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月光皎潔,星河懸天。
冷港的夜還未過去。
虞又寒背著劍,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他抬頭看向西南方的群山間,昨晚行軍的大軍與字條上所提到的方向都指向那個方向。
冷港的天空總是在飄散著灰燼,黑色的雪花一接觸皮膚便融化了,順著衣領(lǐng)落下。
地面被鋪上了一層黑色的雪,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嘎吱的脆音。
土黃色的群山在身側(cè)一一退后,虞又寒背負(fù)著“光嘯”在地上留下一連串腳印。
路上不時有碎骨飛散,撞在山壁間,化為齏粉。
這一條路上,躺著許多阿萊西亞教團的活尸,大概是昨晚被軍隊清理掉的。
因此虞又寒在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阻礙。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座山洞前,在荒山野嶺間,這山洞異常寬大,像是在群山間的黑洞。
洞穴前散亂著許多凌亂的腳步,深深淺淺各有不同,最深處的腳印深入地面,是被重甲騎士踩過的。
“原來是瑪拉流派的大軍,只是他們半夜去帝都干嘛?”
虞又寒取下身后的大劍,手持了一根燃燒棒,深紅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前路。
滴答,滴答。
步入洞穴的虞又寒借助著燃燒棒的光芒,大量著四周。
令他震驚的是,這似乎是個地下湖,在大湖的深處,一座輝煌又恐怖的神殿坐落在中央。
湖泊中,樹立著許多高大的骷髏神像,與阿萊西亞的男性祭祀雕像不同的是,這些雕像皆女性。
整個地下湖泊通往神殿的路只有中間一條,人工建成的凱旋門。
神殿深處燈火通明,興許有人在。
虞又寒有些不自然地從磚石之上踏過,向著深處進發(fā)。
空洞寂靜的地下城里,回蕩著他的腳步聲。
一群蝙蝠從深處飛來,與他擦肩而過,驚恐的尖叫讓人心悸。
隨著越發(fā)深入,燈火越加明亮,到達(dá)凱旋門下的虞又寒向深處甩出了燃燒棒,重重的回響傳來,卻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
“莫非人都走完了?”
不信邪的虞又寒踏上了神殿平臺。
平臺之上的二樓,有一座高臺,林立著許多雕像。
被手持權(quán)杖的骷髏們眾星拱月的女性雕像,大概就是愛神瑪拉了。
四周燈火搖曳,陰風(fēng)陣陣呼嘯。
“有人嗎,沒人我走了啊”
虞又寒沖里面大喊了一聲,渾身打了個冷戰(zhàn),這地方,還是不去為好,看起來就恐怖。
“闖入者,死!”
然而這一次,很快就有回應(yīng)傳來。
哐,哐,哐。
厚重的脛甲踩在地上,大地在顫動。
隨著虞又寒的目光看去,在二樓之上,一名被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肥胖騎士正緊緊地盯著他。
手中染血的巨大雙面釘錘堪比一座雕像大小,在幽暗的燈火下,異常駭人。
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占據(jù)了整個通道,身后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一直達(dá)到了巖壁頂端。
此刻,騎士正用一種嘶啞而冰冷的聲音,對著虞又寒道:
“不是瑪拉大人的信徒,只能死。”
“大哥,這樣不好吧,我還不認(rèn)識你呢?!?p> 虞又寒盡力攢了個微笑,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向后退去。
剛邁出兩步,那肥大扭曲的騎士竟然一躍而起,舉起手中的大錘猛的砸向虞又寒。
大錘鋒利的尖刺在他眼中逐漸變大,散發(fā)著駭人的寒光。
這一剎,虞又寒使勁了全身力氣,滾向身側(cè)。
砰——
巨大的碰撞聲傳出。
虞又寒身側(cè)的地面被砸地支離破碎,碎石飛揚。
“死吧!”
