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也視線又停頓在那男人的后腦勺上,驟然轉(zhuǎn)冷下來,繼而生出一絲玩味。
霍明澤忽感如坐針氈,不自在地瞥了眼四周,并未見到任何不妥。
“我要去接我女兒了?!彼榱思埥砜旖牵瑴睾托φf:“回去我還得感謝感謝我那個朋友,要不是他,我也沒有難得和你好好吃頓飯的機會了?!?p> 江半只禮貌道:“周末堵車,路上小心?!?p> 霍明澤點了點頭,臨了試探性地問:“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她犯難了。
這是什么死亡提問?沒機會就要爬山嗎?
好在他并沒有強求著她回答,很是風(fēng)趣地找了臺階下:“沒關(guān)系,周一見?!?p> “嗯?!?p> 她其實挺欣賞他的坦誠的,不管是離異還是女兒的事情,真誠總比遮掩更能打動人心。
只不過愛情這種東西講究兩情相悅、相互吸引,不來電就是不來電,身上綁著一節(jié)更比六節(jié)強的南孚電池都沒法悸動。
秦蘭適值跑過來問:“怎么樣?我看你們聊得挺來的?!笨此箢櫽遗?,又解釋道:“小也回去了,說是有急事?!?p> “哦。”江半理了理發(fā)絲,圈過她胳膊笑道:“他是我們公司經(jīng)理?!?p> “不會吧?這么巧?”
“他替他朋友來的,媽,您以后別在網(wǎng)上給我報什么名了。您看看招來的,還不是一樣不想相親的么?原本你聯(lián)系的那個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要是他沒叫我們經(jīng)理代替,那我不是成撬墻角的了么?”
秦蘭嘖了聲:“現(xiàn)在不是沒到那地步嗎?你們經(jīng)理人怎么樣?也是單身的?”
江半清清嗓子,模棱兩可道:“他女兒都5歲了。”
“啊不會吧?他看起來挺年輕的??!”
“剛我看了他女兒照片,挺可愛的,他提前走就是去接他女兒的。”
“哎——你看看人家,年紀(jì)輕輕事業(yè)有為,家庭和睦子女雙全,你呢?”秦蘭掩面嘆息。
“......”照她這種隔三差五的降維打擊,也就只有江半耐性十足,還能時不時地皮兩下了。
“可惜啊可惜啊,你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要是真成了,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相互間都能有個照應(yīng)。他真結(jié)婚了?你不會騙我的吧?”
江半覺得無比頭疼,含含糊糊地嗯了聲。
“那小也呢?我告訴你,我這雙火眼金睛亮著呢,小也喜歡你吧?他在追你?其實他也不錯,就是年齡比你小了點...”
“媽,您都知道他比我小了,他就是一...一弟弟好嗎?”
“你還嫌棄人家?你也不看看你今年多大歲數(shù)了?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難道你想做老初女一輩子自己過?”
“我也不是初女啊,歸不到那類去吧?”
秦蘭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她腦袋:“你還有功夫跟我貧嘴?三十歲左右都是高齡產(chǎn)婦了!你跟小也睡過了?”
江半驚訝于她說話時的思維跨度,更驚訝于她的直白開放,大腦運作機制卡頓,老半天回答不上來。
“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什么鄰居敘舊穿成那樣?而且我看得出來,小也是喜歡你的,我當(dāng)然希望你可以交到男朋友,但我更不想看到你亂來,你最好弄弄清楚自己對他是什么感覺。能行那就過,不能行那就保持距離,你以為上過床這種事說出去很光彩啊?”
秦蘭像上了發(fā)條的全自動爆米花機,“突突突”念叨個不停,嘴里蹦出來的仿佛不是話語,而是子彈。
江半揉著耳朵,面對唐僧念經(jīng),除了點頭和嗯一句啥話也插不上。
她對于男女關(guān)系這塊確實豁達,想當(dāng)初她和衛(wèi)滿正式同居的時候,她還很開心地過來做了頓大餐慶祝;而她知道其中用意,無非是希望將來她和江俞都能有個依靠,有個稱之為家的港灣。
自從父親拋下她們后遠走高飛后,秦蘭有過別的伴侶,但她們姐妹二人年紀(jì)小不懂事,處處針鋒相對,不得已,選擇放棄了,她又重新回歸了孑然一身。
江半內(nèi)心是很愧疚的。
父母輩也是人,也需要愛情,可僅僅因為她們的不懂事,她失去了愛人和被愛的權(quán)利。所以就算她如此逼迫自己相親,就算她再怎么不勝其煩,也不會真正違背她的意愿。
這是她們欠她的。
江半心酸了酸,握著她雙肩,認(rèn)真對視:“媽,您放心,我一定會過得很好的,就算沒有男人,我有您啊,我一輩子都陪在您身邊?!?p> “說什么傻話?以后不嫁人了?”秦蘭雖然是生氣的,但笑容滿面,語調(diào)也稍轉(zhuǎn)柔和。
“嫁!嫁大個的!兩個夠么?夠了,謝謝媽媽,媽媽真好?!苯雽W(xué)著河北大爺?shù)慕匈u聲胡亂嗷了幾嗓子。
秦蘭:“......”我特么怎么就這么想掐死我自己九月懷胎的骨肉呢?
江半兀自樂呵了一陣,挽著她胳膊撒嬌:“媽,我們?nèi)コ源笈艡n吧?還記得您上次來,我?guī)缘哪羌医惺裁疵?..那家肉蟹煲味道真好,想想都流口水...”
“你剛剛不是吃過了?還吃?”
“您自己說讓我矜持點,少吃點的嘛,西餐本來分量就少,吃了等于沒吃。”
“撐不死你?!?p> 江半嘿嘿笑了兩聲,興致昂揚,母女倆和諧的背影逐漸沒入滾滾的人流當(dāng)中。
......
謝衍提著碩大的麥當(dāng)勞紙袋,抽出一只手開了門,就被沖天而出的煙味嗆地直咳嗽。
“我艸,你他媽少抽點煙會死???”
謝允立在門口,看著屋子里亂七八糟的狼藉,有些下不了腳。
抬眼望去,青年窩在沙發(fā)里打游戲,帽兜遮掩了蓬松的發(fā)絲,薄唇松散地銜著支煙,彌漫出來的霧模糊了側(cè)臉輪廓,卻依稀辨地出來漂亮與倜儻,仿佛是塵埃里的玫瑰,夜幕中最耀眼的星辰。
謝衍把紙袋隨意一摔,拉開了窗簾,屋內(nèi)瞬時變得敞亮,而沙發(fā)里的身影似明珠綻放,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叫人移不開眼。
“嘿,木乃伊,再不進來關(guān)門了。”謝衍捏了薯條塞進嘴里,隨后撿起游戲機,激烈對戰(zhàn)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