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是我的錯
第一劍刺過去的時候，他怔了一瞬，輕輕一閃便行云流水的避開了。
我?guī)е鴿M腔的恨意直接又刺出第二劍，他突然意識到我是想殺他，就定定地站在那里，任由我的劍尖刺向他的胸口。
我的手腕不爭氣的抖了一下。
晨霄劍穿過皓夜的肩頭，鮮血淋淋而出，月白色的衣衫上像綻放了一朵鮮紅色的桃花，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悲傷地看著我，仿佛我就是再刺幾劍，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都不會再躲。
一定是鮮血的刺激讓我的眼睛不舒服，一定是。
眼角的淚簌簌而落。
我大吼：“還手??！來！還手！我要殺了你！”
一雙狹長的眼睛悲傷而平靜地看著我，他往前邁了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將晨霄的劍鋒再次抵上他的胸前。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一顆顆落在地上，幾次想要用力刺下去，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我猛地將劍抽回，悲傷憤怒地問他：“為什么？為什么害死她？”
晨霄劍刺中的仿佛根本不是他，而是我。我的心里被鋒利的劍一下一下地刺著，痛的撕心裂肺。這些年的煎熬、痛苦幾乎一下子涌了出來，可我痛恨自己為何下不去手要了他的命。
“是我的錯?！蔽已劭粗淖齑揭粡堃缓希抗怆[隱有痛，一字字像卻釘子般生硬。
不知這兩日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被我刺穿的傷口血跡已經(jīng)染紅了一大片。現(xiàn)在他的臉色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半垂下了眼，睫毛輕輕地顫抖。
心痛的快要窒息，我將晨霄向他身上狠狠一摔，轉(zhuǎn)身就走。
一陣頭重腳輕，踉踉蹌蹌地踏過門檻時拌了一下，我整個人朝地上撲倒。
皓夜急忙攬住了我的腰。
我回身用腳踹他：“滾開！都是你的錯！”
他不躲不閃，潔白的長袍上瞬間印上了我的腳印。
“是我的錯。”
他語氣溫順，手緊緊地攬住我不放。
我抬起頭，目光交匯，猶如一百五十年前初次相逢。
他的眉梢眼角溢著閃閃的淚光，再也沒有之前的冷峻，柔和的如同溫暖的春風(fēng)吹拂過海岸，化成絲絲縷縷地千言萬語，訴不盡的憂傷思念。
往事一幕幕清晰的掠過，曾經(jīng)誰對誰，不是真心？已經(jīng)逝去的時光，無數(shù)個比我壓抑在心底的瑣碎細(xì)節(jié)一一浮現(xiàn)。
我凝視著他：“為何留著晨霄?！?p> “我們說好的，要彼此相依，不離不棄。我很想陪著她，一直陪著她，我答應(yīng)過她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再留她獨自一人。可她死在了我的懷里，我多想死的人是我！”
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一起一伏，那個回憶對他來說就像剔骨剜心。
我抬起指尖，想要抹去他嘴角的苦澀：“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引你去后山的人，是誰？”
皓夜怔怔地看著我，抓住我的手堅如磐石，眼中驟然有了淚光，下一秒就將我拽進(jìn)了懷里。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
我聽見了他胸膛里急劇跳動的心臟。
臉臉相對，近在咫尺。我和他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他緊緊地?fù)ё∥?，我感受到他顫抖不停的雙臂，感受到他堅硬的胸膛里為我而跳的心臟，感受到他這些年因為失去而痛苦，因為自責(zé)而煎熬。
一滴滴淚從我的眼角滑落，低在了他的手上。
他看著我的眼睛里悲傷翻涌。
指尖輕輕撫去我臉上的淚。
“師姐，對不起。”
我將額頭抵在他胸前，閉上眼。
夜幕籠罩紫竹峰。
與世隔絕的結(jié)界里，安靜的只剩下我兩的呼吸聲。
勾住我的手指動了動，皓夜輕聲問：“為什么改變了主意？”
我歪過頭跟他靠在一起，低聲說道：“因為晨霄劍?！?p> 我看著晨霄。
“當(dāng)年你為了它，替我去尋木妖心，萬年木妖之心，必須在月圓之夜靈氣充盈的地方才能取。我記得懷南跟我們說過，師伯曾經(jīng)也降伏過一只木妖，只有靜謐峰的后山靈氣最足，所以那夜你才約我在后山見面，沒想到觸發(fā)了煉鼎的結(jié)界。我沒有任何防備的闖進(jìn)后山，被煉鼎穿心而死。”
“我曾以為你這么多年一直騙我，隱瞞自己的身份，我也曾問過自己，究竟哪里對不起你，要讓你這般害我?？僧?dāng)我看到了晨霄，想到他們所做的事情，我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圈套。”
“滄海閣弄出一個假的我騙你；宛陽盯著你、盯著我，處處算計；師伯利用晨霄劍，引你去后山，觸發(fā)煉鼎；師父又在異度之門受傷。皓夜，我感覺我們陷入了編織了很久的大網(wǎng)里。”
他摸摸我的頭發(fā)，溫和的安慰：“別怕，你不會有事的?！?p> “可是你去異度之門……”
“噓！”皓夜將手指抵在我的唇上，“今晚我們不說這個話題。”
他側(cè)過身子，用手撐著后腦勺看著我笑道：“看上去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竟然真的是你?！?p> 我傻傻的望著他。
“怎么了？”皓夜問。
我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腰，喉嚨發(fā)緊。我想告訴他，剛才他的笑容，的確是十五年前那個對我最好的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