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遠看著身上像是被人用機關槍打過似的斑駁的傷痕,暗慶他幸好沒有密集恐懼癥,要不然自己膈應自己的感覺應該不好受。
四人來到帳篷外,放眼望去只有這一處的帳篷還在。門外整整齊齊站著的一群人,夾道歡迎,將四人送上了馬車。
車輪在靜止的時間里轉動,當四人再次從車里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進到了一處莊嚴的府邸。
在統(tǒng)領的帶領下,時遠四人見過那位王爺便被安排去了王府名下最高檔的一處客棧。
從王府出來后,時遠就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緒里,一直眉頭緊鎖地跟在眾人身后,弄得在前面引路的仆人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得罪了他這位王府的貴客。
仆人帶著眾人來到這座在整個國家無出其右,所有王府的人都引以為傲的客棧時,仆人刻意提醒了一下時遠。
時遠眼看著就要想出一點兒頭目的思緒因為仆人的低喚被打斷了。時遠氣得皺眉蹙眼,當即就把這位仆人嚇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循著仆人口齒不清的表述,時遠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房子,能將一處客棧也建造地這么精細又不失大氣,時遠下意識地想要稱贊兩句,卻在看到門上的牌匾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哈哈~~豪客來?”拍了拍宋玨的肩膀,“宋玨,看到?jīng)],是豪客來,我都想吃牛排了。”
“這是我家王爺親自題的字,愿接待天下英雄豪杰!”仆人立馬揚眉吐氣的說出了門匾的由來,隨后又有些稀奇的問道,“牛排?”
大門上掛著“豪客來”三個大字,瞬間轉移了時遠的注意力,把剛剛感受到的那股子不對勁丟到腦后,興沖沖地就要往客棧里走去。
時光緊緊地追著時遠,另外三人也隨之跟上??蓞s看到時遠前腳剛走進客棧里,后腳便又退了出來。
“怎么了?”時光來到時遠身邊,向里面張望道。時遠摸了摸時光的腦袋沒有說話。
這時后面的三人也跟了上來,仆人一臉諂媚地問道:“英雄,怎么了?”
“等你帶路?!?p> 仆人一聽這話,立馬站直了身子,當先一步走在了前頭。
許安泰和宋玨兩人一左一右走在時遠和時光的兩邊,四人并排朝門內走去。
許安泰本在詢問時遠剛剛看到了什么?卻在看到時遠驚詫的表情后,跟著轉向了大廳里。
大廳里正有一群雜耍班子的人在表演絕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許安泰曾經(jīng)見過這些表演,因此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讓時遠感到這么驚詫的。但看著時遠驚詫難解的神情,識時務的沒有去打擾時遠。
時遠第一次進來的瞬間就為大廳里的雜耍班子吃了一驚。吃驚地不是雜耍的那些人,而是那些穿梭在臺上的其他人。
大廳里搭建的臺子在屋里也在陽光下,還同時在在馬路上和安檢口……交錯的人影像是透過虛空的鏡子全都投放到了這里面,熙熙攘攘,讓人眼花繚亂。
時遠以為是他不小心又一次進到了重疊的區(qū)域,因此立馬就退了出去。
再一次進來,離奇的景象并沒有消失。
手持平板電腦的都市女人站在馬路邊上等著紅綠燈;戶外登山歸來的背包客陸續(xù)地從列車里面走出來;一群身著校服的學生興高采烈地沖出校門口……(紅綠燈下的下水道;列車與地面的間隙;校門口的花臺瓷磚都有縫隙)
這些現(xiàn)實世界里的畫面,如果只是杜若的夢境不應該同時出現(xiàn)這么多無關緊要的角色。
時遠看著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面,循著畫面里那種詭異的就像是漫畫家作畫時打上的陰影線條,望向了左邊盡頭的一個門口。
門口掛有兩塊黑布,黑布的底下透進了門外明媚的陽光。
“那邊是哪兒?”時遠對仆人問道。
“那是后院,我?guī)鷤儚倪@邊上去?!逼腿苏f著就要帶時遠等人去往右手邊的樓梯。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宋玨呢?”
“宋家公子上廁所去了?!逼腿私又謱r光兩人說道,“兩位貴客,樓上的觀看效果更佳,已經(jīng)為幾位準備了包廂,請隨我來?!?p> “你剛剛看到什么了?”許安泰忍不住問道。
“你們剛剛又在看什么?”
