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恍若地震般的劇烈爆炸聲回蕩在一號基地。
燈光忽明忽暗,時而迸出電流的火花,塵土從天花板的縫隙中落下,灰茫茫一片,在路過通道的警衛(wèi)腳下留下一道道明顯的印記。
“來人啊,快幫忙......”
基地建筑震動,大呼小叫的慌亂求助聲從各個實驗室、實驗器材室、倉庫傳出。
實驗室的研究人員看著倒塌損壞的實驗器材、材料、樣品、記錄等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貴重物品,眼前頓時間一黑,個別心理承受能力較弱者直接昏迷倒地。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有人襲擊基地嗎......”
看著這一片廢墟,他們痛惜之余,心中又升起了一個疑問。
“四組、七組、九組,你們去支援實驗室,全力挽救實驗室的貴重物品?!?p> “二組、三組,隨一組前去一號所在的區(qū)域,進行隔離封鎖,嚴禁任何教官以外的人員出入,有違者直接采取控制手段,如若不從,抹殺!”
“五組、六組、八組,封鎖基地所有樓層通道,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即上報。”
“十組,監(jiān)視基地實驗體的情況,禁止他們外出,有一號失控的先例,他們也不能不防,雖然這個幾率很小?!?p> “每三分鐘,各組人員互相報備?!?p> “完畢!”
基地警衛(wèi)的對講機頻道里,警衛(wèi)大隊長林元浩根據(jù)基地的現(xiàn)有情況,進行分析、組織,做出最有效的應變。
只不過,他終究還是輕視了這些實驗體的存在。
一直以來,由于一號的表現(xiàn)都過于出色,與其他的實驗體拉開了很大的層次,在基地里的大部分人看來,一號與其他實驗體的身份、等級都是大不相同的。
林元浩雖是嘴上說著‘不得不防’,實際在他心里壓根不認為其他實驗體也會失控,不然,也不會只安排一組人進行監(jiān)視。
一組十人。
想要真正意義上的同時監(jiān)視具備超能者能力的實驗體三十五人,至少也需要三組人,且還要有一名超能者教官在側預防意外。
九十二號房間。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襲來。
王野趕緊扶住了身側的床頭,等腳下的震動感過去之后才松開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發(fā)生了什么,這么大的動靜?”
王野還以為基地要塌陷了。
如果基地真要是塌了,以他目前的等級和實力,充其量只能保證自己活一段時間,但絕對不敢保證自己能夠逃出生天。
踏踏踏......
警衛(wèi)在門外快速走過,腳步倉促。
王野抖落下頭發(fā)上的灰塵,把耳朵貼在鐵門上,側頭聽了一陣,再也沒聽到什么聲音,心中頓時有些沒底,同時又有些未驗證的猜測。
“一號再次失控?還是真有其他勢力攻打進了一號基地?”
聽爆炸聲好像是從一號那個方向傳過來的,如果是外界攻打一號基地,不可能這么順利就把炸彈放在內部,應當是從外面逐漸深入。
可要是一號做的,怎么做到的?
想了又想,王野看了一眼面板上的個人信息,20級的戰(zhàn)斗力(坦度),多少有了一些底氣。
他決定出去看看。
說干就干。
王野連作戰(zhàn)服都沒換下,直接開門就出去了。
【一年時間,天賜組織早已卸下了對實驗體的過多防范,很早就不再從外面把門上鎖——習慣成自然,林元浩都忘了鎖門這回事兒】
“咦,沒有警衛(wèi)的嗎?”
早已做好被警衛(wèi)詢問準備的王野,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突然有那么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隨即心中一喜,趕緊躲開攝影頭的監(jiān)控視角,貼著墻面慢慢挪動。
就在王野離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他的房間外面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敲了敲門。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黑色緊身作戰(zhàn)服,蒙著頭巾和面罩,看不見容貌,只露出一雙眼睛,如是那傳聞中半夜敲門的采花賊。
停頓一秒...三秒...
十秒....
“九十二號?”
