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吵架林可欣沒有在顧南面前哭泣,以往吵架過后她會以哭泣來表達自己,而顧南也會對她施以安慰,這一次的武力事件,其實顧南內心是很得意的,一直以來,顧南內心也是忐忑的,雖然林可欣任勞任怨、一心為家,但是對于她究竟愛不愛他,心中是沒有底氣的。
在兩個人情緒好的時候,他也問過她愛不愛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迅速的、肯定的答復。
所以,在武力讓林可欣閉嘴不再啰索之后,他有一種爽快的征服感,“讓你平時整天哼哼嘰嘰的,慣著你了,還是拳頭好使,一拳下去既解決了紛爭還彰顯了自己的分量,難怪小時候自己爸媽年輕時老是打架,這女人啊就是欠打。
別看著顧家父母人前人后的總是結伴而行、相互維護的恩愛的樣子,其實在年輕的時候沒少打架,潑口大罵、揮拳頭、揪頭發(fā),每次顧南都嚇得瑟瑟發(fā)抖,特別是他爸打架時那種狠勁,以及他媽哀嚎時家里的那種紛亂感覺讓他十分地凌亂,每次都是大姐領著他們幾個躲在一旁哭泣,很多時候都是餓著肚子睡著的。
他父母打架的原因五花八門,為誰干的活多、誰干的活少;為他爸在外面的花花新聞、為他爸去外婆家的不待見,甚至于為做一頓飯都能上演一場戲碼。
但是,上一天才發(fā)生的戰(zhàn)爭,到了第二天又像沒事人一樣,顧家夫婦又人前人后的膩歪,所以,在顧南的心中婚姻的模樣大概就是這樣,吵過、打過還是夫妻,什么尊嚴、個人追求、情趣在他這兒的婚姻理念中并沒有多大的概念。
只不過,他不會想到別人是否也和他家一樣、是否所有的女人都如他媽一樣那么把男人當成天和地、只要不干活、男人在身邊,其他的都可以不計較。
只用了無數次的小武力與一次大武力,以及顧家所有人的態(tài)度,林可欣就明白了這種家庭成長出來的人骨子里的狹獈與缺失是永遠不可能改變得了的。離婚的念頭在懷孕后被扼殺掉了,但現在又冒了出來,只是,她太害怕了。
首先,她害怕離婚的過程,她不知道會經歷一個什么樣的過程,結局自己能不能承擔得起?自己是絕對離不開兒子的,盡管這個孩子不是情投意合愛情的產物,何況這是顧家的獨苗,怎么可能會讓她把孩子帶走?所以,為了孩子,她始終未把“離婚”二個字說出口。就這樣一天天除了盡可能地自己照看孩子,就是想辦法掙錢。
那個年代的農村,網絡還沒有興起,信息根本無法與現在的社會相比擬,林可欣的所有視聽都像是閉塞了一樣,除了帶孩子、做家務就是上班,她是她心中那個關于理想生活模樣的火種一直沒有熄滅,只是,雖然她并不清楚這個火種可不可以燃燒,有一點倒是肯定的,林可欣覺得不管怎么樣都不能停止學習,不管學習什么都得學。
只不過往往是她哪怕花幾十元買本書,顧南都要打擊一下,“你買那些無用的東西有什么用,這農村里面用得著?有這錢還不如買點好菜給兒子吃呢?!?p> “顧南,你覺得我們大人一分不用就憑我們兩個每個月這點工資能省出多少錢來?你為什么不想著變化一下,像別人那樣多動點腦子發(fā)家致富呢?”
“發(fā)財要個命,我也做過生意,差點搞得過不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p> 林可欣干脆不再言語,顧南自以為自己做生意是運氣不好,天生不是發(fā)財的命,可他又何曾問過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既不學習說話的技巧,又不學習待人接物的情商,還把心思花在哄女孩身上,事業(yè)怎么可能做得起來?
