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玨哼哼一冷笑道:“藏在只有我親自去才會放人的地方。怎么,二皇子去而復返是替太子來請我回去嗎?若我是女帝人質這件事張揚出去,只怕驛館很快就會變成戰(zhàn)場,大家誰都不好收拾?!?p> 蘇倩茜道:“不錯,的確不好收拾,所以我決定讓你走?!?p> 這話說完,第一個不同意的自然是范芯藍,蘇倩茜望著她道:“范芯藍,我相信太子妃在靈峰皇城綁架靈峰官員這件事,只怕宮里知道的人也不會很多,她行事魯莽還要顧及太子的顏面,張揚出去同樣對太子不利。”目光再一轉道,“葉太子妃,我放你走,你保證能將范芯蔚放回來嗎?”
葉玉玨冷笑一聲道:“想讓我走哪那么簡單,我交換范芯蔚的條件不變,秦思農(nóng)跟我進宮,我放范芯蔚。”
蘇倩茜目光一沉道:“什么?”
葉玉玨將目光轉向一旁一言不發(fā)的秦思農(nóng)道:“今天不僅我要走,他也要跟我進宮!”
蘇倩茜嘿嘿一笑道:“葉玉玨,你也太得寸進尺了吧,秦思農(nóng)已經(jīng)到了這,進宮是遲早的事,你急個什么?”
葉玉玨找地方一坐,雙腳交疊而翹道:“這可不一樣,他跟我進宮是交換人質,他跟你進宮是國事造訪,私事和國事能一樣嗎?”
蘇倩茜這回連臉色都已微沉,明擺著葉玉玨回到康圣皇城立刻就態(tài)度強硬,且變得無理取鬧、有恃無恐,而一邊赫連無塵只是苦笑,什么也不說,就等蘇倩茜做決定。
僵持之際,秦思農(nóng)輕咳兩聲道:“女帝陛下,歷史總是如此驚人的相似,要不我就隨太子妃提前進宮,我身為靈峰重臣又是寧宜九奇將軍、通商特使,葉太子妃總不能把我生吞活剝、凌遲處死吧?!?p> 蘇倩茜本打算一口回絕,可“歷史總是如此驚人的相似”這句看似毫無意義的話突然讓她心頭一動,歷史?所謂的歷史不就是不久之前的寧宜之行嘛,同樣也是秦思農(nóng)提前被慕容金鈴綁架進宮,結果導致司空氏皇朝顛覆,如今秦思農(nóng)故意這么說難道是暗示?從他在靈傲關隘下開始,就一直在暗示此次康圣之行非同尋常,很早就提出自己想去康圣皇宮地牢里坐一坐,難道地牢里還有什么古怪?
葉玉玨道:“女帝慢慢考慮也無妨,反正我有時間等,就怕太子等不及,畢竟他也是男人,小別勝新婚吶。”
蘇倩茜哈哈一笑道:“大叔,你身為我靈峰重臣能如此替我考慮,我很欣慰,既然你和葉太子妃你情我愿,那就跟她走吧?!?p> 秦思農(nóng)笑道:“女帝圣明,我也是深知太子和太子妃小別勝新婚,要體諒人家夫妻嘛?!?p> 蘇倩茜目光一轉道:“馮程程,秦思農(nóng)進宮你的師命也已完成,就別賴在我這和太子妃一起回宮去?!?p> 馮程程道:“用得著你說嘛,你以為我想賴在這嗎?葉太子妃,走吧,回宮?!?p> 范芯藍忽道:“我跟你們一起去,接我弟弟?!?p> 葉玉玨道:“這不行,你想進宮只能跟著蘇倩茜,我們沒有必要也不能帶你進宮?!闭f罷伸手搭在秦思農(nóng)的肩上,將他拉出門去。
赫連無塵朝蘇倩茜再行禮道:“女帝審時度勢,無塵佩服,我向女帝保證秦思農(nóng)在宮里會得到善待,咱們宮中再見?!?p> 他們三個先出的門,馮程程拉在最后朝蘇倩茜瞧了一眼,這才離開驛館返回皇宮。
安心、安然、青絲、挽紫可都在旁邊瞧著,她們四個剛才什么都沒說,現(xiàn)如今也都瞧著蘇倩茜,蘇倩茜道:“瞧我做什么?歷史是如此驚人的相似,這句話你們不懂嗎?”沒等四女回答,有個男人的聲音回答道,“我不懂...”也不知道從哪冒出個人,摘下大小眼面具笑嘻嘻瞧著蘇倩茜諸女。
蘇倩茜沒好氣道:“甄無名,你這會來做什么?你...你是從地里冒出來的嗎?”
范芯藍驚喜道:“師父,有我弟弟的消息嗎?”
