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生響起平穩(wěn)的鼾聲,平嫣悄悄打開房門,看到海生裹了個單子,在漁網(wǎng)上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晨,海生輕輕地敲了平嫣的房門,問道:“世安,你醒了嗎?”
“進來吧。”平嫣回應(yīng)道。
海生端著熱粥進屋來,“昨晚睡得好嗎?”
平嫣淺淺地笑著,搖了搖頭,“我一般晚上都不睡覺的。”
“為什么?晚上不睡,難道白天睡嗎?”海生將粥遞給平嫣。
平嫣沒回答,接過粥問:“一會兒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海生瞪大眼睛看著她。
平嫣快速喝完手里的粥,看著自己的腿,“你幫我固定的很好,草藥也用的沒錯,看得出來你懂一點藥理。但這樣的治療方法我需要至少兩個月才能恢復(fù),太久了?!?p> 海生將碗放到一邊,皺起眉頭,“兩個月還久?傷筋動骨一百天呢?!?p> “話雖如此,但我有更快的辦法,需要你幫我。”
“怎么幫你?”
“我需要一把干凈的快刀,一塊干凈的白布,藥材的話,半楓荷葉,貝母蘭,藏報春花,倒掛草,鳳尾草,趕山鞭,紅茴香葉子,紅綿藤,金絲杜仲,狼萁草,鷺鷥蘭,白背三七,四季青,三葉金綿香,紫背金盤草,紫珠葉···”
“要這么多嗎?”海生此時已經(jīng)目瞪口呆。
平嫣噗嗤一聲笑了,“不是啦,這些你有什么給我什么,兩三種就行。說這么多是怕你沒有?!?p> “哦,”海生恍然大悟,“你說的這些我有些沒聽過,知道的幾種都是治療外傷的藥吧?”
平嫣點點頭。
“你是傷了腿骨,要外傷的藥干嘛?”
“你等下就知道了,有這些嗎?”
海生想了想,細細盤點:“你身上的傷口,用的是趕山鞭,還剩了些,貝母蘭和狼萁草也有些,做成了藥膏,不過不多,這些藥材峭壁邊的林子里都能找到,如果不夠我再去采?!?p> “暫時應(yīng)該夠了,”平嫣鄭重地說,“那一切就拜托了?!?p> 海生疑惑地看了平嫣好一會兒,才起身說了句好,去準備東西了。
平嫣一邊等他,一邊將綁在腿上的木棍拆掉,輕輕地摸了摸小腿骨??吹胶I酥鴸|西進來,拿起刀準備動手。
“你要干嘛?”海生顯然被她的舉動嚇到了,握著她持刀的手腕問道。
“普通的接骨,是讓斷骨自己在內(nèi)部生長愈合,但休養(yǎng)時間太長。我躺了六天,斷骨已經(jīng)有重新接續(xù)的跡象,此時如果給一些外力,沿腿骨一側(cè)切一道血閘,讓血液能更快地循環(huán)至腿部,便能在半月之內(nèi)行動自如?!?p> “從沒聽說過這種接骨的方法,你不要亂來啊?!焙I耘f不撒手。
平嫣長吸口氣,耐心地說:“海生,我可是千蘭名醫(yī)的學徒,這種方法雖然看起來兇險,但效果很好,之前師父給很多人做過。況且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相信我好嗎?”
海生看著平嫣認真且篤定的眼睛,慢慢松了手,又突然握住,“你很著急離開這里嗎?慢慢養(yǎng)不好嗎?”
平嫣咬了咬下嘴唇,篤定地說:“很急,”看到海生終于松開了手,小心地問,“你要不先在門外等我?”
海生搖搖頭,“不用,我看著你動刀。”
平嫣將左腿移到床邊,拿起刀快速在小腿外側(cè)從上至下劃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流出,沿著纖細的小腿流向腳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平嫣眉頭緊鎖,額頭逐漸冒出一層細汗,又麻利地將藥膏涂在傷口上,拿白布包好,最后重新把木棍綁好固定。
海生掏出手帕給平嫣擦了擦汗,扶她躺下,“家里的魚不多了,我今天得下海,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餓了鍋里還有些粥?!?p> 平嫣的臉色有些慘白,笑著點點頭囑咐道:“你小心點?!?p> 海生背上漁網(wǎng),向海邊走去,脫下外衣外褲和鞋子,下海布網(wǎng),一氣呵成,不一會兒海上再也沒有了他的蹤影。
平嫣迷迷糊糊睡到傍晚才醒來,用單右腿慢慢挪出屋子,見海生還沒回來,又向海邊蹦去,過了很久才成功抵達海邊,坐在海生衣物旁的礁石上,望著無垠的大海,等著他回來。
太陽即將從西邊峭壁隱去光芒時,海生遠遠地從海上拖著漁網(wǎng)游了回來,上岸看到平嫣,興奮地拖著一網(wǎng)的魚,顛顛地跑近,“世安,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呢,海邊風浪大,你再受了風寒就不好了?!?p> “我睡一天了,想出來看看大海,”平嫣的頭發(fā)被吹的到處飄,這讓她不得不將臉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去,“今天收獲如何?”
海生得意地將漁網(wǎng)拉到身前,“你看!夠吃六七天了?!?p> “你太厲害啦!風這么大,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聽到平嫣的話,海生才想起來自己還裸露著上半身,下身也只穿了一條短褲,臉立馬紅到了耳根,著急忙慌地穿上了衣服鞋子。
平嫣看向海面,視線避開了他。
“我扶你回家吧?”海生穿好衣服走到平嫣身邊。
平嫣指著不遠處的茅屋,“你看,其實我們已經(jīng)在家了,整個海岸不都是你的家嗎?”
“也是,”海生憨憨地笑了,“你喝粥了嗎?”
“為什么總讓我喝粥呢?我不可以吃今天的魚嗎?”平嫣歪著腦袋問道。
“當然可以了,”海生坐在平嫣身邊的礁石上,“魚還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只是我們這兒稻米很難得,才想著都留給你,你不喜歡嗎?”
“不是,”平嫣搖搖頭,“也許在這兒魚蝦蟹對你們來說再平常不過了,但我來這兒之前卻很少吃,所以它們對我來說是稀有的?!?p> 平嫣背對著海風,本是用發(fā)簪盤起的頭發(fā)一點點被吹散,簪子也落在了地上。
海生蹲下?lián)炱痿⒆?,“這兒風太大啦!如果你想一邊看海一邊吃魚,我在茅屋前生一堆篝火,烤給你吃好不好?”
平嫣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慢慢起身,接過簪子,“好。”
海生扶著平嫣一步步往茅屋走,安排她坐下后又到海邊拖回漁網(wǎng),選了兩條最大的魚,便動手開膛破肚,洗涮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