黑衣人再敲了敲門,輕輕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黑衣人陷入沉默,透過鐵門的微小縫隙向里面張望了一下,視野有限,房間里面又是烏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嘗試性的拉了一下門把手。
嘎吱...
門開了。
黑衣人明顯呆了一下,隨即推門而入。
“不在?”
打開燈,眼前是一間擺放相當整齊的屋子,陳設依舊,沒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唯一能稱得上娛樂的東西就是書桌上的那兩本關于武道系解析的書了,還是前幾天從圖書室借出來的。
“就這?”
黑衣人也是第一次光臨王野的房間,曾有過諸多想象,此刻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同時心中閃過多種猜測,甚至有一抹靈光在腦海中閃過。
這個時候居然不聽從基地的指令,待在房間里面。
難道......
“算了,時間緊急,不能在這里多停留?!?p> 黑衣人沒有過多思考,只是稍作耽擱,轉身離開房間。
“欸?九十二號,誰讓你出來的?”
打開房門的剎那,一張絡腮胡的警衛(wèi)突然出現(xiàn)在黑衣人的面前,上下掃了兩眼,倏然間神色大變。
“你這是要干什么...不對,你不是九十二......”
糟糕!
大意了!
黑衣人動作一頓,心中充滿懊悔的嘆息一聲。
“哎~”
同時間。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蔓延開來。
仿佛時間都已靜止,外界的一切聲音都隔絕在無形的空間之外。
一抹淡淡的光暈在黑衣人的瞳孔中緩緩放大,令那名警衛(wèi)像是被石化般僵在原地,眼中漸漸失去了神采,此時他的左手距離胸前對講機的按鈕僅是絲毫之差,卻如同天塹。
下一刻。
黑衣人已是不見了蹤影。
“我在這干什么?”
十秒鐘后。
一臉絡腮胡的警衛(wèi)醒來。
他仿佛從靜止狀態(tài)解除一般,有些發(fā)懵的左右看了看,隱隱感覺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丟失了之前三十秒鐘左右的記憶。
根本不記得遇見過黑衣人的事情。
滋...滋滋......
對講機響起。
“比亞利,你那邊有異常嘛?”
“沒有!”
警衛(wèi)回過神來,也沒有再想,全當是一時走神,搖了搖頭,從九十二號的門口走開。
“知道了,有情況立即報告。”
“嗯?!?p> 對講機掛掉。
......
“滋啦...滋啦......”
一號房間。
斷續(xù)的紅藍電線在空中搖曳,在互相觸碰接觸時迸發(fā)出短路的刺目火花。
破絮的實驗器械垂倒在地,鋼片扭曲,就連里面的金屬柱體都已扭曲斷裂,仿佛被巨大的犁車碾壓過。
房間滿目斷壁殘垣,地面上還有兩道十五公分左右寬度的犁痕,筆直如尺,一直延伸到倒塌的墻外,在倒下的金屬墻面上還可以看見一道清晰的人形印記。
“噗!”
黎術單膝跪在房間外的犁痕終點,單手捂著胸口,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
在他身上,黑色的作戰(zhàn)服此刻只能勉強遮掩住一些重要的部位,胸口處還有一道險些貫穿心臟的細長傷口,自由下垂的左臂呈現(xiàn)出一個不自然的弧度,臉色蒼白如紙,平時戴著的眼鏡此時也是鏡片皆碎,只留下半截鏡片掛在鏡架上。
“黎先生,怎么樣?”
基地的五名超能者教官出現(xiàn)在黎術的身前,其中一名男***回頭看了一眼背后的黎術,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太大的事兒,只是沒想到常年捉鷹,今天卻被一只麻雀啄了眼......”
黎術擺了擺手,順手抹了一下嘴上的血,低頭看了一眼手,緩緩抬頭望向前方,眼神里滿是陰霾,面沉如水。
前方十米處。
一號坐在金屬床上,赤裸著矯健強壯的身軀,左手握著一根閃著銀光的針頭,針尖處還沾著一絲鮮紅的血液,右手攬著張鶴的脖子,手掌抵在他的喉嚨處。
就在一分鐘前。
一號在蘇醒時沒有任何動作,等眾人放松警惕,黎術和張鶴靠近的時候,他才突然出手,先是全力偷襲黎術,而后轉身挾持張鶴。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直到此刻,無人膽敢妄動。
面對六位超能者教官和數(shù)十名警衛(wèi)的槍械包圍,一號面無懼色,處變不驚的看著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只幼年的真龍面對著一群豺狼虎豹的圍堵,從生命層次上表現(xiàn)出來的凌越感。
“一號,你要干什么?”
