華誠點點頭,“想來這葬魂漿的名字還是我取的呢,薛氏一門本就是制毒世家,可能這天賦是血脈相傳吧。如果不是適逢亂世,也用不著毒藥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不過戰(zhàn)爭就是這樣,明爭暗斗,暗地里皆是見不得人的手段,華家的人里你最擅長洞察人心,平日多留意些,別被細(xì)作鉆了空子,”華誠拍著左盟肩膀說著,“如果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隨時跟我說?!?p> “沒問題。”左盟說完拜別華誠,出門去了。
在內(nèi)室的華樂谷緩緩地走到正廳,一臉疑惑地看著華誠。
“很不能理解嗎?”華誠一邊倒茶,一邊問。
華樂谷坐在父親身邊,接過華誠遞給他的茶杯:“為什么不讓我直接出來聽呢?”
“雖然你在軍中已有些威望,但不管是你過人的功夫,謀略,還是用兵之道,都是你樹立起的正面榜樣,而你終究尚未長成,如果太早讓人知道你已接觸這些詭計,會認(rèn)為你年紀(jì)輕輕心機(jī)深沉?!?p> 華樂谷將茶杯放下:“但如果真的等我長成再了解,又怕來不及?”
華誠欣慰地點了點頭。
“可為什么非得殺了黃嚴(yán)呢?他也是被逼的呀!”華樂谷顯然對這個能為妻兒孤身犯險的黃嚴(yán)心有不忍。
華誠看著他嘆了口氣:“容赤手上有他的妻兒,如果再逼迫他,他會怎么做?”
華樂谷低下頭:“依舊聽命于容赤,可是,可是他功夫那么差,對我們沒那么大的威脅吧?”
華誠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樂谷啊,重要的不是黃嚴(yán)這個人對我們有多大威脅,而是他背后的東家。那些人可以脅迫黃嚴(yán),同樣也可以脅迫別人,而混進(jìn)千蘭的細(xì)作受制于家人安危,都會誓死效忠于容赤,那種隱藏在我們不明晰方位的威脅才最致命。況且你以為不殺黃嚴(yán),他就可以和家人團(tuán)聚了?我們放了他,他一回去就會為了妻兒將在我們軍營探知的一切告訴他們,之后他們會繼續(xù)讓他當(dāng)探子,因為他太好用了。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想到了嗎?”
“爹是說,放了他容赤會知道我們已經(jīng)有所警覺?”
華誠長出一口氣,“你還不算太笨,只要容赤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在時刻警惕他們派來的細(xì)作,就有可能露出馬腳,給我們殲滅細(xì)作的機(jī)會?!?p> 華樂谷狠拍了一下桌子,義憤填膺地說:“沒想到這容赤王這么卑鄙無恥,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猜應(yīng)該是謀臣出的計策,提前那么多年就開始部署,心機(jī)之深沉確實令人膽寒。不過我們不用這種手段,不代表別人不會用,只要能贏,他們可能也不在乎是不是正大光明吧。樂谷,你記住,日久見人心,身邊一定要留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這樣以后不論是沖鋒陷陣還是運籌帷幄才能如魚得水?!?p> 華樂谷聽了父親的教導(dǎo),冷靜了下來:“嗯,兒子明白了。我最佩服爹的一點,就是知道華家所有人的性格特點,了解他們擅長什么,以前我總覺得左盟哥太喜歡和別人聊天了,現(xiàn)在才明白他的所長。”
華誠笑著拍了一下華樂谷的側(cè)臉:“其實不難,只要用心觀察,你也可以?,F(xiàn)在你跟一批和你年紀(jì)相仿的人一同訓(xùn)練,正是你觀察他們性情的好時機(jī),等他們快學(xué)成的時候,你來跟為父講講你眼中的他們,如何?”
“好!”華樂谷堅定地說。
容赤一百六十四至一百六十七年,也就是華家第五批隱衛(wèi)訓(xùn)練的三年間,容赤大軍不斷滋擾亞墨城,但不論是大張旗鼓的攻城,還是躲在遠(yuǎn)處的消耗,始終沒能引得華誠出城迎戰(zhàn),當(dāng)然也沒有對亞墨的城墻造成多大的破壞,不過段陽玉似乎也并沒有非要攻下亞墨不可的決心,極有耐心地穩(wěn)穩(wěn)駐扎在洛城,所以從局勢上看,容赤是久攻不破,千蘭是久守不失,至今也沒有一場對攻的大戰(zhàn)。
容赤一百六十七年春,本應(yīng)送到亞墨的春季軍糧遲遲未到,華誠派了人趕回昌都了解情況。十天后的下午,士兵急急忙忙向正在巡營的華誠和宋欽報:“冉君回來了。”
華誠的表情立馬緊張起來,“帶他去正廳,宋欽你去叫樂谷?!?p> 正廳里,華誠見人都到齊了,急著問道:“冉君,安翎霄怎么說?”
冉君也皺著眉頭,盡量用最快的語速回答:“回大將軍,安大人說,這次負(fù)責(zé)押運糧草的常歡是在運送糧草前,王上突然調(diào)換的,平日朝堂上這個常歡和伍有為走的比較近,鐵定是他的人沒跑了。至于王上為何臨時換人,安大人的猜測是,最近當(dāng)朝總有人參大將軍只守不攻,戰(zhàn)局上有失千蘭的體面,別有用心的人以此做文章,背后明示暗示地讓王上奪了和您親近的安大人押運糧草的職務(wù)?!?p> 華樂谷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這幾年次次都是舅舅押送,突然換人,還就這么巧,這個常歡押運的糧草在呈濟(jì)被山匪劫了,傻子才會信這都是巧合吧?”
華誠問:“這個常歡是個文臣?”
“是,當(dāng)初還是伍有為提拔的,安大人說他應(yīng)該是一點功夫都不懂的。”冉君答道。
華誠被氣笑了,“軍糧這種東西居然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押送,王上是想玩火自焚嗎?”
宋欽問道:“大將軍,呈濟(jì)那波人還在原地,等我們支援他們剿匪奪糧呢,咱們要派人去嗎?”
華樂谷抱拳請命:“父親,兒子已經(jīng)十九歲,可以為父親分憂,就讓我去奪回這次的糧草吧!”
華誠眼神堅定,“我正有此意,伍有為一直與我們政見不合,這次明顯就是想給我們找點麻煩,你就帶人去拿這波山匪練練手。宋欽,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春耕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派佟幽和萬幸去臨近的所有村莊城鎮(zhèn),看看能不能收些百姓家的余糧回來,我們的糧草倒是不算緊缺,但也要未雨綢繆,萬一這糧草不僅僅是被山匪劫了那么簡單,恐怕就得撐到秋季的軍糧了?!?p> 華樂谷探著身子,眉頭緊鎖,“爹是怕,糧草被劫只是借口,他們可能直接黑了軍糧,然后讓山匪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