“在雜技啊!”
“還有嗎?”
“就是因為沒有了所以才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p> “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還不確定不好說?!?p> 三人隨著仆人來到樓上,二樓的視野的確更佳,不僅如此,左右兩邊的回廊沒有封閉,一直向外延伸,明亮扎眼地長廊看不到盡頭。
“那外面通向哪兒?”
“那后面的風景可廣了,只是小的們福薄沒有資格進去,那外面只有二樓以上的貴客才能通行?!?p> 仆人的這話一出,時光和許安泰連忙興奮地看著時遠用眼神示意接下來的行程。時遠覺得杜若那個女人真是把商人的精髓發(fā)揮地徹底。
回來之后并沒有再見到杜若,時遠想到宋祁被她接走的消息,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在過兩人世界?
想到這些,時遠又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點頭同意了待會兒的探險。
既來之則安之,時遠剛剛在王府的時候一聽到了宋祁和杜若兩人不久之后就要結婚的事。目前來看應該只有等到杜若結婚的那一天她才會想起他,所以這段時間正好可以來好好做一些他自己的事。
等到結婚那天,人都到齊了他再出去看看具體情況,問問宋祁之前那些關于他爸爸的話是什么意思?再問問杜若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把他拉進來送給他這么多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
跟著仆人的身后,房門打開,三人一頭扎進這間豪華臥室。沙發(fā)、電視、大床、衛(wèi)浴……清一色的現(xiàn)代星級酒店的內飾風格。
時遠越看越有趣,外面再像模像樣,里子里面到底還是個現(xiàn)代人。
許安泰的家鄉(xiāng)人,一直緊跟學來的成果,除了偏遠的地方有些獨特外,中心地帶在時遠進去之后就已經(jīng)變成了和時遠所在的城市幾乎一模一樣了。
“什么?只有一間房?我們有四個人??!”
看著已經(jīng)退到門口的仆人,時遠這才反應過來那句“請諸位好好休息”的話是什么意思。
“小的接到的通知便是英雄你和宋家公子是王府的貴客。最近物價上漲,只能給你們兩位提供一間房,并沒有交代要給另外兩位公子安排房間的事情,畢竟房價實在太貴?!?p> 聽到房價兩個字,時遠氣得笑了出來。想到之前還聽說她一次就花了兩千多萬兩白銀,還給人打了幾十萬兩的欠條,怎么到他這兒就房價貴了?
時遠當即決定在他蘇醒之后一定要去給宋祁提個醒,這個女人實在太分裂了!
為難仆人也沒用,時遠只好將人送走。順帶將來到樓梯口的宋玨接了回來,四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大眼瞪小眼。
時遠越想越是覺得好笑,隨口便將剛剛的事情給宋玨講了出來。
“.…..所以我才不喜歡進熟人的夢啊!要是大祁以后娶了她,這女的對外人大方,對熟人小氣不好,不好?!?p> “你看到過我哥?”
“嗯,看到過一眼,但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大祁?”
“真正的?”
“就像上次你看到我的那個尸體。”看到宋玨眉頭緊鎖的模樣,時遠只當是他想不起來,于是解釋道,“對哦~這個你應該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同一個夢境里是可能出現(xiàn)一模一樣的兩個甚至多個人的,你沒聽你朋友說過那種就是在自己的夢里看到自己的情況嗎?”
“我從沒和他們談過這些,只是見他們有時候頭疼會提幾句做夢沒睡好之類的話?!?p> 時遠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是宋玨在留心這些和夢有關的信息,還是因為天才能夠隨隨便便將別人的話記住。
“在夢境里看到另一個自己的情況很常見。剛剛老許他們也遇到了。還有我上次給你講過我夢里看見楚蓁蓁給我表白的事,也是這種情況?!?p> 提起上一次夢見楚蓁蓁向他表白的事,時遠就感到胸悶氣短。他蘇醒后找郝靜去打聽過,得到的消息是楚蓁蓁一直暗戀宋玨,現(xiàn)在想起來都心痛,空歡喜一場。
時遠瞪了宋玨一眼,轉念一想覺得現(xiàn)在正是表現(xiàn)前輩風范的時候,于是耐心道:“夢里看到的另一個有真有假。那具像我的尸體就應該是個假的,但接受表白的那個應該是真的。因為感覺不同?!?p> 看到宋玨細微的表情變化,時遠肯定道:“我反正是按照感覺來判斷的!”
