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了華樂谷的聲音,“怎么大白天的關著門啊?”
凌梔慌亂地收拾地上的酒壺,平嫣卻坐在床前一動不動。
進門口看到這幅景象,華樂谷揮手示意凌梔出去,在平嫣身邊坐下,緩緩攬她入懷,用假裝責備的語氣說:“非年非節(jié),王后大上午的便閉門醉酒,這要是傳出去可是要被彈劾的啊!”
“有王上在,我才不怕?!?p> “你真拿我當保護傘了?”
平嫣在他肩頭揚首望著他,“如果我相信王上會永遠護我周全,王上會永遠相信我嗎?不論我做了什么,一輩子都相信我嗎?”
華樂谷不假思索地答:“當然了!可是嫣兒…”
平嫣從他懷里掙開,帶著幾分怨氣打斷了他,“我不要聽你說可能走在我前面這種話,如果你敢先死,我就把千蘭扔給別人,帶著錦兒避世?!?p> 華樂谷看著她無奈地笑了,“從未見過嫣兒這般任性模樣,甚是可愛?!?p> “我認真的?!逼芥潭⒅粋€字一個字地吐。
華樂谷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鄭重地說:“好,只要你和錦兒平安,都隨你,我擔心的是你手中若是沒了實權,便沒了生機?!?p> 平嫣扎進他懷里,雙臂緊緊地扣住他的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價,我都不會讓你死的!等我們北巡,我便去泉山為你尋解藥?!?p> 華樂谷雙目微微睜大,沉默片刻,輕聲問:“嫣兒你,都知道了?”
“你瞞得過別人,怎能瞞得過我這個枕邊人?”平嫣松開手,抬頭望著他的眉目,“我說過,你病了我會救你的?!?p> 華樂谷理了理她鬢邊有些雜亂的碎發(fā),苦笑著點頭,“好,去哪里找解藥?我跟你一起?!?p> “不行,新王北巡有要務在身,怎能無故失蹤?雖說我的毒術算不上舉世無雙,好歹也是薛氏傳人,你不相信我的本事嗎?”
“我是擔心你?!?p> “師父已經(jīng)派人打探過了,只需要我去毒王谷中查清楚你所中之毒的配方,等你巡視結束,再來接我,我定會帶著解藥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一根頭發(fā)都不會少?!逼芥倘赶蛱欤WC道。
“你要第三次救我性命了嗎?恩人。”華樂谷與平嫣額頭貼著額頭,柔聲道。
“希望這是最后一次?!?p> 語畢,平嫣湊近吻住了他。
不久前,平嫣通過凌梔傳信尤理,尤理又途經(jīng)凌梔回手書給她,這一來一回之間,讓原本就在監(jiān)視凌梔的暗子發(fā)現(xiàn)了端倪,甚至將這條輾轉(zhuǎn)多人的傳信渠道摸到了曲鶯閣。得知消息后馮天樞沒有貿(mào)然行動,回報給了華樂谷。
“曲鶯閣,頭牌是巫巧兒的那家青樓吧?可查過它背后的靠山嗎?”
“一直在查,曲鶯閣的當家媽媽叫蘇玉,十五年前接替了之前的媽媽,雖說閣中確實對朝中權貴府上的客人倍獻殷勤,但至今沒發(fā)現(xiàn)她和哪一家有十分密切的往來?!?p> “有看見他們傳遞了什么嗎?”
“從凌梔傳往宮外的應該是口信,宮外傳回來的似乎有實物,但離得太遠看不清是什么?!?p> 華樂谷抱起臂膀陷入沉思。
馮天樞看了看他,繼續(xù)道:“凌梔拿到東西后,很匆忙地趕回東宮,屬下認為,王后娘娘說不定知道些什么,甚至…”
“不可能,”華樂谷擺著手打斷他,“嫣兒是跟我們一起從亞墨來的,入宮以來從未出過宮,在昌都除了余久也沒有相熟之人,誰會繞這么大一圈給她傳遞東西?凌梔借助王后貼身婢子的身份,倒有可能替什么人監(jiān)視著嫣兒,可…會是誰呢?”
馮天樞欲言又止張了張嘴。
華樂谷瞟見了他的表情,道:“想說什么便說,不必猶豫?!?p> “王上不覺得王后自從成為王后,行事頗為古怪嗎?”
“有嗎?”華樂谷瞇了瞇眼,疑惑道。
“先是整體裁撤宮人婢子,惹得王妃們頗為不滿,年后的懿旨更是樁樁件件都針對王妃,這般作風看起來像是有意彰顯中宮之權,刻意招人嫉恨,王上覺得以王后內(nèi)斂的性格,像是她會做的事嗎?”
華樂谷緩緩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嘟囔著:“我之前也覺得不像?!?p> “況且這一番折騰,王后不僅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還得罪了不少重臣,也讓王上在中間甚是難做,實在看不出王后此舉的意圖,但凡有所為,必有所求?!?p> 華樂谷突然淺笑了一聲,“說了半天,你不會是懷疑王后受什么人指使吧?”
馮天樞抬眼看了看他,小聲道:“至少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p> “我相信嫣兒,但如果你懷疑,那我便叫她來與你對峙,說說清楚,如何?”華樂谷輕描淡寫地問,神情卻頗為認真。
馮天樞眉頭一緊,“王上,這樣的對質(zhì),即便是做過什么也不會傻到直接承認的?!?p> “那你認為該當如何?”
“抓捕傳信的所有人,包括凌梔,搜查住處,審訊?!?p> 華樂谷搖搖頭,“你太急了,他們傳了什么口信和物件你知道嗎?”
馮天樞怔住,無奈地笑了。
“不知道,宮外的源頭是不是就到曲鶯閣也不知道,他們這條通信渠道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們還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私下通信門路我們更不知道。貿(mào)然打草驚蛇,只會讓他們有所警覺,結果什么都查不到?!?p> “是屬下考慮不周了?!瘪T天樞頷首道。
華樂谷擺擺手,“無妨,凌梔確實是個不可忽視的隱患,她離嫣兒太近了,也不怪你想盡快挖出背后搞鬼的人。那個尤理最近有什么動靜嗎?”
“在府中食素祈福,看起來一切正常?!?p> 華樂谷長嘆一聲,“把這條線盯緊了,多派些人手,不能被察覺但也不能漏掉任何蛛絲馬跡,最好能等到他們自露馬腳?!?p> “是,那王后?”
華樂谷拍拍他的肩膀,“天樞啊,你們曾經(jīng)是一同受訓的華家隱士,我清楚能直白地跟我表明對嫣兒的質(zhì)疑并不容易。現(xiàn)在的情況,雖然她有同宮外私下往來的嫌疑,可因為我信她,所以對她的擔憂更多一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直接質(zhì)問她的,但還是得悄悄提點一下,讓她小心些?!?p> 馮天樞有些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