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鈿表哥獨自在房里吃完了早飯才出來。文卿正坐在太陽底下看書,見他出來,忙起了身叫他坐。文母正端了洗碗水出來倒,見自家兒子還給他讓座,翻了個白眼,心里直罵兒子失心瘋了。
那廂,花鈿又蹲在地上拔菊花,她嘆了口氣,直接罵出了口:“這該死的太子爺,還讓不讓我們家安生了!”
文卿聽了,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娘,你是不是活膩了,好好的怎么罵起……”他手指著頭上,意思是皇家那位。
文母道:“我罵一句怎么了?你看他把我孫女殘害成什么樣?這院子里,活蹦亂跳的兔子給她揍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滿院的菊花都快被她給拔死了!再說了,這院里又沒別的人……”
剛說完,文母就意識到不對,眼睛瞟向花鈿的表哥,盯了文卿一眼,文卿皺著臉直點頭。文母一把推開他,走到表哥面前,表哥正在看花鈿拔地上的菊花。
“喂,鴿鴿,你剛才聽到什么了?”
表哥堪堪轉過身來,對上文母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文卿在后面直打手勢。
“什么?”
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他一張錯愕的臉。
“你是花鈿的表哥,你來評評理,你說要是有個沒心肝的短命鬼從小就許諾要娶她,長大后卻許了別家的姑娘,你說這種人是不是該天打雷劈?”
面具下那張臉似乎更加錯愕了,好半晌才點頭:“確實該天打雷劈,只是為何是沒心肝的短命鬼?”
文母滿意地走開了,也沒回他的話。
文卿轉過頭去,仰頭望天。
過了一會,表哥走到花鈿身邊,同她蹲在一起。花鈿把菊花一株一株拔起來后,又一株一株插了回去。
“你為什么要拔菊花呀?”
花鈿偏頭盯了他一眼,沒理他。
“表哥給你帶了好玩的東西,你要不要看?”
花鈿又偏頭盯了他一眼,繼續(xù)不理他。
“表哥帶的東西是你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不想要嗎?”
花鈿這才搭理他:“是月國的紫裙花嗎?”
表哥怔了一下,又道:“比紫裙花還要稀奇。”
“不要?!?p> “你不要,那我只好送給你隔壁阿虎哥了?!?p> 花鈿又偏過頭來,想了一下:“那好吧,我去看一看?!?p> 她兩只手都是泥,田梨舀了一瓢水還沒洗干凈,又舀了一瓢,勉強洗凈了泥,第三瓢水才徹底把手洗干凈。
表哥拉著她進了他爹的屋子,將門關上后,才神神秘秘地從懷里掏出來一方潔白的手帕包著的東西。
“這是什么呀?”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p> 花鈿打開帕子,立即飛出來一只花蝴蝶?;êw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帕子里,仔細一瞧,其實就是一只發(fā)釵,只是做成了花蝴蝶的形狀。不過,妙就妙在,這蝴蝶釵子它竟然能像真的蝴蝶一樣飛起來,就像紫裙花會走路一樣神奇。
表哥說道:“這是年前圣主賞賜給我們大云國的,我從母親那里討了來,現(xiàn)在送給你。”
“真的嗎?”花鈿兩只眼眼睛又笑得彎了起來,“謝謝表哥。”
“我給你戴起來看看?!北砀鐚⒑O戴在她頭上,剛戴上去,蝴蝶釵就在她頭上飛了起來,過了一會,自行停留在剛才戴著的位置上。
花鈿跑了出去,回了自己屋子,對著銅鏡照了一番,蝴蝶釵戴在頭上,一下子又添了三分靈氣。她又跑到她爹面前轉了一圈,指著頭上說:“爹爹,這是表哥送給我的,好不好看呀?”
文卿直說好看。
她又跑到灶房里去給文母瞧,那花蝴蝶又飛了起來,飛了一會又立在了她頭上。文母看得眼珠子睜得大大的:“這是哪里來的寶貝?怎么還會飛呢?我瞧瞧,這就是一根發(fā)釵啊,怎么會飛呢?”
“奶奶也覺得神奇是不是?這是表哥送給我的!”
文母笑了:“喲,還真送你東西啦?這東西應該很稀奇吧?”
“對呀,花鈿從來沒見過這樣稀奇的釵子,明兒我也要戴給祖奶奶看?!?p> “喲,說起來,你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你祖奶奶那了?!?p> “花鈿明兒就去,表哥也一起去?!?p> 文母嗔道:“帶你表哥去干什么?”
“我想帶表哥也去王府看看,畢竟他送了我這么好看的釵子?!?p> “那去吧去吧?!?p> 花鈿出去就同她表哥講了,明天要帶他一起去她祖奶奶家。
“我祖奶奶是王府里面的太妃娘娘,王府里所有人都得聽她的話,是不是很威風呀?”
表哥點頭道:“嗯,很威風。那你想不想將來也做一個這樣威風的人?”
花鈿掩著嘴直笑。
“看來是想了呀?!?p> 花鈿卻搖頭:“不想?!?p> “為什么不想?”
“因為好辛苦呀,每天大清早就要起床,然后好多人都來請安,每天都說同樣的話,重復同樣的事情,好無聊呀!”
“將來你嫁了人,也要做這樣的事,那可怎么辦?”
花鈿不解地看著他:“嫁了人也要做這樣無聊的事嗎?”
“嗯,是吧?!?p> “那我不要嫁人了?!被ㄢ氄f著就轉過身去,剛轉過身去,她又淚眼婆娑地轉過頭來,“哥哥要娶表姑了,哥哥不要我了?!?p> 文卿就在不遠處拿著本書看著這兩人,聽著他們的對話,臉上一抽一抽的。文母忽見花鈿又哭了起來,連忙走了過來,瞪了表哥一眼:“好好的,怎么又把她給弄哭了?”
表哥有些束手無措,眼睜睜看著她被文母給帶到外面去了。
花鈿出了門,頭上的蝴蝶釵時不時就要飛出去,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她逢人就說:“這是我表哥送給我的釵子?!?p> 街坊鄰居便問:“文老爺他娘,你孫女娘家來人啦?”
文母笑道:“可不是,花鈿她舅舅的兒子來了?!?p> “花鈿她娘呢?”
文母嘆了口氣:“唉,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到底還在不在?!?p> “她娘是哪里人???”
“也不知道,聽她表哥說的,山高水遠的,我都懷疑不是咱們國家的人?!?p> “?。窟@么遠?那你兒子是怎么和她遇上的?”
“我兒子壓根就不知道她娘是誰,怎么又提這茬,我都替我兒子冤枉!”
“你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又中了舉人,縣里幾家姑娘都想嫁呢!就看你兒子愿不愿意?!?p> 文母也發(fā)愁,自從她兒子中了舉人后,縣里人都對他們一家變了態(tài)度,媒婆接二連三地上門,誰知他兒子卻不想娶媳婦了,說什么要用功讀書,繼續(xù)考取功名,等他日功成名就了再娶媳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孫女也有了,他愛娶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