見沒有命中虞又寒,那騎士再次揮動手中大錘,在身前連續(xù)砸出,驚天般的暴鳴接二連三響起。
虞又寒甚至還沒有他手中的大錘一般大,此時就好像是貓與大象在對決。
靠著靈敏的走位,虞又寒一次次從巨錘的空隙間翻滾而出。
驚出一身冷汗的虞又寒退到了平臺中心。
他心思快速轉(zhuǎn)動,要正面剛這胖子,太難了,力量就不對等,只能想辦法來巧的。
余光瞟過四周,有很多權(quán)杖骷髏雕像,虞又寒瞬間拿定了主意。
空蕩的平臺之上。
騎士瘋狂墜落的大錘像雨點一般,摧毀著四周古老的建筑。
嘭——
騎士又雙手高高舉起,砸下一錘。
風(fēng)被撕裂,空中不斷傳來暴鳴聲。
被逼到角落的虞又寒一咬牙,一腳蹬在身后雕像的權(quán)杖上。
“重力術(shù)”
當(dāng)——
高高躍起的虞又寒踩在虛空之上,險之又險的避過了從臉龐之上擦過的血色之錘。
嘡,嘡,嘡
就在憤怒的騎士再次揮起巨錘之時,一道快若奔雷的身影影從側(cè)面襲來。
飛奔的虞又寒空中借力翻滾,跳在了巨人騎士的肩膀之上,奮力向前刺出手中的光嘯。
感知到脖子出傳來的風(fēng)爆聲。
騎士在面具下幽蘭的目光驟然變?yōu)獒樏?,猛得放棄手中大錘,巨大的手掌急速的拍向自己左肩。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
為了不被一啪掌拍死,虞又寒不得不改變“光嘯”的軌跡,斬向被臂鎧覆蓋的巨掌。
噗呲
鮮血像是被拉扯出扭曲的身體。
騎士的巨掌直接被虞又寒?dāng)財嗳种福r血狂涌。
憤怒的騎士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發(fā)出一聲怒嚎,向身側(cè)的雕像群撞去。
巨大的破空阻攔撞向虞又寒,為了穩(wěn)住身體,虞又寒一劍插穿了騎士扭曲的板甲,釘入血肉之中。
他雙手抓緊劍柄,耳旁的颶風(fēng)像風(fēng)刃一般刮過臉頰,帶起道道傷痕。
雙手在騎士瘋狂的撞擊中,逐漸脫力。
難以形容的劇痛在在折磨著虞又寒的意志。
然而,對方此時也不好受。
為了清除掉肩上的小蟲,騎士只能瘋狂的撞向巖壁,大量的建筑群被他撞的粉碎。
瑪拉的雕像也被他一腳踩在臉龐之上,破碎裂開。
“??!”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撞,虞又寒也像個吸血蟲一般,死死釘在肩膀之上。
“胖子,給爺去死!”
虞又寒額頭熱汗狂流,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一手抓起瓦爾拉的刺劍,猛地擲向騎士的脖頸處。
昏暗的平臺中,一道藍(lán)光盛放,伴隨著鬼一般的凄厲嚎叫,穿過黑暗,刺在了騎士的脖頸處。
在那里,是板甲鏈接的薄弱位置。
鋒利的瓦爾拉刺劍如同刺穿一張簿紙般,輕易貫穿了騎士的脖頸。
騎士肥大的脖頸被洞穿,鮮血像急涌的小溪一般,噴射而出,濺了虞又寒一臉。
“瑪拉大人...對不起”
噗通。
騎士高大而扭曲的身軀倒在平臺之上,將身下的大地砸成出一道深坑。
大量的鮮血,很在凹陷的地面匯成了血泊。
渾身染血的虞又寒從騎士尸體上,拔出了“光嘯”,一躍而下。
“狠人,可惜,我比你還要狠一點?!?p> 虞又寒走到騎士脖頸處,收起瓦爾拉刺劍,啐了一口血水,喘著粗氣道。
渾身傳來的虛弱感讓他不得不停駐下來休息。
點燃了幾根燃燒棒,扔在四周,虞又寒靠著騎士的身軀,不斷做著深呼吸。
過了好一會,心臟都還在劇烈跳動。
血泊在燃燒棒深紅的光芒照耀下,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澤。
平臺再一次變得安靜,只聽得見他的心跳。
無所事事的虞又寒看向身后扭曲的騎士,拍了拍他的腰間,嘆氣道:
“好好說話不行嗎,非要這么激動干嘛?!?p> 死去的騎士當(dāng)然不能回應(yīng),只有厚重的板甲被他拍的砰砰作響。
無趣的虞又寒剛轉(zhuǎn)過頭去,余光卻發(fā)現(xiàn)了一本夾在騎士腰帶間的日記本。
“想不到哥們,這么粗的一個人,還愛寫日記。”
伸手取下厚重的日記本,虞又寒隨意翻了兩頁,都是些關(guān)于教團的事物。
直到虞又寒翻到最新的幾頁時,才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
清香的紙卷上,墨跡還未徹底干過去,大概是剛剛才寫下的:
西林歷1331年6月12日
瑪麗大人被處死了,對瑪拉信徒的鎮(zhèn)壓也越來越嚴(yán)酷了。
為什么瑪麗大人要在廣場上救治那個得了“斯拉斯瘟疫”的少年呢?
這種事情,阿萊西亞教團是不允許的。
瑪拉在上,我應(yīng)該怎么做。
這一頁的日記已經(jīng)結(jié)束,虞又寒讀完又向后翻了一頁:
西林歷1331年7月15日
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聲音,一定是瑪拉大人的不會錯!!
明天早晨,我將率領(lǐng)剩下的信徒們們攻入帝都。
我,瑪拉穆,非常愿意用手中的鐵錘制裁阿萊西亞教團。
再一頁后如是寫到:
西林歷1331年7月16日
天亮了。
我從未像今天這樣迫切地等待日出。
瑪拉在上。
今日。
我等將通過這場鮮血的巡禮,來展現(xiàn)您那無盡的博愛。
請保佑我們,我們一定會讓您看到阿萊西亞教團血流成河!
虞又寒又向后翻了幾頁,往后卻是空白的頁面,日記到這里已經(jīng)結(jié)束。
合上日記,虞又寒靠著騎士沉思了片刻,打趣道:
“看來,今晚我把你的計劃給攪亂了?怪不好意思的”
隨手將日記摔在瑪拉穆的板甲上,虞又寒舒展了下全身,再次背著“光嘯”步入神殿內(nèi)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