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右側(cè)的暗門也打開,司空皓月探出半個身子沖母女倆打招呼道:“原來還是相通的套間。”
方靜關(guān)上左側(cè)的暗門,問道:“你那另一邊是什么地方?”
司空皓月道:“沒門。”
方九娘道:“沒事的話公主請回,今天奔波一天大家都需要休息?!?p> 司空皓月道:“可我總覺得身上黏糊糊的,想舒舒服服泡個澡再睡,不知道女神峰能不能滿足?!?p> 方九娘哼了聲道:“公主病!”
方靜則道:“要不你去問問,能滿足的話我們也泡一泡?!?p> 司空皓月道:“你陪我一起去問,我一個人病和我們?nèi)齻€都病的分量不一樣,而且你們不也都是公主嘛?!?p> 方靜瞧了瞧母親,方九娘點頭默許,方靜和司空皓月出門找人要求洗澡,不一會魚沉就過來安排,將三女帶去不遠處的一座石洞窟里。司空皓月、方靜、方九娘這一看,提出要洗澡的要求絕對正確,這里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居然在如此高度的洞里存在著一個天然的大溫泉池子。
魚沉還挺疑惑道:“是誰告訴你們這有溫泉的?”
司空皓月道:“肯定不是秦思農(nóng),他們倆進屋就睡著了,都沒和我們說過一句話,幸好他們睡著了,不然提出一起來洗澡多尷尬?!?p> 魚沉道:“提出來也不可能,這池‘女神湯’至少一百年沒下過男人了。男人洗澡的地方在地獄里?!?p> 方靜笑道:“那他們可慘了,為洗個澡又要爬下去爬上去,估計死也不愿意。”
魚沉道:“給你們四刻的時間洗總夠了吧,這池子多泡容易骨頭酥。”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洞窟。
司空皓月雖是公主比方氏母女還奔放,率先脫干凈跳下去,淌到池子另一端,方氏母女這才在屏風后脫掉衣裙,下水沐浴。
雙方在池子兩端各自泡著,良久之后,司空皓月才打破寂靜道:“若再有點花瓣就更絕妙了?!?p> 方靜隔著池子道:“你早就知道這兒有這么個女神湯。因為你師父就是女神峰的人,是她告訴你的。”
司空皓月道:“錯,她沒有告訴我關(guān)于女神峰的任何一點信息。我也是今天才確定她和女神峰的淵源,也就莫名其妙和女神峰有了關(guān)系。”
方九娘問道:“你師父還活著嗎?”
司空皓月道:“應該已經(jīng)去世了,或者說我好多年沒見到她了?!?p> 方九娘繼續(xù)問道:“是男是女?”
司空皓月道:“這話感覺是你在替慕容金鈴問的,我?guī)煾甘敲擅媾?,我沒見過她的真面目,在我六歲那年她第一次出現(xiàn),每隔半個月晚上進宮教我武功,教了九年,宮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是很多?!?p> 她話音才落,女神湯洞窟里走進一人道:“現(xiàn)在我就替你解開這個秘密?!?p> 慕容金鈴走到池邊,脫了單衣躍入水中,直逼到司空皓月身前。
司空皓月道:“怎么,還沒打夠?非要在這種地方繼續(xù)嗎,就不能讓我好好洗個澡?!?p> 慕容金鈴抬起雙臂道:“我們近身拆招,不移動身子,不會鬧出很大動靜。”
司空皓月懂她“近身拆招”的用意,這應該是她能想到最直接的辦法,拆招之后自己是慕容蓮徒弟這件事就板上釘釘。司空皓月不想隱瞞,也抬起雙臂,兩女半身浸沒在水里,四條手臂相斗相纏,近身互搏,忽快忽慢,水面上水霧搖晃打旋,兩人手臂不觸及水面,身子保持不動,偶爾才驚奇一點點漣漪,甩出一串串水珠。
方九娘、方靜在不遠處瞧得目不轉(zhuǎn)睛,女神峰的武功精妙如此,絕對不容小覷。不過這樣的戲水互搏讓她倆都看得面紅耳赤。
一百招之后,慕容金鈴率先停手,轉(zhuǎn)身找個了相對獨立的第三方位置,她反而先問司空皓月道:“你覺得如何?”
司空皓月反問道:“你的武功是前任峰主也就是你媽教得嗎?”
慕容金鈴歪了歪脖子,調(diào)侃道:“不是我媽教的難道還是你媽教的。”
司空皓月大笑兩聲,心笑道:當然是我媽教的。嘴上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媽為啥要瞞著你偷偷跑來寧宜皇宮教了我九年武功,把我訓練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高手,到底是什么用意?”
