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軍營篝火的那一刻，白鳳鳴取出了面具戴上，過去兩個月的經(jīng)歷就好像一場夢，即便再不舍也到了夢醒時分，如今依然夢醒，不必再糾纏，更不必留戀
“元帥回營了”，瞭望塔上的士兵難掩喜悅的高喊道：“元帥回營了”
立刻，將士們便從營帳中沖了出來井然有序的站在營地門口兩側(cè)，滿是喜悅的望向遠方的大路，他們的主帥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有他在，他們便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勇士
白鳳鳴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了冷寧，環(huán)視四周，心情突然就變好了，她朗聲說道：“大家今夜好好休息，明日隨我前往邊境御敵”
“是”，士兵們聲如洪鐘的答應道
白鳳鳴環(huán)視四周，白家軍招募的都是年輕有為、胸懷抱負的少年，每次看到他們意氣風發(fā)、堅韌不拔的臉，白鳳鳴就會覺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力量，和這樣一群熱血少年在一起，也是不錯的選擇
聽到主帥的話，士兵們有條不紊的走回了自己帳中
白鳳鳴這才大步向自己的軍帳走去
立于白龍騰軍帳前的同樣帶著面具一襲黃色鎧甲的女子見她回來了，眼中閃出出幾分喜悅，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進了帳篷
待布簾落下的那一刻，白鳳鳴才問：“出什么事了？”
女孩低聲說道：“黎國軍隊集結(jié)正在向邊境進發(fā)，我擔心他們是要攻城，所以才飛鴿傳書給你的，小姐，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白鳳鳴淡淡的笑了，所有人都以為白龍騰兄妹都沒有回邊境，她卻早已安排自己的心腹戴著她平日出征時面具一直留守軍營，若不是有一個有自己身形相仿的心腹在她左右，這兩年她怎么可能將一切瞞的滴水不漏呢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白鳳鳴單指撐頭，有些疲倦的說：“只是這次出征還得辛苦你帶著面具代替我”
女孩忙說：“能為小姐分擔是我的榮幸，長途跋涉一定累壞了吧，我讓可兒去打水，你洗漱一下就先休息一下吧”
“彩霞”，白鳳鳴喊著了她，停頓了片刻，她悠然說道：“這次出征，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白鳳鳴死去吧”
她的聲音很輕，語氣中滿是疲倦，就好像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讓她身心俱疲的大戰(zhàn)一般
彩霞腳下一滯，滿是擔憂的轉(zhuǎn)回身來，“是出了什么事嗎？還是我做的不好，小姐，你為什么要讓自己死去呢？”
白鳳鳴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聲若有若無的苦笑，“不，你做的很好，只是有些事我已經(jīng)了結(jié)了，便不想再去糾纏，你也不小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了，總不能一輩子都帶著這個冷冰冰的面具冒充我生活吧”
“我心甘情愿一生追隨小姐”，彩霞懇求道：“彩霞無足輕重，可是若沒了先鋒將軍，白家軍便斷了臂膀必然會軍心不穩(wěn)，小姐，您三思啊”
白鳳鳴笑道：“只是死了白鳳鳴，怎么就沒了先鋒？這兩年我分身無術(shù)的時候，不都是你在代替我做先鋒的嗎？摘了面具，就不會打架了不成？”
彩霞一愣，“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你去休息吧”，白鳳鳴淡淡的說道
彩霞微微嘆了一口氣，行了禮默默的退下了
白鳳鳴這才伸手摘下了面具，拉開了書桌下的抽屜，里面擺滿了白色和黃色的同款面具，白色的是哥哥的，黃色是她的，這兩年里，她就是靠著不同的顏色來區(qū)分自己到底是哥哥還是自己，從未覺得累也從未出過錯
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累了
從淮中回來的路上，她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的這幾個日日夜夜里，她思考最多的便是這些
若回不去，若留不住，若什么都無法改變，白鳳鳴活著死去又有什么差別？
可兒端來了溫水，見她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沉思不敢吵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吩咐帳篷外守夜的侍衛(wèi)不許人進去打擾
白鳳鳴站起身來看著銅盆里自己的倒影，又是一陣苦笑
若這世上真的再無白鳳鳴，又會怎樣？
白家軍會有新的先鋒，彩霞這兩年的武功、謀略都是她親手教的，帶兵打架自然不在話下，若白家軍無恙，那一切便都無恙
至于他···
水中竟然就浮現(xiàn)出了墨龍吟的笑容
“鳳兒，我知道你在生氣，你氣我把你忘了，你氣我有了玲瓏，可是我現(xiàn)在記起來了，生死之間與我同行的人是你，黃泉碧落總要有個人陪著才好，是你說的，你看我記起來了”
墨龍吟滿是深情的聲音此刻在她耳畔響起，卻讓她的胸口又是一陣劇痛，她忙用手撐著桌子才沒有讓自己倒下，臉上的苦笑越發(fā)濃烈了
孤獨前輩說她不是舊傷是心病，若是心病，要拿什么樣的心藥才可以醫(yī)？
她苦澀的說道：“我與你終究是還是無緣”
可兒掀起布簾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尚未走近已經(jīng)急不可耐的說道：“小姐，彩霞說你要···”
話未說完才看到白鳳鳴的異樣，她忙跑了過來扶住了白鳳鳴，“小姐，舊傷又復發(fā)了嗎？”
擺了擺手，白鳳鳴扶著桌子坐了下來，低聲斥責道：“小點聲，這里那有什么小姐，說你多少次了，怎么還是這么口沒遮攔的”
可兒委屈的低下了頭，小聲嘀咕道：“為什么要咒自己死啊，要是白鳳鳴死了，你可怎么辦？難道你要當一輩子的大少爺不成？”
白鳳鳴凄然一笑，“若可以用我換回哥哥，你以為我會有半點的猶豫？”
可兒心疼的看著她，眼睛紅了，“小姐”
“這件事不必再說，我已經(jīng)決定了便不會再變”
“一定又是為了離王殿下，他是不是又讓你傷心了？”
白鳳鳴搖了搖頭，說道：“恰恰相反，這次同行他不但沒有讓我傷心，還讓我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啃〗?，不不不，將軍，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累了，你出去吧”，白鳳鳴并不想多做解釋，擺了擺手示意可兒出去，自己起身走向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