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各懷鬼胎
為了不委屈秦氏那貪肉的胃，當年父親找來喬婆子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據(jù)說秦氏還答應過對方在府里養(yǎng)老。
二兩銀子的月例拿著，再加上平時廚房采買的油水，十幾年下來早就養(yǎng)金貴了。
現(xiàn)在說打發(fā)就打發(fā)，怕是不那么容易。
“哎！”蘇離桓深深嘆了口氣，“不是為父容不下人。那喬婆子這么多年只聽你祖母的話，我平日又都在衙門里。萬一她顧著你祖母的口味瞞天過海，豈不是耽誤了老太太的病情。”
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一番話來，蘇溶月想想覺得確實有這種可能，就沒有再勸。
“也是，那就按您說的辦吧?！?p> 傍晚，衛(wèi)瑾之出現(xiàn)時，蘇溶月連頭也沒抬，壓根沒發(fā)現(xiàn)屋里進人了。
直到他在椅子上坐了足足一刻鐘，小姑娘才放下書本，邊嘆氣邊扭了扭脖子。
衛(wèi)瑾之調整下坐姿，故意發(fā)出些動靜，蘇溶月這才抬頭看過來，見是他，眼中立時聚滿了詫異。
不等蘇溶月開口，衛(wèi)瑾之的聲音已經(jīng)在耳邊響起：“看佛經(jīng)走神了？”
“......?。俊碧K溶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一直舉著的書本是佛經(jīng)。
“隨便看的。”
她一直在想外祖母說的那些話，根本沒心思放在書上。
衛(wèi)瑾之長臂一伸，將她摟在了懷中：“用晚膳了嗎？”
懷里的腦袋輕輕搖了搖。
“你有心事?！彼χ?，壓低聲音說：“愿意說給我聽嗎？”
溫和清朗的聲音偏偏還帶著無限的寵溺，直把蘇溶月心尖燙的發(fā)顫。
她輕輕抱住衛(wèi)瑾之的腰，臉上的滾燙卻一路燒到脖子根，通身都是火辣辣的。
“我......我沒事?！彼坪跏请y以啟齒的話，蘇溶月說的時候不敢抬起頭看他。
也正因此，沒有看到他飽含憐惜的眼中，帶了些歉疚。
衛(wèi)瑾之眸光暗了暗，卻沒有再問，只將雙臂收緊了些。
昨晚皇上召了他陳御史進宮，看似什么都沒問，話題卻一直往王沙華身上引。又側重強調柳丞相最近很忙，沒事別驚動他。
說巧不巧，衛(wèi)瑾之剛一回府，就收到了屬下的飛鴿傳信。
原來當年六王爺去山東時就已經(jīng)和柳丞相勾結在一起了，且在山東榕城開了家酒樓做聯(lián)絡點，每月都有書信往來。
榕城是山東第一大城，也是富商聚集地，極為富庶。
他們每月將書信傳至那里，由親信看過后焚毀，再以他們獨有的方式把信息傳回京城......
衛(wèi)瑾之立刻讓人給蘇塵傳了消息，命他留在山東待命，一旦京城這邊有異動，蘇塵立刻帶人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若事成，這份天大的功勞自然會理所當然的算在蘇塵頭上，到那時，加官進爵理所應當。
當然，蘇塵的處境也比在戰(zhàn)場上要兇險的多。
山東是六王爺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再加上柳丞相在暗里操作，各府官員早就全換成了他們的人，麾下的亡命徒更是不計其數(shù)。
蘇塵想啃下這塊硬骨頭，怕是要吃些苦頭，甚至還可能會......
若真是那樣，衛(wèi)瑾之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人。
“祖母中風了，我竟然不覺得難過......你說我是不是很惡毒？”蘇溶月忽然抬起頭問。
一直低著頭的她雙眼泛紅，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顯然極為愧疚。
衛(wèi)瑾之平淡的說：“那一定是她待你不夠好，有血緣不代表有情分?！边@話，他并不單是安慰蘇溶月的。
按秦氏的作為，還能中風已經(jīng)是他衛(wèi)瑾之寬容，畢竟秦氏人還活著，而蘇家兄妹卻因為她的貪念早早死了生母，明明在自己家里，卻過著寄人籬下般的日子。
不過這些，衛(wèi)瑾之沒有讓蘇溶月知道的打算......