“如果夢境里的人是我本人,在我蘇醒之后,我是能夠感受到他的一切的,就像是我的兩個分身融合到了一起。甚至有的時候即使是在夢境里,只要分身出現(xiàn),我也是能夠感受到的。但如果是假的,不管是醒了還是在夢境里我都感受不到對方的東西?!?p> 時遠說完,看著宋玨若有所思的模樣,想到了他曾經(jīng)聽到宋祁給他總結的那些話,于是說道:“大祁的那些書你也看過不少吧?那你應該知道夢的合成作用。就拿我在這里面見到的大祁來說。他可能真的是大祁的本尊,但也可能不是。你可以想成是這里面的像許安泰或者時光他們在杜若的要求下變成了宋祁的模樣。”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一口咬定郝靜夢見的不是你?”
難得耐心一次,結果被懟了這么一句,時遠再一次感到胸悶氣短。沒有搭理宋玨的問話,
過了一會兒,時遠突然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對著許安泰問道,“之前在帳篷里聽老許提到的他們那兒的那本小說后,我想了想,還真有點意思。那本書你帶在身上沒?”(靈體的信息都是那些看不見的使者傳遞的。)
“你說的是你們進來后會分散的那本小說嗎?”
“就是那本?!睍r遠見許安泰搖頭表示沒有帶在身上,又問,“你那書是在哪兒看的?”
“我家的書房,我爸爸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書籍,我看過很多這類型的書?!?p> “那本書叫什么名字你還記得嗎?”
“名字?名字有些久遠了!我這一次醒來后并沒有再看這些書,只是腦子里記得有這么一回事?!痹S安泰試著回憶了一下嗎“好像是一個黑色封面的本子,我只要看到封面就能想起來?!?p> “我看到封面還能想起來呢!”時遠重新仰躺了回去。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房門打開是那位統(tǒng)領穿著墨藍色的常服來看望他們。
統(tǒng)領的性子直爽,不拘小節(jié),年齡比時遠大了一倍不止,但對待時遠就像對待軍營里出生入死過的兄弟。
透過窗戶,能夠看到窗外的陽光明亮得有些晃眼,除了枝頭的蟬鳴一片寂靜,樓下大廳的熱鬧也遠去了,要不是統(tǒng)領喋喋不休的聲音還在,時遠困得想要睡覺。
時遠不知道為什么這里夢境里給自己安排了這么多的戲份,但還是盡力的配合著,一五一十地回答著統(tǒng)領的關懷。
終于送走了這位統(tǒng)領,看著他在樓道口轉身的模樣,時遠終于想起了那個一直讓他感到不對勁的地方。
快步回到屋子里,時遠對宋玨問道:“你還記得你爸朋友的長相嗎?”,見宋玨沒有回答,時遠補充道,“就是那個杜若的爸爸,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我剛剛看到他轉身的背影才想起來和這個統(tǒng)領一模一樣。”
“我的天,我這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隔壁老王?不會這么勁爆吧!”時遠一個人已經(jīng)開始自娛自樂起來。
“這只是夢,你不要太當真,想得過多了!”
“放屁!就因為是夢境,所以才真實,我在夢里自娛自樂不行?。俊睍r遠乘著這會兒心情好,踢了宋玨一腳,“她都可以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拉我進來,我背后編排她幾句又怎么了?你信不信等她醒來之后,百分之八十的情況下她只會記得她的爸爸成了鎮(zhèn)守一方的大統(tǒng)領,壓根不會想起她在夢里給自己的身份地位是王爺?shù)呐畠??!?p> “為什么?”時光在一邊突然問道。
時遠捏了時光的臉蛋一把,興奮道:“因為我從進來之后聽到別人對她的稱呼都是小姐,這說明她對郡主這個身份還是有些抗拒。”
“王爺?shù)呐畠翰灰欢ㄈ际强ぶ??!?p> “那是過去,在現(xiàn)代你看那部電視劇里王爺?shù)呐畠翰皇强ぶ鞯??這是標準配置?!闭f著這兒時遠愈加興奮起來,停滯、糾結,不通暢的神經(jīng)像是突然連接了起來。
從沙發(fā)一躍而起,看著許安泰問道:“你那本書里的規(guī)則具體都有哪些?”時遠見許安泰有些發(fā)懵便補充道,“提沒提過搏斗的場面,或者說是背景、地點之類的描述?”
