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臥底十年

　　安然道：“陛下這么一說，我也覺得的確有那么點酷似?！?p>　　蘇倩茜道：“我都快瘋了，秦思農(nóng)到底是誰？他…他難道和寧宜國皇室還有牽連？寧宜國有流亡或者被驅(qū)逐的皇室成員嗎？他…他總不可能是司空皓月的爹吧！差點被自己女兒一劍殺了，還替她求情，這算什么道理？”

　　安心道：“陛下，你一定是想多了。其實道理很簡單，云海之大無奇不有，既然秦思農(nóng)可以長得很像秦傷懷，那司空皓月為什么就不能像秦思農(nóng)，其實要說像也不盡然，只是勉強有幾分酷似而已，陛下不用那么大驚小怪?！?p>　　安然也道：“對對，陛下多慮了，是不是被方愛農(nóng)和慕容金鈴嚇怕了，看誰都像大叔的女兒，大叔這張臉想要女兒滿天下還真不容易。”

　　安心則岔開話題道：“皓月公主想要的尊嚴和體面，陛下打算如何給她？”

　　蘇倩茜道：“你們?nèi)ジ嬖V姬妃，讓她來地牢見司空皓月，只要合情合理不過分，她想要的尊嚴和體面都給她。不過司空皓月會武功，讓姬妃自己小心，她若死了或者出事，我可不會掉眼淚?！?p>　　安心、安然都微微一笑，姬妃因為秦思農(nóng)受傷肯定恨死司空皓月，蘇倩茜讓她去對接“仇人”，這位寧宜公主絕對不會好過，姬妃定會百般刁難。

　　安然道：“要么讓方愛農(nóng)陪著，保護一下姬妃?！?p>　　蘇倩茜道：“可以，還有你們看大叔需要一直留在清音閣嗎？幾時能搬回花園小屋？”

　　安心道：“再留觀三天吧?！?p>　　蘇倩茜道：“你們讓小紅、小白趁這幾天把花園小屋好好修繕修繕，至少能完全擋風(fēng)遮雨?！?p>　　傍晚，姬妃和方愛農(nóng)來到地牢見司空皓月。

　　司空皓月早就索要紙筆，將自己需要的東西都羅列出來交給姬妃。

　　姬妃接過一瞧，輕嗤一聲道：“皓月公主，你的要求還挺多，有些我能做主，有些還得看咱們女帝的意思，她點頭我才能替你準備，畢竟你是坐牢，比不上住驛館客棧，更比不上你們寧宜國的皇宮?！?p>　　司空皓月不理她的冷嘲熱諷，自顧自道：“還有件事，你們女帝說我的隨從有兩人留了下來，我要和她們見一面，煩勞你安排?！?p>　　姬妃道：“這個我可安排不了，準不準許探監(jiān)還得去請示陛下，陛下最近忙得很，幾時能給你安排上我可不好說?！?p>　　司空皓月忽地一笑問道：“你是不是姬妃？”

　　姬妃道：“能猜出我身份并不表示你很聰明，稍微對靈峰國皇宮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我是女帝留下的唯一先帝妃。”

　　司空皓月道：“燭光映袖如水亂，清歌一曲天下殤?！?p>　　姬妃驀地神情凝重，遲疑片刻才道：“天下殤不起，只求清平矣。”

　　司空皓月目光一轉(zhuǎn)，望向姬妃身后道：“這位姑娘又是誰？”

　　方愛農(nóng)在姬妃身后站了半天，一直瞧著司空皓月，心情格外復(fù)雜，鐵柵欄里的是寧宜司空氏的公主，即便在靈峰國朝堂上公然行兇坐牢，還能享有尊重和特權(quán)，而她是寧宜前朝皇室的公主，同是公主身份境遇卻天差地別，她聽司空皓月主動問上來，便答道：“我是方愛農(nóng)?！?p>　　司空皓月點頭道：“是你啊，難怪看我的神情比姬妃還充滿怨毒，是不是因為我差點殺了你爹秦思農(nóng)？好在你爹沒死，你就心甘情愿安心地做他的女兒吧，其他任何不切實際的夢就不要做了?！毖韵轮庖颜讶?，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根本不承認什么前朝方氏，將假女兒做到底。

　　方愛農(nóng)冷冷一笑道：“我衷心希望你不會有好結(jié)局。”

　　司空皓月道：“我也衷心希望你和你媽能找到天賜皇權(quán)玉璽給我送回來?！?p>　　方愛農(nóng)可不想示弱吃虧，剛要反擊就聽姬妃道：“我們走吧，別和階下囚一般見識，相信陛下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吃苦的日子才開始?！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