甄無名撓了撓頭道:“路上有些事耽擱了,我也才進的皇城,還沒去宮里偵查,不過我打算今晚去瞧瞧熱鬧?!?p> 蘇倩茜上前拍了拍他肩道:“很好,有你去我很放心,給我保護好大叔?!?p> 甄無名道:“我才不管他呢,我進宮一是替我徒弟找弟弟,二是會一會‘南悲催’,秦思農(nóng)關我何事!唉對了,女帝,我剛才溜進來的時候在附近看見幾個熟人,好像正在打聽你們的消息。”
蘇倩茜奇道:“熟人?我在康圣沒熟人。”
甄無名蹙眉道:“雁落、花羞、月閉你不熟?”
蘇倩茜道:“哦?你看見慕容金鈴了?”
甄無名道:“也許她看見我了,但我沒看見她?!?p> 康圣皇宮。
赫連無塵、葉玉玨、馮程程和秦思農(nóng)入宮之后并沒有分開,馮程程問道:“葉太子妃打算把秦思農(nóng)帶回太子寢宮嗎?”
葉玉玨道:“我可不想給自己和太子找麻煩,秦思農(nóng)嘛...關地牢怎么樣?”
馮程程道:“我看行,不過太子妃是不是應該先把那個范芯蔚放了?!?p> 葉玉玨道:“范芯蔚我自然會放,不用你提醒我,你該回你師父那去了,反正秦思農(nóng)在地牢,齊悲催隨時都能去見他?!?p> 馮程程道:“不親眼見到秦思農(nóng)進地牢我不放心,怕煮熟的鴨子飛了?!?p> 葉玉玨道:“好,把秦思農(nóng)送去地牢就交給二皇子和你去辦啦,我要回宮好好洗洗睡一覺,這幾天折騰得實在太累太辛苦?!彼f完轉身就走,多看一眼秦思農(nóng)的興趣都沒有。
馮程程和赫連無塵將秦思農(nóng)送去康圣皇宮地牢,牢頭一看這兩位一起押著人來地牢格外重視,馮程程關照道:“這個人是我?guī)煾刚垇淼目腿?,沒地方可住暫時在地牢里住幾天,你們給我小心伺候著?!?p> 牢頭咧嘴納悶,哪有把請來的客人關在地牢的道理,馮程程這到底是什么意思?趕緊去看二皇子的臉色。
赫連無塵道:“他也是太子妃的客人,你們招待好就行,別拿他和一般犯人相提并論不然你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牢頭這才連連點頭道:“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這位...貴客里面請?!?p> 秦思農(nóng)憨憨一笑,總算得償所愿,走進牢房左右看看,還對馮程程和赫連無塵道:“靈峰、寧宜、康圣皇宮的地牢我都坐了,有這種際遇的我是云海第一人吧?!?p> 赫連無塵苦笑,無言以對。
馮程程道:“既來之則安之,我?guī)煾负芸炀蜁硪娔?,能不能過他那一關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好自為之吧?!闭f完,她示意赫連無塵退出地牢,兩人各自回去。
牢頭則站在牢門外笑嘻嘻道:“這位貴客,你怎么稱呼?能把三國皇宮地牢坐穿,你是怎么做到的???”
葉玉玨回到太子寢宮,太子赫連無憂見到她回來心里松了口氣,臉色卻微沉道:“你回來了?!?p> 葉玉玨道:“嗯,回來了,很累很辛苦,有什么話趕緊說,說完我要去好好洗洗風塵?!?p> 太子道:“鶴城的事實屬意外,你做了正確的事,沒能除掉沈東溪的確遺憾,蘇倩茜的出現(xiàn)也實屬意外。我現(xiàn)在最大的疑惑是,你在靈峰皇城綁架的人什么來頭?綁架那個人用來換秦思農(nóng)又是什么意思?”
葉玉玨道:“我綁架的是一個蘇倩茜派來監(jiān)視我的無名小卒,我讓他姐姐帶秦思農(nóng)來康圣皇宮也就是試一試,因為秦思農(nóng)一旦被綁架進入康圣,我猜蘇倩茜十有八九會跟來,她一旦來了事情就會鬧大,最終的結果就是變成國事訪問,蘇倩茜、秦思農(nóng)進入康圣皇宮,太子的機會就來了?!?p> 太子皺眉道:“為什么?”