張鶴用余光看向背后,開口問道。
盡管張鶴在很努力的表現(xiàn)輕松,但被手抵住的脖子卻依然豎起了一根根汗毛。
怕死,是人之本能。
就像是曾經在實驗臺上對他求饒、掙扎、怒罵的那些人一樣。
只不過如今身份被調換過來罷了。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波塞冬。”一號淡然處之的說道。
與恢復記憶前的懵懂內向不同,他此時的氣質相當尊貴,即便是大國皇室的王子站在這里,相比之下也要弱上三分。
眾人一靜,呼吸可聞。
雖然方才便有這方面的猜忌,但當一號說出這番話時,他們還是控制不住心理的波動。
實驗體被洗腦的記憶能夠得以恢復。
這將是震動天賜組織的大事件。
「晨曉計劃」相關預備都將重新調整,甚至組織對于未來計劃的實施時間都將被推遲。
“你的記憶真的恢復了?”
一直都勉強裝作平靜的張鶴再也裝不下去了,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
“看來,你們不是很喜歡我這個名字,更喜歡叫我...一號!”波塞冬指著躺在廢墟中那件作戰(zhàn)服胸口上的‘一號’,說道:“其實對我來講,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一號和波塞冬都可以,但問題在于,一號是你們強制性為我起的,而且具有復制性,更不尊重;而波塞冬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意義非凡,我喜歡這個名字......”
黎術無視他的話,打斷道:“你是怎么恢復記憶的?”
洗腦的效果是不可逆轉的,尤其是一年的時間沉淀過后,更不容易。
哪怕是一號變得更強,也很難恢復洗腦之前的記憶。
除非。
有特殊的意外或他人相助。
“這一點還要感激你們的培養(yǎng),讓我變得如此強大,才得以恢復之前被你們洗腦的記憶?!?p> 波塞冬看著黎術胸口上的那道傷口,說道:“其實我剛才出手已經是念及了這一年的舊情,僅僅只是讓你受了重傷,暫時失去了大部分的作戰(zhàn)能力,不然.....相信我,你會死的!”
“放屁?!?p> 一名超能者教官快忍不下去了,周身浮現(xiàn)一層猶如金色火焰的能量,這是武道系氣力的特殊運行技巧。
“等等?!?p> 黎術把他攔了下來,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不溫不火的對波塞冬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拖延時間,在等體內鎮(zhèn)靜劑的效用期完全過去。
我也知道你的目地是什么!
這樣,你先把張教授放了,然后告訴我你恢復記憶的真正原因,我保證你可以離開基地,并且承諾,一個月內都不會有組織的獵殺部隊追殺你。
你應該知道,這是我能提供的最大誠意了!”
“哦?那么一個月后呢?”波塞冬問道。
“聽天由命?!?p> 黎術簡潔回答了這個問題,緊接著道:“我給你五秒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就只能看看你的實力到底能不能從基地的武力下成功走脫了!”
“你們不管他了?”波塞冬提著張鶴的脖子,毫無顧忌。
“你太高看張鶴的地位了,組織內部的科研專家一抓一大把,與他相比,你的地位更重?!?p> 黎術微笑著說出最冷漠的話,完全無視掉張鶴難看的臉色:“所以,你最好認真考慮一下?!?p> “......”波塞冬微微皺眉,陷入沉默。
“五。”
黎術眼神漠然不動,輕輕數(shù)著數(shù)字。
“四...三...二......”
五名超能者教官的神情一肅,周身繚繞著強大的能量,仿佛染上一層彩霞,渾厚的氣力已經蓄積到了極致,就等下一刻的爆發(fā)。
“下輩子,對強者要有該有的敬畏!”