　　方愛農(nóng)隱約察覺出有些異狀，罷了無畏的口舌之爭跟著姬妃離開地牢。

　　當晚，司空皓月需要的絕大多數(shù)用品都被送進地牢，并且還都是最好最貴的。

　　三天后，秦思農(nóng)搬回花園假山小屋，傷口愈合神速，他在蘇倩茜面前對安氏姐妹的醫(yī)術(shù)贊不絕口，說這簡直就是奇跡，自己被劍刺穿了都不死，還好得如此之快，看來有安氏姐妹在自己再活四五十年都沒問題。

　　就在秦思農(nóng)搬回花園小屋的第一晚，半夜里他把小紅、小白叫來道：“我要麻煩你們一件事，現(xiàn)在帶我去見皓月公主?！?p>　　青絲、挽紫齊齊驚愕，蘇倩茜懷疑他和司空皓月是父女關(guān)系，這件事安氏姐姐已經(jīng)和她們有過交流，基本可以排除這個可能，可秦思農(nóng)醒了就求情，搬回來第一晚就要去見她，實在讓人再度疑竇叢生。

　　挽紫皺眉道：“你非要去見她嗎？我們需要一個理由，這件事萬一讓蘇倩茜知道該怎么解釋和交代？”

　　秦思農(nóng)開口就石破天驚道：“她可能是我侄女?！?p>　　紫青雙煞皆是一愣，難道不可能的事情真會發(fā)現(xiàn)？挽紫驚道：“什么叫可能？連我們都不知道主人有女兒，她女兒還是寧宜國的皓月公主，這也太不可思議！長得像就一定是父女嗎？皓月公主的娘生下她沒多久就病故，她是當時的裴貴妃、現(xiàn)在的裴太后帶大，裴太后又和主人有仇，女兒由仇家養(yǎng)大反殺親爹，這是寫的戲文嗎？”

　　秦思農(nóng)道：“我知道你們肯定很難接受和驚訝，但我哥別的沒和我多說，就說皓月公主可能是他女兒，將來若遇見定要善待。她雖不善待我，我要對得起我哥，畢竟他把寶藏的秘密都告訴了我?！?p>　　青絲、挽紫彼此瞧著，實在有些頭疼，到底信還是不信，哥哥、弟弟、女兒、侄女簡直亂成一鍋粥。

　　挽紫思慮片刻道：“那好，我們冒險帶你去一趟，先等一個時辰，我們?nèi)ヌ教铰反_保不會被蘇倩茜和安氏姐妹發(fā)現(xiàn)?！?p>　　一個時辰后，青絲、挽紫果然回來，給秦思農(nóng)找了件有帽子的斗篷，把他裹嚴實后帶離花園去往皇宮地牢。紫青雙煞自然是去找安心、安然，要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蘇倩茜已經(jīng)睡著，安氏姐妹聽完紫青的轉(zhuǎn)述也齊呼難以置信，但安然轉(zhuǎn)念又道：主人是奇人，奇人辦奇事，暫時姑妄聽之沒什么可大驚小怪。

　　安然為保無虞，還給蘇倩茜下了微量的迷香，確保她一個時辰內(nèi)不會醒；安心則調(diào)整通向地牢路上所有的巡邏侍衛(wèi)。青絲、挽紫帶著秦思農(nóng)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地牢外，借著微弱的燈光正朝里走，挽紫突然腳步急停，手指著地面，就見地上竟然有一枚很不起眼的帶鈴鐺的簪子，若非挽紫眼尖尋常人極難發(fā)現(xiàn)，一定會在路過時候踩上或碰上簪子，要么金屬碰擦地面，要么觸碰鈴鐺發(fā)出聲音，是個很簡單實用的預(yù)警設(shè)置。

　　紫青雙煞頓時警惕又奇怪，難道說有人已潛入皇宮要救走司空皓月，來得也真是時候。

　　她們和秦思農(nóng)不退反進，邁過簪子小心前進，一點點靠近牢房附近，牢房外是間獄卒小屋，只有一個老獄卒看守，這個時候他早就酣睡如泥，估計跑進去一頭牛他都不會醒。

　　挽紫一聞就知道空中有殘留的藥香，獄卒也被人下了迷香。

　　雙煞這下更是謹慎，將秦思農(nóng)藏在后面，無聲移動繼續(xù)靠近，直至近到足以聽見司空皓月牢房里傳來的對話聲，果然有人先一步溜進地牢。

　　司空皓月正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p>　　一個女子的聲音回答道：“我也在等機會…”她的聲音一出，挽紫、青絲還有秦思農(nóng)齊齊瞪大眼睛彼此瞧著，這聲音她們太熟悉了，正是清音閣的主人姬妃。

　　姬妃繼續(xù)道：“這兒畢竟是皇宮里的地牢，我身邊還跟著個方愛農(nóng)，不太方便來和你敘舊，所以你最好一次把話都說清楚，免得我冒險再來?！?p>　　司空皓月道：“十年了，我養(yǎng)母裴太后把你派來靈峰臥底整整十年，你靠著從她那學(xué)來的燭光映袖舞和清平殤從歌舞伎一躍成為姬妃，十年間卻一條消息都沒送回來，沒想到你活得還挺滋潤，蘇倩茜到底看中你什么了？”

