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虛驚一場

　　“這里很危險，你不該來?！?p>　　是她的聲音！

　　沈長樂此時意識已趨于模糊，找不到慕寒月的焦急與自責(zé)使他幾近崩潰。

　　他勉力回身，看到慕寒月就站在自己身后皺著眉看著自己。

　　“你怎么還這么冒失，我明明都讓你走了?！?p>　　她的樣貌融進(jìn)濃濃煙霧中，只能大概看出一個輪廓。

　　“念塵……你，你沒事??？”

　　沈長樂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真實(shí)，空靈的嗓音在耳邊回響，里面缺少了她平日里的慵懶俏皮。

　　“快走吧，沈長樂。走！”

　　慕寒月一拉他，將他帶到自己跟前，這下他看清了她的面容——她嘴角下一片未干的血跡，順著下頜滴落下來。

　　再往下，脖頸處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讓沈長樂差點(diǎn)兒昏厥。

　　傷口處皮肉外翻，她的頭有些歪斜的耷在一旁。雙眼雖然失去了平日的神采卻依然含著滿滿的擔(dān)心。

　　“你……你不會，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會死，你不會的……”

　　他癱倒在地，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一下子抽走。嘴里喃喃著一些聽不出來的語句。

　　“沒有誰是長生的。我的死，是為了讓你能活下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把手給我！”

　　“沒了你……我活著又是為了什么。每一天，每一天我想的都是你。你說過，任務(wù)完成了要帶我去玩，你還有很多話沒有跟我說對不對？”

　　沈長樂抬頭，沖著她絕望的一笑。眼中的淚水抑制不住的涌出眼眶。

　　“我不過是你的隨從，沈長樂。我只是來保護(hù)你的安全的。你覺得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她臉上突然變成一副厭惡的神情，居高臨下得看著沈長樂。

　　“你不是她！”

　　沈長樂大喊著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張鋪著草葉的床上，房間里一股令人反胃的藥味陣陣傳來，令他作嘔。

　　那個人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顆鮮紅的心臟?？此蚜耍忠活D，緊接著繼續(xù)將這顆心臟泡進(jìn)一碗棕綠色的粘稠液體中。

　　“我以為你會再睡幾天。”

　　“她在哪？”

　　沈長樂試圖掙扎卻發(fā)現(xiàn)這只是徒勞，只能偏著頭瞪著他大聲質(zhì)問。

　　“你也看到了，在這?！?p>　　他舉了舉那個泡著心臟的大號木碗，桌子上，一把沾著血跡，壞掉的赤金扇子在燭火下亮的刺目。

　　“不！”

　　沈長樂再次大喊一聲，這次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慕寒月坐在身旁，臉上和脖頸上纏著紗布，頭發(fā)散下來遮住了一只眼睛。

　　此時的她正倚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

　　沈長樂伸出手，顫抖著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一片溫?zé)岣嬖V自己這是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

　　慕寒月喉嚨里輕聲哼唧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睛，伸手覆在了沈長樂手背上。

　　“長樂，你還好嗎？”

　　“你又受傷了?！彼Z氣里是滿滿的自責(zé)。因?yàn)槟胶碌恼挥沂侄急患啿祭p著，連指節(jié)上也是一層層紗布。

　　清苦的藥味縈繞鼻尖，混合著她常用的柑應(yīng)梅雪熏香的香氣。不知為什么，沈長樂突然很想大哭一場。

　　這時，他的指尖感到一片冰涼的濡濕，抬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慕寒月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

　　“念塵……你，你怎么……”

　　“長樂，我差一點(diǎn)兒就見不到你了。你怎么還這么傻，和朔不是都勸過你了?！?p>　　“因?yàn)槟阍谀?。?p>　　他一句清清淺淺的話卻讓慕寒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到他胸前緊緊摟著他哭的洶涌澎湃。

　　“月兒，我又做噩夢了。那個夢太真實(shí)了，到現(xiàn)在我還心有余悸?！?p>　　沈長樂撫摸著慕寒月的頭，另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他往旁邊挪了挪，將她也摟進(jìn)被窩。

　　莫名的，當(dāng)她開始哭泣時，沈長樂反而冷靜下來。這是他的一個特點(diǎn)，這時的他會充當(dāng)保護(hù)者一般的角色，心里的所有情緒都被強(qiáng)行壓制下去。

　　慕寒月擦擦眼淚把頭從他胸前抬起來，沈長樂看到那一雙通紅的、噙著淚的眼睛時，心里的某處突然開始鈍痛。

　　她坐起身子，將沈長樂帶到自己懷里。

　　“夢不過是反應(yīng)了你心中的恐懼。你怕我會死，所以才會做這種夢。別怕，我們都會好好的。”

　　角色互換，沈長樂好容易壓制下去的情緒爆發(fā)出來，一個時辰以后慕寒月才安慰好這個小哭包。待他睡熟后她才悄悄退出門來。

　　大堂里，只有和朔和府衙的人在。一見慕寒月過來，他們都一窩蜂涌過去。

　　“王爺還好嗎？”

　　“放心，他沒事。兩位家主呢？”

　　“已經(jīng)安頓好了，寧王的人在把守?！?p>　　捕頭擔(dān)憂的看著她從容不迫地扎好頭發(fā)，露出被紗布覆蓋著的左眼。

　　紗布正好被她散下來的頭發(fā)遮住，所以沈長樂剛剛才沒有發(fā)覺。

　　“姑娘，你這眼睛……”

　　“無礙，之前就受過傷，只不過復(fù)發(fā)罷了。幾天就會好的?！?p>　　“姑娘，今晚那人到底是誰??？看著不像個……活人。”一名捕快語氣顫抖著說道，被捕頭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噤了聲。

　　“一個特殊的中蠱者。這種人一共分為兩類，一種名為蠱囊，一種叫惑心?！?p>　　這是老說法，蠱囊是署名試蠱者中最終活下來并且接受了蠱蟲的人。一般這種人越是命懸一線，生命力越低，攻擊力越高。

　　他們需要定期服用兩種藥，一種為解蠱藥，另一種為劇毒藥。

　　今晚這個蠱囊已是一個即將成型的大蠱。慕寒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猜出了他的命門為火。火攻之下，蠱蟲耐不住高溫死亡，這蠱囊也不過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而另一種惑心顧名思義，接受了一種特殊蠱毒后中蠱者在聽到特定的聲音或者指令后便會做出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

　　這種蠱也是蠱師最常使用的蠱，安全且不易察覺。中蠱者也不會變成蠱囊那樣的活死人，甚至有些中蠱者待到蠱毒徹底發(fā)作后才被識破。

　　那陣草綠色的煙霧正是蠱囊的皮膚燃燒時發(fā)出的一種特有煙霧。

　　因?yàn)樾M囊常年接觸各類劇毒，所以導(dǎo)致皮膚變色脫落，這種混合物在燃燒時也會散發(fā)毒性，等于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還好她家沈長樂不是那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