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域,平陽鎮(zhèn)。
夜千羽牽著小白一路行走在進(jìn)入鎮(zhèn)子,徐娘子坐在小白上沒下來,看著熙攘的街道幾乎沒有改變,那些攤位商鋪也一如十年前一樣。
頓覺白云蒼狗,歲月流逝。
有些事,有些物始終沒有改變,還是和以前一樣。
路邊的小攤上和一些行人神色詫異的看著這少年,感覺很是熟悉,似乎也在記憶里思索著。
第二排,第三家。
夜千羽閉著眼睛都能走到的那家鐵鋪,此時鋪里沒人。兩側(cè)的武器架陳列著數(shù)排各樣兵刃,店鋪里那爐洞今日未起火。輕微將徐娘子攙扶下來。
‘小兄弟,你是來拜訪夜師傅的嗎’
一旁的小攤處響起一道聲音。
夜千羽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走進(jìn)了那扇門。
十年不曾下山,徐娘子以為夜千羽會大笑著沖開房門。大喊著:阿爹,我回來啦!
再或者,也會面帶笑容。和鄰居們肆意的談笑著。只是見他走進(jìn)店鋪,熟練的打開店鋪和庭院間的小門,用手輕輕的推開。
庭院里,數(shù)十株盆栽綠意盎然,是不是飛來幾只小鳥兒,落在地面。跳來跳去,似乎在覓食。
夜千羽就靜靜的站在院里,聽著一道腳步聲響起,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精瘦的青年提著水壺走了過來,似乎在低聲自語:“阿城這三個王八蛋,離家就不知道回來了”
夜千羽看著面前的男子,不禁微微一笑。輕聲開口:“大哥”
猴子渾身一震,呆呆的看著眼前衣衫略顯風(fēng)塵的少年。
十年不見,你似乎成長了很多。
十年不見,你的容貌我還清晰記得。
十年不見,那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人兒也長大了。
‘小羽,真的是你。我的天,都快和我一般高了。你小子,身子真硬朗’猴子大笑著跑過來,在夜千羽肩膀拍了一巴掌。
不覺間,眼里淚花隱隱閃出。
猴子連忙擦了擦說道:“風(fēng)沙有些大,瞇了眼了。對了,你怎么才回來。走走,快去大堂,師傅們也在?!?p> 隨后,真的仿佛和一個山間靈猴一般,連跑帶跳的高聲喊道:“師傅,將軍。小羽回來啦!”
奔波數(shù)千里,一路險難跌起。
終于回到家的夜千羽也興奮不已,拉起徐娘子的手說道:“這里就是我家,走。我?guī)闳ヒ娢野⒌?p> 不知為何,徐娘子面色嬌紅,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跟著夜千羽的腳步走了過去。
夜千羽快步走進(jìn)大堂,猴子剛剛也進(jìn)來。
馬凌濤與夜常明正在對飲品茶,忽見門外站立著一對年輕人。夜千羽激動不已,跪倒在地說道:“阿爹,馬叔叔。我回來了”
‘哎呀呀,小羽子。你跑哪兒去了。你父親可是沒少擔(dān)心啊!’馬凌濤將夜千羽攙扶而起。
夜常明嘴唇微微抖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眼里可見的淚花一閃而過,終究還是用手摸著兒子的腦袋。笑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夜千羽看著父親,自己也是眼里升起霧氣,忙拉著徐娘子說道:“阿爹,馬叔叔。這位姑娘是徐娘子,我在路上結(jié)識的好友,一路也多虧了她。我們才能活著回來”,然后又對徐娘子說:“小娟,這位是我父親,這位就是我們西涼戰(zhàn)神馬將軍”
徐娘子盈盈跪下行了大禮,開口說道:“晚輩徐娘子拜見二位前輩”
‘快起,快起’夜常明平素本就為人和善,見眼前女子又是兒子好友,似乎一時間有些慌亂,將其攙扶起來。
‘小羽,你回來了。你沒事就好,真是急死我們了。咦,徐姑娘也在??!’聽到消息的伍翠鶯和呂漢中也從隔壁院子趕了過來,看其二人面上的擔(dān)憂之色,也無大礙。夜千羽也是放下心來。
幾人終于團(tuán)聚在一起,自然是歡喜的聊著。其間,猴子早去外面買了一些吃食,在大堂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臄[了一大桌。眾人就座后,邊吃邊聊。
