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郁郁蔥蔥的連綿山脈。
遠處山腳下約數(shù)十里處有一個大村鎮(zhèn),近百來十戶人家儼然構(gòu)成一個整體。
街面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雖然比不上郡城和主城繁華大體,但是小店和各類鋪面可以說是應(yīng)有盡有。
前街店鋪的吆喊聲,嘈雜聲,偶爾行人碰撞摩擦的口角聲,外人一進來感覺亂是亂了一些,卻也在忙亂中顯得井然有序。
第二排第三家里面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膫鱽硪魂噽偠鷦勇牭拇蜩F之聲。
大開的門口外擺的三列器架上掛滿了大大小小十幾件兵器,從上之下,以左往右掛著窄口戰(zhàn)刀,薄刃長刀,開山大砍刀,九環(huán)刀,除此外還有幾把狼牙破甲錘,鑌鐵棍,雙刃斧和單刃斧。
門內(nèi),赤裸著上身的幾個青年正在圍著鑄造爐看著火候,隨著為首的青年說一聲“好了”。
便有身邊一人遞過用夾子夾著的鐵礦石送入了爐中。
為首大漢點頭微笑道:“憨猴兒,這一批戰(zhàn)刀就由你帶幾個師弟打造了,打造戰(zhàn)刀的手法你都掌握了,就是火候再能精控一些就更好了”。
那帶頭的精瘦漢子憨厚的嗯了幾聲,周圍的幾個師兄弟哄笑道:“師傅,你看猴師兄,生的精瘦猴樣兒,性子卻如此沉穩(wěn),是不是應(yīng)該改姓牛大憨??!”
那被眾人叫師傅的大漢卻道:“阿義,阿誠,阿信你們幾個,平時沒你們師兄用工。手藝不扎實,這樣在鬧下去,沒個幾年怎么出師,閑下里。偷懶不練功,若真有一天戰(zhàn)火侵略到我們這兒,就你們那三腳貓功夫,看你們還能笑出來不。”
原來這幾人都是在戰(zhàn)亂中逃亡的少年,被這大漢收留后受藝賜名,不過人難為天意。城池之間的征戰(zhàn),顯然并不是這幾個頑皮少年所能左右的,更別提他們都不算踏入武者修煉之士。
突然,自門外閃入一人。身形之快就連眾人師傅都未來得及看清。還未待幾人反應(yīng)過來,那進來的一人身著青袍,先一步笑道:“閣下可是夜師傅?”。
眾人師傅點頭說道:“你要說鎮(zhèn)上打鐵的夜師傅,那便是我了。”
那人也自我介紹道:“這一帶聽聞夜師傅鑄造兵器水準(zhǔn)一流,我叫周青魚,流浪天下,還想請夜師傅打造一把趁手兵器?!?p> 叫阿信的少年一聽有人奉承師傅,不由得一樂說道:“那這位大人可是找對娘家了”。
一直默默不言語的猴子卻望向師傅說:“不知大人要打造什么兵器,還請把圖紙給我們,等我們看完再討論這事。”
聽完兩個徒弟發(fā)言,那叫夜師傅的漢子也是笑顏對周青魚說道:“是啊,還請大人出示需要打造的兵器圖紙?!?p> 周青魚也依言從懷中掏出一張常見素紙,夜師傅接過圖紙愣愣的看著圖紙上的兵器形狀并未言語,只是臉上神色漸肅。似乎是在沉吟什么,幾位徒弟從未見過師傅有這種神態(tài),也湊過四只腦袋瞧圖紙畫的兵器。
一旁的阿義叫道:“師傅,這長型武器雙刃,又不是刀,這是什么啊?”。