既然男人指望不上就只能靠自己了,為了兒子,林可欣放棄所有的小清高,只要能弄點錢,跟在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婦女后面做幾厘一個的玩具掙手工費,每天家里都要開支,兒子的吃穿用度,哪兒哪兒都要錢。
作為一個不是科班出身、半路出家的小會計,她既沒有名氣又沒有過硬的本領,所以根本無法像別的從業(yè)者那樣給別人代賬掙外塊,但是,就這份安穩(wěn)的工作也很快就丟了。
兒子已經一歲多了,滿地跑得歡,這時候的孩子真的需要專心、細致的人好好帶著才行,冷了要添衣、活動量大時又要脫衣,餓了要喂,又不能喂得太飽,各種度的把握就得需要帶孩子的人細心、周全,有責任心。
可偏偏婆婆不是這樣的人,兒子大了點后顧南又上班了,經濟壓力太大,總不能一個大男人一直在家看孩子,林可欣調整了自己,不再去心直口快地有什么說什么,只要婆婆能幫著帶孩子,平時都一直買衣服、買零食地哄著她。
不管從哪個方面講,婆婆于情于理都得放下心頭的愛好來帶孫子,但是,短時間內看著孩子好玩帶著可以,讓她長時間分秒不得懈怠地看著一個孩子,她有點心不在焉了。
所以,孩子就老是感冒,三天兩頭發(fā)熱,把個林可欣累得差點瘦成了閃電,不管孩子生病發(fā)熱、拉肚子,挑大梁的都是林可欣,顧南一是和他媽一樣心大、只有幾分鐘熱度,二是林可欣也不敢太煩累他,怕他又出現什么狀況,就這么天天白天、黑夜的折磨,林可欣的精力也很差,白天上班自然不行,就出了個大差子,在付款給客戶時多寫了一個零,雖然最后因為是老客戶人家退了回來,但這種低級錯誤讓她自己的自尊無法再呆在那兒,她下了崗。
盡管不是人品上的問題,但是作為一個業(yè)務人員出差錯差點讓單位蒙受損失一時半會兒在一個巴掌大的地方很快找到工作倒也不是件易事?;蛟S去市里會有更多選擇,他們村子里很多人家從孩子上幼兒園開始就到城里去上學,不止是花錢進學校,還得花錢買房、租房,最關鍵的是一定是有專人在城里帶孩子的。
顧家生活都是結結巴巴的,林可欣也想帶著兒子像別人家一樣,可是誰來給自己娘倆吃喝的資本?何況,眼前就是斷了來源。對有些人來說生存真的不是選擇題而是填空題,只能有唯一的選項,就像林可欣,當務之急她既得顧孩子還得有收入。
她逛了一次城里,從鎮(zhèn)里東頭走到西頭,決定租間門面開一家花店。如此,帶兒子的問題就解決了,還能多多少少掙點生活費。
可是,本錢從哪兒來呢?除了娘家她沒有任何渠道可以借。此時她的二哥剛在市里做生意站住了腳,也不算太成功,二嫂又是個勢利的人,她不想開這個口,而母親自從父親走后也沒有什么收入,還顧這孫子孫女的,沒辦法,她只能向在外地的大哥求援,兩萬元在那個時候還是挺多的,交了房租后剩不了多少就全拿了貨,一些女人用的小物件、飾物等。
除了上學時父親一路保駕護航出了遠門,林可欣從來沒有出過一門,但是進那些小商品都是要到專門的市場去拿貨的,第一次她媽不放心就讓顧南去拿貨,但是顧南的審美實在不好,拿回來的東西根本賣不了,林可欣鼓起勇氣在她媽擔驚受怕中成功地去了一趟遠門。
然后在此后的五年開店、干個體戶的生涯中,林可欣的生活日常都是她媽媽幫著帶孩子和她一起看店、做生意,而顧家三個人在林可欣做好午飯吃飽喝足后都上了牌桌,直到后來林可欣逃離,那幾年生活中的一些場景還是會偶爾出現在她的夢中,在午夜夢回里告訴自己永遠沒有退路,只能不斷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