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不會，我…”
“鄭朔煬，你這個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信度了?！?p> “你告訴我，什么叫，最，大，的，苦，難，是，我，帶，給，她的?！编嵥窡蛔忠活D的問道。
高甜甜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怎么有臉這么問？你別告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昨天見了沈天晴，她什么都沒告訴你？”
“她什么都沒說，只說不想看到我?！编嵥窡壑械耐纯嗳缬袑嵸|(zhì)。
“哈，真是諷刺，最應(yīng)該負責的人居然對自己犯的罪一無所知?！备咛鹛鹂嘈?。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鄭朔煬快被逼瘋了！明明他走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沈天晴不想告訴你，那你就沒必要知道了。你想讓我?guī)湍?，而你又不愿意拿出一點點誠意，抱歉，我做不到?！备咛鹛鹉闷鸢粶蕚浜袜嵥窡m纏這些問題了。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五年前，我沒上大學(xué)，出去打工了?！编嵥窡o了緊交握的手指。
“你說什么？”高甜甜被這句話驚到了。
當年，天晴的學(xué)費湊的艱難，她一直哭，鄭朔楊舍不得看她哭，她笑起來多好看啊，只要沈天晴能一直笑，讓他去死他覺得自己都愿意?？墒青嵥窏畋揪褪莻€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己的生活都是別人接濟的，又拿什么幫沈天晴呢？
鄭朔楊不記得自己當年是怎么到鄭王村的，時間太久遠，那些與野狗搶食的日子他一點也不愿意回憶。那時候人人都不富裕，自己都吃不飽，沒有人愿意再收留一張嘴。鄭王村有一所小學(xué)，校長當了一輩子校長，誰家的孩子輟學(xué)了，打架了，都是他去勸，去說。
實在是看鄭朔楊可憐，便帶他去了學(xué)校，有間雜物室，平日里堆放著一些撿來的木頭棍子，還有一些學(xué)校的雜物，老校長將那間屋子騰空了些，又用那些木頭搭了個簡易的小床。
沒有被褥，下面鋪的是雜草和鄭王村的鄉(xiāng)親們舊的不能再穿的衣裳。那一天，鄭朔楊永遠的忘不了，從那一天起，他有一個可以避風遮雨的屋子了。不會半夜再被貼在臉上嗅的野狗嚇醒。自此，那便是鄭朔楊的家。他可以躲在教室后面聽老師講課?？梢?p> 老校長一輩子為人清廉，資助了那么多學(xué)生，老人家去世時，確實留了一點錢給鄭朔楊，可是那些錢，讓鄭朔楊一個人上學(xué)都不夠。又怎么幫助沈天晴？
“我在工地，什么活都干，泥瓦，外墻粉刷，小工，建筑工地能干的我都干了，我吃住都在工地，能省不少錢，我特滿足，我覺得我能養(yǎng)活沈天晴，是件特別幸福的事，我年輕，腦子快，我們工頭挺喜歡我的，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開始讓人帶著我跑工地，買材料，弄資料，亂七八糟的學(xué)了不少東西。有一年放假，工頭的兒子放暑假了，工頭就讓我?guī)е麅鹤?，給他兒子當司機，順便讓他熟悉工地的業(yè)務(wù)。他，很看不起我，把我當狗使喚。我倆鬧得很不愉快。好在他很快回學(xué)校了，那天我去看天晴的時候，碰到了才知道，工頭的兒子和天晴一個學(xué)校，而且，還在追天晴，在背后對天晴……”鄭朔煬有些難以啟齒，斟酌了一下措辭：
“出言不遜。我當時很努力的控制我自己了，可是我受不了有人這樣對天晴，實在忍不住就沖出去把人給打了，他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學(xué)生，當然不是我的對手，我…沒控制住輕重，把人打狠了，廢了他一條腿……接下來的事情你應(yīng)該想象的到，他揚言要弄死我，我不怕，可是我怕他知道我和天晴的關(guān)系，傷害天晴，我知道他爸有多大能耐，我也知道我不是他爸的對手。我更怕天晴知道了，為了幫我做出什么傻事！我怎么樣都無所謂，但是天晴不行，她已經(jīng)大三了，馬上就畢業(yè)了，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我不能讓她因為我毀了她原本該有的生活。我跑了……我不敢回來，也不敢跟天晴有任何聯(lián)系。前一段時間，我見到以前那個工頭了，這時候我已經(jīng)遇到了我現(xiàn)在的老板，是個在業(yè)界很有威信的人，幫我調(diào)停，賠禮道歉，他同意不再追究，我才回海山。事情就是這樣的，我……不能告訴天晴，她太善良。她知道了會內(nèi)疚，會自責，會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但是這都是我自己做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不想她覺得我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所以我不能說。我很抱歉。”鄭朔煬一口氣講完了當年的經(jīng)過。喝了一口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
高甜甜久久不能回神，她想了那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鄭朔煬當年的離開是那么的一場事故。
“就算，就算打折了他的腿，你也不用跑啊，你……”高甜甜想說，你可以賠錢啊，可以……但是突然就說不下去了，那個時候，他過得有多困難，多落魄，怕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
鄭朔煬笑了，“我沒錢，天晴如果知道了，她會放棄學(xué)業(yè)去幫我，我不能，何況，我賠多少錢，他們也不會放過我，那個工頭本來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好歹跟了他快兩年，我太了解他，知道他的做事風格。所以，我無路可走。只有我消失了，他找不到我，他才能消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