　　姬妃道：“自從我母親和弟弟死后，我就已無牽無掛，你們牽住我的線斷了，我不再是寧宜國的臥底，只是一個唱唱歌、跳跳舞，還偶爾被迫賣身的頭牌，有幸得到先帝賞識，進宮享福受寵，憑什么還要冒險刺探消息。蘇倩茜還是公主時就和我是患難之交，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

　　司空皓月道：“你母親和弟弟的死就是一場意外，和裴太后絕無關(guān)系。”

　　姬妃哼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司空皓月道：“好，那今晚你還是來了，你可以不傳遞消息，只回答問題就好，我的問題也只有一個，秦思農(nóng)是不是秦傷懷？”

　　姬妃又是一陣輕笑道：“我可以很負責(zé)得回答你，秦思農(nóng)就是秦思農(nóng)，他根本不是你們寧宜國的頭號通緝犯和靈峰國賊，這件事已經(jīng)被反復(fù)驗證了無數(shù)次，包括你的這次，他若是秦傷懷豈能給你刺中還差點刺死。你就該先來問我，不就免了這場牢獄之災(zāi)，在敵國朝堂上公然行刺，你這膽子是遺傳的裴貴妃嗎？”

　　司空皓月哼了一聲，再問道：“你能把我弄出去嗎？用正當合理的手段。”

　　姬妃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只是皇宮里寄生在女帝身邊的姬妃，你對我的期望實在是太高了?！?p>　　司空皓月道：“除了唱歌跳舞你的確什么都不會，我對你沒抱多大希望，安排我和外面的人見面能辦到嗎？”

　　姬妃道：“已經(jīng)轉(zhuǎn)達女帝，你等消息就行，至于…”她說到這，忽地就聽外面過道上的鈴鐺輕輕一響，赫然被人觸發(fā)。

　　姬妃止住聲音，半晌才道：“皓月公主，你的月事不太正常啊，大半夜的痛成這樣小心將來生不出孩子?！?p>　　司空皓月氣得只能裝作很痛苦地惡道：“你給我滾！”

　　姬妃說完轉(zhuǎn)身退出牢房，心里已做好面對任何人的準備，可她走出來一瞧，霎時有些哭笑不得，獄卒小屋里除獄卒外有三個人，三個居然還全是自己人。秦思農(nóng)的笑容里滿是不期而遇的巧合和驚喜，小紅和小白則守在門兩側(cè)，看情況觸碰鈴鐺機關(guān)的不是他們?nèi)?，還另有其人。

　　秦思農(nóng)示意姬妃別出聲，等外面的第五個人進來，然而等了半天，觸碰機關(guān)的人并沒有進來。

　　青絲、挽紫齊齊確認，神秘第五人已經(jīng)離開，她倆心里有數(shù)，猜到這個人多半就是清音閣里的方愛農(nóng)，以她的能力姬妃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武功練得不錯可惜江湖經(jīng)驗還是不夠老道，她所觸發(fā)的不是姬妃的機關(guān)，姬妃的機關(guān)她也識破，沒識破的是青絲留下的第二道發(fā)絲絆索鈴。

　　方愛農(nóng)觸碰機關(guān)之后不愿暴露，離開是最佳的選擇，姬妃和司空皓月之間的小秘密在她倆初見對切口的時候就已被方愛農(nóng)洞察到，今晚算坐實。不過她在跟蹤姬妃時半途遇阻，被安心、安然無意間阻攔，故而拉開了距離遲來片刻，并沒發(fā)現(xiàn)在自己之前還有三個人先偷溜了進去。

　　青絲、挽紫都覺得今晚秦思農(nóng)已不適合再見司空皓月，故而強行把他拽走。

　　秦思農(nóng)無可奈何只能回去，離開前對姬妃道：“你是誰的臥底我不關(guān)心，別壞了我們的大計劃就好?！?p>　　姬妃則道：“你得先有計劃啊大哥！”

　　挽紫告誡道：“姬妃你自己小心，跟蹤你的人極有可能是方愛農(nóng)，你先把自家的籬笆扎扎緊再說?！?p>　　姬妃道：“我知道，不過今晚你們?nèi)齻€又是什么意思？為什么這么巧也會來這，別是來找司空皓月報仇的吧?！?p>　　挽紫道：“這你就別多問了，巧的是居然會遇上你…這個潛伏了十年的寧宜太后臥底?！?p>　　秦思農(nóng)道：“好啦，大家都先撤，再要驚動蘇倩茜就麻煩了?！?p>　　雙方這才各自回清音閣和花園小屋，姬妃見方愛農(nóng)睡在床上，心道沒必要把她揭穿，揭穿她等于揭穿自己，至今為止她一直扮演著乖巧的角色，沒有給任何人制造過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