葉玉玨一笑道:“因為他們有前科啊,寧宜皇室更迭司空氏落馬,不正是因為有秦思農(nóng)和蘇倩茜一伙人進去攪局,現(xiàn)在攪局者來了康圣,局面一旦出現(xiàn)混亂和異動,那他們就將背起最大的嫌疑,太子豈不是有了一石二鳥的絕好機會?!?p> 太子沉默一時,心里卻猛地翻江倒海,如在迷霧中覓得一縷曙光。
葉玉玨道:“所以我運策帷幄只為一件事,就是將秦思農(nóng)和蘇倩茜引來康圣,沈東溪這種小角色隨時都能除掉,能引鳳入巢才是關鍵,如今蘇倩茜在驛站等著進宮,而秦思農(nóng)剛才已隨我進宮關在地牢里,迫不及待想見他的還有那個胖子齊悲催,到時再把責任朝他和他徒弟身上一推,就不是我引秦思農(nóng)進宮而是他們。”
太子露出一絲看似狡黠的笑意道:“太子妃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若沐浴需要幫忙可以叫我。”
赫連無塵才離開地牢不久就被小太監(jiān)攔住,赫連皇帝傳召他,他來到書房,赫連皇帝站在書案之后問道:“無塵,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朕講?”
赫連無塵道:“兒臣剛奉太子之命去驛館召回太子妃,太子妃執(zhí)意將秦思農(nóng)帶進宮并關在了地牢?!?p> 赫連皇帝不悅道:“秦思農(nóng)之事關她何事?靈峰女帝也肯放人?”
赫連無塵解釋道:“秦思農(nóng)是秦傷懷的親弟弟,秦傷懷則是太子妃的殺父仇人,所以太子妃對秦思農(nóng)抱有敵意,一直懷疑秦思農(nóng)就是秦傷懷,迫不及待想要證明,就武功而言云海大陸能分辨真假秦傷懷的只有咱們宮里的齊悲催,太子妃這才提前帶了他進宮;靈峰女帝這邊并不反對?!?p> 赫連皇帝道:“是‘帶’還是‘搶’?抑或是用了其他另辟蹊徑的手段?”
赫連無塵遲疑半晌道:“太子妃行事素來有些另辟蹊徑,但她的本意和出發(fā)點都沒有什么大錯,就是方法可能偏激了些?!?p> 赫連皇帝話鋒一轉道:“那太子呢?太子妃的另辟蹊徑之后有沒有太子的授意?她在鶴城公然圍攻州府,沒有太子令符和授意,她區(qū)區(qū)一個太子妃就敢圍攻衙門,沈東溪素來和太子政見不合,這其中難道就沒有陰謀?”
赫連無塵道:“兒臣以為...太子并沒有授意太子妃圍攻州府攻擊沈大人,那一切僅僅只是誤會和巧合,父王可以去問沈大人?!?p> 赫連皇帝沉默片刻,再次轉換話題道:“你對靈峰女帝造訪康圣有什么看法?”
赫連無塵松了口氣,皇帝總算不再追問太子和太子妃之事,他也怕自己瞞來瞞去露出馬腳,到時好心反成包庇百口莫辯,還是想了想道:“兒臣不知道,畢竟兒臣對女帝的了解實在太少?!?p> 赫連皇帝哼笑一聲道:“你去靈峰選婿一晃三個多月,至今還說對女帝不了解。”
赫連無塵苦笑道:“父王今日才問起此事,兒臣的確在靈峰皇城待了三個月,但見到女帝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和她說話不超過二十句,豈能談得上了解?!?p> 赫連皇帝嘿嘿笑道:“你去選婿沒成功,現(xiàn)在她有沒有可能自己倒貼上門來了?”
赫連無塵吃驚道:“???這...這大概不太可能。”
赫連皇帝道:“可朕思前想后覺得她來康圣沒有別的原因,唯獨沖著你來,你去接她來的路上就一點沒有察覺嗎?”
赫連無塵依舊苦笑道:“沒有,完全沒有?!?p> 赫連皇帝略顯失望地嘆了嘆道:“也許是你太木訥,朕還是決定將這次招待靈峰女帝的事全部交由你來負責,你和她多接觸接觸,再來安排和朕的會面?!?p> 赫連無塵并不情愿道:“父王,這種事不是應該由太子出面更好,什么時候輪到兒臣頭上來了?!?p> 赫連皇帝道:“太子...還是讓他繼續(xù)避嫌吧,畢竟太子妃替他闖的禍可不小。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你要相信朕,你就是最佳的人選?!?p> 赫連無塵無奈道:“是,兒臣遵旨?!彼輨e推出御書房,愁眉苦臉回自己宮中,琢磨著如何推脫掉這樁麻煩事,蘇倩茜心儀誰他心知肚明,怎么也輪不到自己頭上,他也從未做過靈峰帝夫夢,去靈峰選婿皆是太子、太子妃竭力促成,并借故取消掉他康圣國籍,至今他都是無國籍之人,太子防自己又豈能不知,如今搶了本該太子的差事,兄弟之間的猜忌只怕有增無減。
赫連無塵已預感不妙,而“你就是最佳人選”這幾句被斷章取義的話,風一般很快就傳到太子赫連無憂的耳朵里。
秦思農(nóng)進康圣皇宮的第一個晚上,宮里就已開始云譎波詭、暗潮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