慕容金鈴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她沒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答案,唯解釋道:“意在寧宜。我媽希望你在我的幫助下登基當女帝,然后將女神峰帶進廟堂,從此遷出這不見天日的幽冥之地,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p> 司空皓月一針見血道:“問題是我沒想過當女帝,現(xiàn)在顯然是你想?!?p> 慕容金鈴道:“既然你不想,那就讓給我這個師姐,也沒什么錯?!?p> 司空皓月微微一嘆,她現(xiàn)在的心境和處境也很矛盾,身世突然變得離奇,暫時也不知道今后該何去何從,她對寧宜皇室的忠誠度已驟然大不如前,她沉默片刻,苦笑道:“這事還是從長計議,你瞧就現(xiàn)在這小小一池湯里,四個女人都有可能當寧宜女帝,話題若是再繼續(xù)下去,女神湯就要變成女帝湯了?!?p> 慕容金鈴轉(zhuǎn)向方氏母女道:“你們母女倆是最沒希望的,不如放棄復國夢,拉上段懿德協(xié)助我完成女神峰的出世霸業(yè),到時寧宜朝堂上必有你們舉足輕重的地位?!?p> 方九娘道:“慕容峰主邀請我們上女神峰的主題好像不是討論誰當寧宜女帝這件事,你到底要給我們看什么東西,見證什么?”
慕容金鈴率先上岸道:“等秦思農(nóng)睡醒了我就帶你們?nèi)タ茨菛|西,不過…如果你們不習慣血腥的話,盡量少吃點東西?!?p> 三個時辰后。
段懿德和秦思農(nóng)先后醒來,精力恢復了不少,但腿卻酸軟無力。魚沉早已等候,見他們五人除了吃飽沒別的要求,這才引路出發(fā),依舊是在天宮范圍,帶著他們進入一間屋子。此時天宮的全貌他們已大致看清,就是一整座巨大的木結(jié)構(gòu)樓臺,里面有上下三層,分隔成大大小小的獨立單間,不似迷宮又似迷宮。
魚沉帶他們進入的這間屋子同樣沒有窗,全靠蠟燭照明,屋里有兩張床,床上全都蓋著白布,布下罩著東西,其中一塊布泛出血跡,從下滲透而出,看著格外刺目,血跡的輪廓赫然就是個人,此人全身都在出血,只怕很難活著。
慕容金鈴隨后進屋,花羞、月閉端進來更多的燭臺,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她站在兩張床的中間,左右擺手道:“這就是我請你們來看的東西?!?p> 方靜和司空皓月齊聲道:“尸體?”
慕容金鈴道:“并不完全是。”她雙手同時揭開白布,下面露出的并不是尸體,而是兩具骨骸。
其中血淋淋的一具骨骸顯然死亡時間不久,全身內(nèi)外的肌肉、內(nèi)臟、皮脂、毛發(fā)全都被人工剔除,就留下一副骨架,殘留大量血跡和肉屑將白布染紅,血紅骨白,乍看一眼的確讓人毛骨悚然,血腥又殘忍。
而另一具骨骸則呈現(xiàn)出自然的狀態(tài),是從土里挖出來的,肌肉臟器都已腐爛,骨頭多數(shù)泛黃,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年。但這具骨骸的特征很明顯,呈現(xiàn)出粉身碎骨的模樣,全身多數(shù)骨頭都已經(jīng)斷裂,看上去骨量巨大也很嚇人。
慕容金鈴繞到出土骨骸的另一側(cè)道:“這具尸骨是我不久之前親自去挖回來的,連尸骨帶著土一起挖回來,就怕遺失任何一塊骨頭,這個是尸骨主人的名字?!闭f話間,她從床底下抽出一塊木板,展示向眾人。
五個人一看,齊齊瞪大眼睛,渾身發(fā)毛,接著段懿德、方九娘、方靜、司空皓月又齊齊轉(zhuǎn)向秦思農(nóng)。
秦思農(nóng)毛骨悚然道:“這…這是我哥的尸骨。”
慕容金鈴一笑道:“不錯,這個人就是埋在一人峰下身懷‘八奇一劣’的最強武圣‘秦傷懷’?!?p> 司空皓月道:“他是你爹,把親爹挖出來曬骨就不怕天打雷劈?!彼男那樽钍瞧鸱?,因為這挖出來的可能是他親爹。
慕容金鈴道:“江湖人信什么鬼神,我從小就在這幽冥洞府里長大,就算天打雷劈也挨不著,再說我本就不信這具尸骨是他,所以才挖回來剖尸驗骨?!?p> 方靜問道:“那這具被你剖了的尸骨又是誰?”