‘咦,小羽子。你真氣內(nèi)斂含勁不發(fā),似乎達(dá)到可以離體的界限了’吃飯間,馬凌濤明銳的察覺到夜千羽體內(nèi)真氣。
畢竟,一個人若是刻意收斂,不散發(fā)真氣。光從外表幾乎是看不出一個人修為深淺的。
夜千羽將走散后誤入西華域后的一些經(jīng)歷講了出來,當(dāng)然只是提前便于徐娘子商討好的,關(guān)于火流風(fēng)身份隱藏了起來,只說是神秘人救了他們。
隨后,夜千羽伸出右手,一道白色真氣離體而出。離開身體五六尺,而后又返回身體。
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十五歲的馭氣境。這進(jìn)入馭氣極限那是早晚得事情,便是跨入御氣境也有可能,估計再往上也不是說沒機(jī)會的。
馬凌濤大笑著,極為開心。心下也認(rèn)為當(dāng)時自己的決定,實(shí)在沒錯。
呂漢中和伍翠鶯自然是非常歡喜的,夜常明本人更是驚喜之極。
飯間,夜千羽想起什么問道:“阿爹,怎么沒看到鈴兒她們家門鎖了”
本來伍翠鶯與徐娘子相見,互相客套問候幾句后。便隱隱不對矛頭,此時。聽的夜千羽又問起似乎是另一個女子的名字,頓時,飯桌上的氣氛一下有些詭異起來。
‘她們一家五六年前就搬走了,聽說是是江湯域那邊有親屬。發(fā)展不錯,總之要比平陽鎮(zhèn)好?,F(xiàn)在基本沒有消息了’夜常明說道。
‘江湯域么,原來是這樣啊!’夜千羽還在期待著幼時的玩伴,語氣里及時掛念和關(guān)懷。全然沒注意到飯桌上的二女情緒變化。
‘咳咳,來,小羽。多吃點(diǎn)兒菜,你也一路辛苦受累了’呂漢中雖然沉穩(wěn),但自下山后的一些緣由他都看在眼里。此時,出言提醒了幾句。
徐娘子歷經(jīng)生死早已對夜千羽暗生情愫,而伍翠鶯自幼與夜千羽基本同齡一起長大,十年陪伴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只是平日里一直借著當(dāng)做弟弟的感情對待。這點(diǎn)不光伍思古夫婦看出,就連呂漢中也有所覺。
‘鈴兒又是誰’此時,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的二女居然同時冷然開口。
馬凌濤與夜常明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夜常明畢竟不能看著自己兒子吃癟。當(dāng)下解釋道:“鈴兒也是鎮(zhèn)上的居民,與小羽是幼時的玩伴,這個。。。。嗯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這頓飯吃的時間很久,用過飯后,馬凌濤回了將軍府。伍翠鶯和徐娘子被特意分別安置東西房,呂漢中和猴子都是十分疼愛小師弟,二人又都是大師兄。幾日相處。關(guān)系居然相處的很好。
夜色逐漸降臨,無邊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天際,夜千羽想著白日里的事情。一時間沒有困意,出了房門。在院子里靜靜站了一會兒,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輕輕躍上房頂,坐在屋檐上,想著近些年來發(fā)生的事,漸漸發(fā)了呆。
月正中,撒下的清暉拉長了夜千羽的身影。
‘怎么了,在想什么嗎?’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夜千羽從走神狀態(tài)驚醒,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父親。
先是心下暗自佩服父親修為深厚,走到自己背后也沒察覺。然后起身悵然說道:“沒有,阿爹。我一時間睡不著。便想出來走走。偶爾見月色清亮。便上來瞧瞧”
夜常明坐在夜千羽身邊呵呵一笑,道:“你是我兒子,有什么心思還能瞞住我么。你是想鈴兒了吧!”