“那本書里描述的這類情況有很多,好像每一次都不盡相同。”
“那有沒有相同點呢?”時遠的心里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不一定全都符合,但絕大多數(shù)情況都提到過的?!?p> “發(fā)亮的!白的發(fā)亮,黑的發(fā)亮,紅的發(fā)亮……”
“Bingo!”時遠興奮地坐了起來。
時遠歡快的氣氛帶動了整個屋子里的人,“怎么了?”宋玨好奇道。
時遠眼神發(fā)亮地盯著宋玨,像是在透過一連串的信息分辨是誰在說話。
看清楚是宋玨不是宋祁之后,雖然不能立馬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大聲地宣揚出來,但獨樂了不如眾樂樂,時遠還是愿意耐心地給宋玨說一說。
“小的時候,因為我不接受別人對我的催眠,所以大祁就教給我了一個催眠的方法。讓我在腦海里想象一個由點逐漸擴展開的白光,就像是燒電焊的那種。他讓我想辦法把自己融進那道白光里,達到不做噩夢的效果。這個催眠對我有過一段時間的效果,但后來就不管用了,我身上試驗過的催眠方式不下幾十種?!?p> “但這都不是重點,后來我和爸爸出事,我出院之后一邊接受大祁的治療,一邊接受大祁的實驗。他想研究關于夢里的東西。他從心理學的專業(yè)領域,我就用我自己的親生體驗來一個雙向對比。大祁想把這個運用到他其他的病人身上,但我的經(jīng)驗只是我適用,因為大祁的病人醒來之后都不會像我一樣完全地記住他們做過的夢?!?p> “后來有兩個情況比較嚴重的病人,那兩個人也不怎么配合,所以大祁就找到我?!?p> 看著宋玨的目光,時遠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又把大祁出賣了,連忙解釋道:“就那兩次,之后就再沒有了。大祁的自尊心不愿意我再繼續(xù)做下去,而我有了那兩次經(jīng)歷也確實不喜歡去這些病人的夢里,太難受了。做這種事對我影響也不小。將別人的夢境講出去我自己也會做噩夢,完全是自找苦吃!”
“但那兩次的實驗和我自己的體會,我就一直堅信在夢之境是真的有地圖存在的。我和石頭之前待過的地方有地圖,心里只要有一個清晰的地點,不管有多遠都可以眨眼間就瞬移過去,這就是石頭的能力?!睍r遠拍了拍時光的腦袋,“所以我走哪兒都把他帶上。”
“老許那兒也有地圖。但我對比過這些地圖完全不一樣。我想這就好比是我們國家的地圖和其他國家的地圖不一樣是一個道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里面就一定有一份整個世界的地圖,我想把這個找到。”
“你找這個干什么?”
“我想找人。”
“找誰?”
“我爸爸!”
“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你這個眼神比大祁弱多了,他就吃驚了一下,之后就完全支持我了。所以我想順便幫他確認一個事。”
“就像剛剛老許說的那本書里提到的,我總覺得在這里面是有一個介于這個世界和我們那個世界之間的一個中間地帶,我之前以為我和石頭呆的地方算一個,但卻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一個?!?p> “如果老許提到的那本書是真的,我想那個地方至少要滿足一個條件就是發(fā)亮?,F(xiàn)實世界的人接受催眠的時候多數(shù)是通過光的效應被帶進那個地帶,來到這里面的靈體要回去的時候也要經(jīng)過那個地帶,在那個地帶里面一定是是要發(fā)生什么的,這樣才能導致一個經(jīng)過催眠進來后找到的和一個夢醒離開帶出去的信息不對等的情況。”
“你不是說你一直記得你夢境里的發(fā)生的一切嗎?難道你從沒去過那個地方?”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也是我結合其他情況推斷出來的。”
看著宋玨莫測的神情,時遠決定再加一把勁,于是將他之前找許安泰和時光確認宋玨不做夢的事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學歷能力越強的人理解這些問題也越是透徹,越是透徹內心的震撼就會越加的強烈??粗潍k瞠目結舌的模樣,時遠由衷地表示——真的很爽!即使只是在夢境里才能看到。
“對了,你這兩次做夢的經(jīng)歷,還能想起有看到過什么光亮的記憶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