“可我還是想哭，我明明一點都不心疼她?！?p> “那就別想她的事情?！毙l(wèi)瑾之一點一點給她把眼淚擦干，“心軟太善良的人都會活的很累，我不希望你心疼她?！?p> 蘇溶月咬著唇，終究沒在開口。
一陣沉默后，祈雨走進來，屈身道：“晚膳準備好了，二位主子請偏廳用膳吧?！?p> 衛(wèi)瑾之頷首，拉著蘇溶月去偏廳后便遣退了下人。
祈雨剛一出屋門，就被迎面來的碧靈拽去了桂花樹那邊。兩人都是纖瘦嬌小的身形，不仔細瞧還真注意不到樹下有人。
“小姐出什么事了，怎么看著悶悶不樂的？”
祈雨沒好氣道：“你說呢?！?p> 碧靈雙手叉著腰，嘴巴朝松鶴堂的方向努了努，“要不是那誰造孽太多，怎么會好端端的中風！要我說呀，這病至少晚來了五六年......唔！”
“閉嘴！”祈雨趕緊捂住碧靈的嘴巴，斥道：“怎么你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什么都敢說！”其實她心里也恨不得秦氏就這么一直癱在床上，但言行上絕不能透露出半分。
朱媽媽不在了，她倆得擔起大丫鬟的責任，一言一行都得謹慎，不能讓人抓了把柄給主子招麻煩。
不過碧靈說的倒是真沒錯，秦氏要是早躺在床上五六年，保不齊大夫人不會那么早就去了。
此時，碧靈已經(jīng)回過神，佯裝惱恨地掐掐自己的胳膊。是她疏忽了，做奴婢的，無論如何也不該在背后非議主子。
祈雨這才松開手，壓著嗓子啐了句臟話。
碧靈立刻取笑她：“了不得啊，咱們家祈雨都會罵人了?！?p> “少貧嘴！”祈雨忽然繃著臉問她，“這幾日你可瞧見二少爺了？”
碧靈皺著眉毛想了好一會才說：“沒有，有個把月沒見過了......”
忽然墻上一聲悶響，伴隨著幾聲忍耐的痛呼，好像有人撞在了圍墻上。
二人大驚，如今闔府都握在小姐手里，竟然還有人敢來此處偷聽。
祈雨剛要叫人，又聽見墻外咚咚咚有人跑的聲音，緊接著便是林媽媽不大不小的說話聲，她似乎攔住了那人：
“你是誰？黑燈瞎火的在這做什么？”
過了會，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才弱弱的響起，還帶了些哭腔：“好媽媽，求求您小聲些?！?p> 許是聽到了動靜，打掃廚房的小丫鬟提著燈走了出去，祈雨接過燈籠示意她繼續(xù)回廚房，自己和碧靈走了出去。
借著燭火，二人一見到林媽媽面前那人，頓時氣的火冒三丈——衣衫不整的黃杏！
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
碧靈一把搶過燈籠，冷哼著單手叉腰在黃杏身邊轉了一圈，嘖嘖道：“好一個活色生香的黃杏啊，大晚上穿成這幅模樣，也不怕風大閃跑了你這兩坨肉?。。 ?p> 林媽媽見她一邊說，眼睛一邊往黃杏胸前蠢蠢欲動的地方瞟了瞟，簡直忍不住要笑出聲來。這丫頭小小年紀，哪兒學來的這些虎狼之詞，哈哈！
見到祈雨也來了，黃杏心里的恐懼才剛稍稍減弱了些，又被碧靈這話臊的滿臉通紅。
她硬著頭皮竭力當碧靈是透明人，滿臉討好的看向祈雨：“我......祈雨妹妹，我走錯路了?！?p> “呸！出城左拐就是亂葬崗，你怎么沒迷到哪兒去！”碧靈立刻冷笑著譏諷。林媽媽怕她驚到主子，悄悄將人拉到了邊上，擺明了讓祈雨來處理此事。
祈雨聽了黃杏這話，臉上的疑惑逐漸消了，露出一抹平日的微笑來：“哦，原來是這樣。”
黃杏連連應道：“是啊是??！”祈雨向來好說話，也一向賣自己幾分面子，只要她信了，自己就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