夜千羽心思被察覺,不由臉上一紅。
那個粉色衣裙的女孩兒,他在天山山澗練劍時怎么也無法忘懷。淡淡的身影,突然一下得知早已經(jīng)離開了平陽鎮(zhèn),似乎心下空落落的,有些茫然。
再見,不知會是何年何月
亦不知,會是各種狀態(tài)相見
‘唉,你少年得志?,F(xiàn)下修為尚可,又樂于助人。我看得出來,不光那徐娘子傾心于你,你那位師姐怕是也對你有意。你。。。情竇初開,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慎重考慮后抉擇,絕不可濫情辜負(fù)任何一人’夜常明嘆了口氣說道。
在夜常明看來,這二女不僅聰慧靈動更是姿色過人。不過一個性如烈火,一個平淡如水。平常之人得一人傾心便足矣,更何況。
身為人父,夜常明實(shí)在不敢將鈴兒絕食七日抵抗自己父母去江湯域的事說出來,最終走的時候瘦弱枯柴,更怕自己兒子一時想不開會一路向東去茫茫江湯域?qū)ふ沂♀彙?p> 夜千羽看著漫天星塵,像是自顧的開口說道:“師父一家待我恩重如山,我粉骨碎身也難以報答。師姐從小處處護(hù)著我,而小娟在我瀕臨真氣爆體時決然不顧自己生死,以真氣輸入我體內(nèi)我才幸而得以安然突破。阿爹,我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夜常明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也是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好一會兒。
夜常明悠悠開口道:“其實(shí),世人都是如此。生逢一世,人人都會在懵懂無知的孩童歲月里有一個童稚玩伴陪著成長,沒有憂愁和煩惱。只能在一起,便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大概便是這個意思了。不過人總歸是要成長的,不能總是在回憶過去,在過去的記憶里哀悼,回憶?!?p> ‘忽而悠悠上山學(xué)藝,寒來暑往,冬去秋來。朝夕相處陪伴也很是難得,情意和愛慕自然需要分明?!?p> ‘初逢江湖事故,仗劍而出。這份行俠仗義之事我輩自當(dāng)需伸手相助,誠然也很讓人敬仰,不過自此命運(yùn)之間便會糾葛。再也無法理亂,況且古人常言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更何況人家姑娘也是不顧自身生命安全,鋌而走險相回報。莫論如何,這等心意是很難得。’
夜千羽聽著父親的話雖然詞不達(dá)意,可是每一件都是在暗示自己,只是自己心下也一陣迷茫。
夜常明看著自己兒子,微微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夜千羽的肩膀,輕飄飄躍下了房檐走進(jìn)了自己房間。
月光如水,月色溫華。靜謐的照在廳堂院子里,整個平陽鎮(zhèn)的燈火都悄悄熄滅了。
遠(yuǎn)處,只有山腳處營寨前亮起著一堆堆篝火。
這么多年過去了,或許石小鈴早已從悲傷中走出了吧!茫茫人海,諾大的江湯域?qū)ふ乙蝗藷o異于大海撈針一般困難,也許。放下執(zhí)著才會是最好的。至于師姐和徐娘子,夜千羽一陣頭大。心下暗嘆一聲,搖了搖頭。也輕輕躍下房檐,回了房間。
月光肆意撒下,似乎還有很多人沒有去睡。
天山,山澗古洞外。
一道火紅身影屹立在半空,古洞里有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傳來:“西涼國主前來又欲如何?請恕本座身體抱恙不能出來迎接,若無其他事。你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