慕容金鈴道:“他是秦傷懷的‘奴友’三七,當年競爭三甲戰(zhàn)奴他敗在秦傷懷手下屈居第二,被廢掉一半武功后在下面當個戰(zhàn)奴教頭,同樣是練我女神峰的武功,年紀相仿,特殊部位的骨骼關(guān)節(jié)磨損程度最接近,他就是最好的參考對象。皮相上的一切都可以造假,唯有骨骼磨損無法改變,尸骨能告訴我真相?!?p> 方靜道:“你把他殺了剔成這樣就為驗證另一具尸骨是不是秦傷懷,女神峰邪教之名名不虛傳?!?p> 慕容金鈴道:“我不想解釋。請你們來就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一人峰下所埋之人根本就不是秦傷懷,他關(guān)節(jié)骨骼的磨損都是長期重體力勞動所致,根本就不是一個練武之人?!彼抗廪D(zhuǎn)向秦思農(nóng),抬手一指道,“所以你才是真正的秦傷懷,我無法回避的親爹。”
秦思農(nóng)唉聲嘆氣道:“你要不把我也殺了剔骨吧,我肯定不是你爹。我哥秦傷懷要么就躺在那,要么天知道在哪逍遙快活,把以前的風流賬都算在我頭上?!?p> 段懿德道:“且慢且慢,慕容峰主,驗骨之說只怕也不能做為定論,哪怕你指出骨骼磨損之間的差別,還是你女神峰的一面之詞,我覺得練武和長期重體力勞動沒什么區(qū)別,辨骨認尸這件事沒有先例,我不認可?!?p> 秦思農(nóng)一聽段懿德有意偏袒和維護,立刻也道:“慕容姑娘,我知道你從心里就不太喜歡我哥秦傷懷,不喜歡不認便是,為什么一定要證明我就是你爹,證明之后對你也沒什么好處,你真要盡孝我這個叔叔無福消受?!?p> 慕容金鈴忽地笑道:“你承認是我爹就幫你解毒蠱?!?p> 秦思農(nóng)道:“好好,我承認我承認,你快幫我解毒?!?p> 慕容金鈴忽地伸手道:“給我《至善筆記》立刻幫你解毒,也不再追究你究竟是誰,就拿你當親爹供養(yǎng)。”
秦思農(nóng)緩緩皺眉道:“什么筆記?我可沒有寫小說的愛好。”
慕容金鈴道:“秦傷懷殺了葉至善滿門,因為他葉家是康圣國在寧宜的諜網(wǎng)組織,《至善筆記》記錄有大量寧宜國的秘密。滅門葉家、奪取筆記是秦傷懷和裴太后的一筆交易,可不料秦傷懷拿到筆記竟然反悔,裴太后這才一怒之下通緝他。而葉玉玨插手秦傷懷的寶藏也是沖著《至善筆記》,誰擁有它就等于擁有顛覆寧宜國的一把鑰匙,比什么天賜皇權(quán)玉璽要實用的多?!?p> 方靜道:“寶藏里沒有那本筆記,葉玉玨反復找了好幾遍,就差掘地三尺。而我們這位皓月公主只怕也是受命于裴太后找筆記來的。”
司空皓月并不否認,只是瞥了秦思農(nóng)一眼,昨日在馬車上秦思農(nóng)提起筆記,她還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慕容金鈴道:“沒有和寶藏在一起就必然還在某人手里?!?p> 秦思農(nóng)道:“我真沒見過《至善筆記》,如果這本筆記真那么重要,我哥也絕不會交給我的,一個寶藏就已經(jīng)讓我焦頭爛額,如果再來一本筆記我只怕…嘿嘿?!彼嘈陕?,仿佛唯有苦笑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慕容金鈴道:“方靜、司空…師妹,你們要不要幫忙勸勸他,《至善筆記》對你們而言意義也非同一般?!?p> 方九娘道:“秦思農(nóng),如果在你那就早些拿出來,不然我估計慕容峰主只怕不會輕易放你離開女神峰,這的條件和靈峰皇宮可不能比,最終吃苦受累的唯有你自己。你的身份現(xiàn)在又變得撲朔迷離,在靈峰皇宮有女帝護著你,到了女神峰可別玩火自焚?!?p> 司空皓月等方九娘說完,略帶起哄道:“是啊是啊,在你這就交出來,早點解了身上的毒,在這當個女神逍遙爹,絕對艷福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