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義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笑容,著看她顛顛跑進(jìn)藥圃,轉(zhuǎn)身三兩下爬上一顆粗壯的古樹,雙手疊在頸后,在橫生的樹杈上悠閑地躺下,偏頭依舊緊盯著戚清看。
平嫣鉆進(jìn)藥圃后,同每一個遇到的人都問聲“師兄好”,師兄們見來了新人,也都聚集過來問東問西,見她積極地要幫他們做事,便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活都丟給她,有的自己站在一旁看著,有的找個陰涼地歇著,有的還笑嘻嘻地互相耳語想看看平嫣如何應(yīng)對繁重紛雜且臟兮兮的農(nóng)活,待她求饒再英雄救美,拔高自身形象。
可能沒有人想到,平嫣對這一切十分嫻熟,除草、施肥、灌溉樣樣都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律的勞作模式,不到一個時辰,一塊長寬各百步的藥圃便被她一人打理完畢。
原本打算看熱鬧的師兄們?nèi)磕康煽诖?,有一人忍不住上前夸贊:“小師妹長得如此嬌嫩,想不到干起活來居然是把好手?!?p> 平嫣直起腰,擦擦鬢邊的汗珠,笑得比烈陽還要燦爛,“我自小窮苦出身,什么雜活都會一點兒,這些不算什么的,師兄們有什么活兒盡管交給我?!?p> 那位師兄面露尷尬,有些過意不去地伸伸手,“要不你歇歇吧,我?guī)湍?。?p> 平嫣一揮手,“不用,我不累的,師兄要真想幫我,不如給我講講這些草藥的毒性和功效唄?”
師兄收回了手,恢復(fù)了幾分自信,昂頭道:“沒問題,你打理的這片藥圃種的是雪上一支蒿,郎中們多以塊根入藥,秋末挖根,除去泥土,曬干,外用有鎮(zhèn)痛之效,內(nèi)服有毒,可致眩暈惡心,腹脹腹瀉,心律失常等…”
原本目不斜視緊盯戚清的薛義,時不時望望平嫣,不知是不是平嫣干凈利落的做事風(fēng)格讓他有些意外,望向她的眼神里隱隱有幾分好奇。
平嫣是在晚飯的時候才再次見到錢萊,垂頭喪氣的錢萊一見到她瞬間來了精神,“世安你去哪兒了?一天都沒見人。”
“去了藥圃呀,你去哪兒了?”
“哦對,是得先去藥圃,我在照看毒蟲?!眱扇苏f著一起打了飯,出門往寢閣走。
“看你很疲憊的樣子,毒蟲很難養(yǎng)嗎?”
“那倒不是,師兄們絮叨的毒蟲功效惹人犯困而已?!?p> “可這些都要記住的吧?不然以后怎么修習(xí)毒術(shù)呢?”
“我的三月之期馬上到了,反正我也不可能讓師父滿意,何必費那功夫呢?”
“你難道不想出去了嗎?”
錢萊抿著嘴想了想,“其實不出去也挺好的,你看這兒有吃有喝,風(fēng)景宜人,與世隔絕,多少人想來還來不了呢?!?p> 兩人說著推門進(jìn)了寢閣。
“可一直留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啊,你家人不會擔(dān)心你嗎?”
錢萊坐在小桌板前,拿起饅頭啃了一口,邊嚼邊說:“有家人誰還來這兒啊,我爹娘早死了,舅舅舅母把我養(yǎng)大的,待我也不咋好,嫌我這個年歲了還嫁不出去,便讓我來雪幺谷求谷主為我尋一門親事,”她咕咚咚喝了幾大口水,露出一抹心酸的笑容,“舅舅大概是知道以我的資質(zhì)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這三月之期,必定是留在谷內(nèi)了。況且,谷主再厲害,還能當(dāng)媒婆不成?”
平嫣也附和著淡淡地笑了,“你所求既然谷主已經(jīng)許下,那必然是做得到的,谷里這么多師兄,沒有一個中意的嗎?”
錢萊揮揮手,“能在這世外桃源度過下半生,已經(jīng)是五神眷顧了,其他的隨意吧,你快吃,一會兒涼了?!?p> 平嫣也啃起饅頭。
“等會兒一起去洗澡啊,我跟你說,暖泉的大水車可漂亮了!”
“什么暖泉?”
“你去了就知道了。”錢萊呼嚕嚕一口氣將清粥一飲而盡。
平嫣還在努力將最后一口饅頭塞進(jìn)嘴里,房門又“砰”地一聲被打開,這次平嫣看清戚清是用腳將門踹開的,難怪每次動靜都那么大。戚清拿著饅頭清粥在另一個小桌板前坐下,自顧自地吃起來。
不管戚清能不能看到,錢萊每次見到戚清必會沖她翻個白眼,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嘟囔著:“被大師兄看上又有什么可神氣的,還不是跟我們吃一樣的飯?!?p> 戚清陰森森地看向錢萊,像是質(zhì)疑,又像是警告。
“看什么?”錢萊并不懼怕她鋒利的目光,昂頭問。
平嫣咽下嘴里的饅頭,忙打斷二人的對峙,沖戚清問:“我們準(zhǔn)備一會兒去沐浴,戚清師姐要一起去嗎?”
戚清的眼神轉(zhuǎn)向平嫣,僅一瞬,又低頭繼續(xù)咬饅頭了,不出意外地并沒有回應(yīng)她。
錢萊輕推了她一把,低聲問:“你干嘛?人家都不理你,你還叫她去洗澡?”
平嫣抓住她的手,湊近耳語:“她會功夫,咱還是別惹她的好?!?p> “我可不…”錢萊后面的話還未出口,便被平嫣捂住了嘴。
她委屈巴巴地用氣聲道:“好師姐,你不怕我怕,我還有娘親等著我回家呢,師姐你就當(dāng)照顧照顧我,好不好?”
錢萊悻悻地?fù)荛_她的手,不情愿地點點頭。
平嫣燦爛一笑,“謝師姐。”看著她的笑容,錢萊也慢慢展顏。
弟子們的沐浴場所在一個暖泉旁,以泉為界,西側(cè)為女,東側(cè)為男,兩側(cè)分別搭建了幾間木房和一個兩層樓高的水車,水車在水流的推動下不停地轉(zhuǎn)動,將泉水沿著水槽引至木房內(nèi),再通過木房上的蓄水罐分流至不同的隔間,沐浴過后的水再通過木地板縫隙滲出,沿著暗道流向暖泉下游,這么一套下來,只要泉水不斷流,浴室便一直有水。
“這設(shè)計著實精妙啊,”平嫣望著浴室后的大水車感慨道,“不用任何人力便可維系,好想認(rèn)識一下設(shè)計它的那位機巧高人?!?p> 錢萊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子自豪情懷,瞇起眼笑著說:“你認(rèn)識啊,就是大師兄?!?p> “大師兄?”
“聽說是三年前他設(shè)計了圖紙,師兄們建的,大師兄可是雪幺谷的傳奇人物,詩詞書畫,毒術(shù)機巧,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深得師父真?zhèn)?,我要是師父我也重視他。”錢萊說著察覺到了平嫣望向她的目光,收起了剛剛過分傾倒的神情,拉起她,“走了走了,去洗澡?!?p> 二人一起進(jìn)了煙霧繚繞,熱氣騰騰的浴室內(nèi),在外間的長凳上開始寬衣解帶。
十六歲精靈鬼
嫣兒之前是沒有蹭鼻習(xí)慣的,進(jìn)雪幺谷后是刻意為了給別人一種她一緊張說謊就會蹭鼻子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