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為何女子偏偏為難女子
翠兒剛走出去,就看到滿面笑容的張媽媽帶著兩個丫頭進來了。
她不卑不亢的微微屈身道:“張媽媽,大小姐請您直接進去?!?p> “有勞翠兒姑娘?!睆垕寢屝Φ娜嵘朴挚蜌?,心想著,一個小小的灑掃丫頭都這么機靈。
又盤算著怎么才能在伴月齋安插些人手,
大小姐的院里竟沒一個心思活的,哼,朱婆子倒是好手段。
她一進屋就殷勤的行禮,笑的諂媚,“大小姐,今兒那錦娘把您的衣服首飾送來了,您穿上肯定跟那仙女下凡似的,還有那套紅寶石頭面,那叫一個巧奪天工喲,老奴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等好東西?!?p> 蘇溶月壓根兒就沒看那些衣服首飾,只淡淡的說了句,“有勞張媽媽?!?p> 張媽媽似沒瞧出她的冷淡,熱絡(luò)的傳達主子的意思,“老夫人說了,您瞧了要是還算喜歡,以后您穿的用的都交給她們蕓衣坊張羅,咱們府里的一應(yīng)物什也都緊著您這邊?!?p> “張媽媽去替我謝過祖母,稍后我便去給她老人家請安。”蘇溶月并不在意老夫人的好意,不怎么隱晦的下了逐客令。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趕緊滾吧!
跟張媽媽一起來到兩個丫鬟聽了大小姐的話忐忑不安的去看自己的鞋尖,張媽媽被下了臉面倒霉的還不是她們。
碧靈抻著脖子想看張媽媽吃癟的樣子,她顯然失望了。
張媽媽愣是沒察覺到異樣,“您若是覺得哪兒不合適,老奴再讓她們拿去改。”
見小姐點頭,她才佝僂著身子退下去。
“小姐,您看看先試哪件?”祈雨一一鋪開給小姐看。
那套紅寶石頭面有三支發(fā)梳、一對掩鬢、一對花鈿、一對圍鬢、一對發(fā)簪、最大顆色澤飽滿的紅寶石鑲在挑心上,還有一對剔透圓潤的水滴形紅寶石耳墜子。
那些精致華美的衣裙,每一套都有對稱的繡鞋和帕子。
碧靈正要過去幫忙,才剛一轉(zhuǎn)身就被朱媽媽揪住了耳朵,“罰你寫五十個大字,不然沒飯吃?!?p> 她趕忙認(rèn)錯,“哎喲喲,好媽媽我認(rèn)罰還不行么?!卑?,果然沒逃過朱媽媽的法眼。
祈雨抿唇輕笑,假裝沒看到碧靈求救的眼神,徑直服侍著小姐換上那套淡粉色浣紗裙,又簡單施些脂粉,梳了驚鵠髻。
朱媽媽從頭面里選了挑心和圍鬢給小主子簪上。
鏡中的女子粉面桃腮,清艷絕俗,巧笑盼兮間隱現(xiàn)妖嬈。
這才十三歲,及笄后又該是何等風(fēng)華!
朱媽媽到底年紀(jì)大些,最先回神,“小姐,您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p> 蘇溶月不屑的撇撇嘴。
侯府下帖子那天,老夫人原是計劃著將她許給江城的一個老財主,對方許了一千兩銀子的聘禮,她就動心了。
區(qū)區(qū)一千兩就能讓她把親孫女往火坑里推,哼,二夫人沒少忙活吧。
如此算來,雖然不知道侯府為什么下帖子,也確實省了自己一番力氣。
“把妝洗了再去吧,免得老夫人又整日琢磨把我賣進哪個財主家?!?p> 那天之后,她連祖母都不愿再叫了。
朱媽媽嘆息道,“老奴今兒索性就僭越一回?!?p> “那老夫人慣是個心大的,您越是出眾她越不敢怠慢。”
“再過兩年您及笄后就該慢慢相人家了,她畢竟是您的祖母,在您和少爺親事上面是能說的上話的。”
“您與其一直深居簡出,倒不如咱們直接就高調(diào)著些,讓她看清楚您這個大小姐可不是能由著誰搓圓捏扁的?!?p> “順帶著點一下老太太讓那二夫人清醒清醒,咱們官宦人家出來的小姐可不是她那等子人家能相提并論的?!?p> “她看似精明,實則,眼界比起您外祖母還是差的遠(yuǎn)了。”
蘇溶月一想也是,反正她如今跟老太太也是面和心不和,仔細(xì)回憶下人家對她從來都談不上親近,自己偶爾孺慕的纏著她撒嬌,她雖然口中不說,還是能從臉上看到壓制的厭惡。
娘在的時候,老夫人的態(tài)度也是淡淡的,面對兒媳極少有笑臉,但是一日三餐都要兒媳伺候,還美其名曰兒媳孝順體貼她胃口也好,哼!娘是三品大員府上精心嬌養(yǎng)的嫡女,下嫁給蘇家這等子小門戶竟還委曲求全,反倒是老夫人越發(fā)的蹬鼻子上臉。
雖說外祖父去世后方家敗落,那也不是區(qū)區(qū)蘇家能比的!
母親每次去外祖家都是滿臉笑意,一副過的舒心美滿的樣子,后來卻慢慢很少去了。
想來她已經(jīng)后悔了吧,后悔當(dāng)年的一意孤行,飛蛾撲火。
她的良人根本看不到妻子的日漸消瘦,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老母親。
她永遠(yuǎn)都忘不了七歲那年母親渾身燒的滾燙,還得硬撐著身子去伺候婆母用膳,一直到她病的實在下不了塌了老夫人才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惜母親纏綿病榻一年多也沒調(diào)養(yǎng)過來,不久便撒手人寰,再也無法看她的兒女一眼。
母親生下她之后身子一直沒調(diào)理好,常年湯藥不斷,現(xiàn)在想來跟老夫人的磋磨不無干系。
那樣賢良溫婉的女子竟被一個孝字禁錮了一生直至香消玉殞,令人唏噓不已。
蘇溶月想到母親心下不免有些悲涼,世人輕賤女子,為何女子偏偏還要為難女子?
她似乎做了什么決定,堅定的說:“好,就按您說的!”
朱媽媽看著傷懷的小主子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夫人,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懷念,“夫人給您留下的產(chǎn)業(yè)無論什么時候都能讓您腰板兒直直的,尤其這幾年您插手更是積累了不小的數(shù)目。”
“老奴覺得這些咱們還是先捂著些,須知財帛最是動人心的道理。”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小主子,從夫人嫁進蘇家那天開始,老夫人就一直在算計著兒媳的嫁妝,這幾年要不是她捂得緊,那老太太還不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來。
蘇溶月自是贊同,“您說得對,我記下了?!?p> 娘親留下的東西,老夫人休想拿走一絲一毫!
碧靈扶著小姐出了院子,她清秀的小臉微微繃著,看起來倒是比往日端莊了幾分。
“那是咱們大小姐?”
“快看,快看,今天的大小姐像仙女一樣。”
“可不是,咱們大夫人就是個大美人呢?!?p> 一個丫鬟感慨地說:“是啊,那可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
說到一半的時候嘴巴好像被旁邊的婆子捂住了。
丫鬟婆子的話細(xì)細(xì)碎碎的飄進主仆倆耳朵里,蘇溶月蓮步輕移,恍若未聞,看來劉氏余威不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