猴子和阿誠,阿信都疑惑的看向師傅,那周青魚暗道一聲:“果然,這偏僻的鎮(zhèn)上沒什么真的高手,窮鄉(xiāng)僻壤的鄉(xiāng)下村民也沒見過什么世面。嘿,看來涼州城外的幾個大鎮(zhèn)都一樣?!?p> 而此時的夜師傅壓低了聲音開口緩緩道:“此兵器長約四尺,一般為江湖俠客佩戴,我?guī)讉€徒弟自小未出去過鎮(zhèn)子,倒也還未曾見過長劍,倒是叫周大人見笑了。我們平陽鎮(zhèn)雖然是屬涼州城管轄范圍,不過一來此地三面環(huán)山唯一的出路又較為坎坷,二來距離主城偏遠,三來鎮(zhèn)內(nèi)有主城派遣的將軍和鎮(zhèn)守大人,再加上這兵器我也只是年少時偶然見過,所以制作工藝并不知曉。還請大人見諒?!?p> 那周青魚似乎是對這鐵匠這些話語有些震撼,略微出神不過也瞬間恢復(fù)神態(tài)并問道:“那鑄劍材料我去找來,工錢我三倍付于你,夜師傅你可能打出此兵器。”
眾弟子看向師傅,等待他發(fā)話。夜師傅還是低語緩緩說道:“讓大人失望了,小人也無法打造此等兵器,大人要是去其他郡城或者主城,哪里應(yīng)該有能鍛造出長劍的能人巧匠,而且工藝手法勝我千百倍?!?p> 周青魚似乎也認同了夜師傅看法,于是向眾人探明方位,便施展輕身之術(shù)離開這不大不小的鎮(zhèn)子。
夜師傅見周青魚去的遠了,便讓弟子提前關(guān)店。
深夜里,久久未能入睡的夜師傅回憶起今日這周青魚,細想以前從未見過,轉(zhuǎn)身看見身旁熟睡的獨子,不僅有些神傷。他兒子出生的那一天,是他這輩子最不愿意去回憶的。。。。。。。。。
“使勁??!快,再加一把勁?!?p> 房子內(nèi)一個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喊著,夾雜著弄婆的助喊聲,門外來回踱步的漢子頭上全是汗滴,臉露愁容的低聲說著:“這怎么辦,真是難為生第一胎的鳳鳴了?!?p> 吱呀一聲,門開了。
弄婆也是滿身是汗,看著門外漢子說道:“常明兄弟,夫人頭胎難產(chǎn),你快進來吧!”
聞言,門外的漢子給四位弟子交代一番,就進入房屋。屋內(nèi)床邊,一臉蒼白之色的李鳳鳴依偎在夜常明懷里,若有若無的聲音微弱苦笑道:“明哥。。。我.怕是不行了。。你要孩兒吧!。。。我能在此生遇見你,并有了。。孩兒,已經(jīng)。。萬分開心。。不要為我傷心,余下的日子里,。。。。你要用心教導(dǎo)孩兒如若是男。。。。必定武力通天名傳萬古,若是女子,教她恪守閨家,相夫教子。。。。。。。。?!?p> 叫夜常明的漢子放聲大哭:“不,,夫人,你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p> 一旁的弄婆不知如何開口,只得說:常明兄弟,保大還是保小,你快做決定?。⊥砹?,可就倆都沒了
“啊!。。。。?!蹦墙谐C鞯臐h子凄厲的低聲嘶吼著,意識逐漸迷糊的夜夫人迷茫的囈語道:“。。。保。。小。。。,是男孩兒。。。。叫。。千。。羽。。,千帆過盡,羽翼展翅振鴻圖。。。女。兒。。女兒。。。。女兒叫。。。。”。
話語還未說完,那夫人像是用盡了最后一絲氣力,在弄婆助產(chǎn)下誕下一子。伴隨著嬰啼聲,夜常明回過神,接過弄婆手里裹著襁褓的男嬰流淚,那李鳳鳴看著自己孩子,低語抽泣卻又興奮的微語:“。。咳,咳咳,是個男兒。。。?!?。逐漸的合上了雙眼,夜常明怔怔無神的看著兒子,又轉(zhuǎn)眼看向已經(jīng)冰冷了身體的妻子。一瞬間,忽覺恍若隔世。。。。。
屋外,一陣清風(fēng)徐徐吹過,盛夏的涼風(fēng)拉回了夜常明的思緒。
夜常明自嘲一聲。
三年之殤,時間竟還未沖淡自己對夫人的懷念,不過萬幸自己孩子生的膚白體健,三年來自己日夜教導(dǎo),雖說童年少了一些母愛關(guān)懷,但是有幾位弟子和自己疼愛,倒也長的沒讓羽兒受委屈。
給孩子捂了捂被子,迷迷糊糊也入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