“不...不要......”
波塞冬在張鶴耳邊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仿佛隨手捏死一只野雞一般捏碎他的喉嚨。
“我......可是救過你的命......”
張鶴嘴里吐著血沫,帶著不甘軟倒在地,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這一年來,他依仗自己實驗室負責人的身份,沒少動用私權拿‘一號’波塞冬來做人體實驗,讓波塞冬受盡了折磨。
如今可謂是大仇得報,因果報應。
“殺!”
黎術的話音落下。
波塞冬搶先動手,身體如瞬移一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逐漸消散的殘影;下一刻,他出現(xiàn)在一名女***的面前,一拳落下。
“拿我當軟柿子捏?”
女***名為奧麗莎,是一名念力系超能者,面對波塞冬把自己當做突破口的攻勢,她的臉色相當難看,而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愚蠢的選擇。”
奧麗莎深呼一口氣,一聲不似人類能夠傳出的海豚音從口中猛地傳出。
“啊~”
一股肉眼可見的音浪向前方沖擊而去,地面上延伸而出一道數(shù)米長的大坑,沙礫化為飛灰,就連橫在地上的鋼鐵也變換了形狀。
嘭!
直面這招的波塞冬在空中頓住,體表上的皮膚出現(xiàn)了細微的傷痕。
“死?!?p> 一個氣勢雄厚的身影騰越在波塞冬的上空,身軀旋轉,渾身力量凝聚在一條腿上,在波塞冬的頭頂狠狠劈下,仿佛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巨斧。
啵!
沒有任何阻礙,波塞冬的身體直接被劈成兩半。
然后,化作兩攤清晰透明的積水落在地上。
“不好,快.......”
奧麗莎臉色大變,趕緊扭頭看向背后,卻發(fā)現(xiàn)波塞冬的背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一個名叫波利斯的魔法系超能者背后,舉起那根帶血的針管落下。
“糟了,他是什么時候過去的!”
奧麗莎神色極為難看,同時手上也沒閑著,騰身沖了過去,長發(fā)飄舞,每一根頭發(fā)都附上念力,化作自身最堅硬的武器。
波利斯此刻也是有所察覺,魔法系超能者的特長就是智力特別強大,但弱點也很致命,懦弱的身體不支持他進行近身搏斗,一旦被近身就十分危險,甚至有喪命之危。
“該死!”
波利斯臉黑如碳,但也來不及多做些什么,手中的魔法杖升騰起耀目的紅光,帶著魔法的力量向后揮去。
砰!
砰!
兩道擊中身體的沉悶聲音響起。
波利斯猶如破絮殘葉般被擊飛,躺在地上大口吐血,他的右側頸間出現(xiàn)一道皮肉綻放的猙獰傷口,正在殷殷流血,險些喪命。
波塞冬也不好過,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地滑行了十幾米,低頭看了看胸口上的傷口,揉了揉,然后抬頭看向突然出現(xiàn)在前方的黎術。
“重傷之軀還選擇出手,黎教官也不好過吧!”
“你可以上來試試?!?p> 黎術站在原地,神情不變。
剛才是波塞冬故意拖延時間,但他又何嘗不是呢?
要知道,他剛剛動一下都很勉強。
“還是小看教官了!”
波塞冬感慨一聲,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隨后扭身就跑,速度比方才還要快上幾分。
路上遭遇的警衛(wèi),對他而言如螳臂擋車,絲毫不能拖延他的速度。
自始至終,波塞冬都沒有就在這里久戰(zhàn)的想法。
無非就是打開一個突破口,然后趁機逃出基地。
至于留在這里纏戰(zhàn),那是莽夫才會做的事。
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死亡的可能。
總之,跑就是了!
“抓住他,生死不論?!?p> 黎術走到張鶴身邊,幫他閉上死不瞑目的雙眼,起身說道:“這里是沙漠地帶,他的實力發(fā)揮有限,你們四人謹慎些,不要陰溝里翻船?!?p> 一年時間,基地多少挖掘出了波塞冬的部分異能規(guī)律。
例如說:水!
“黎,那你和波利斯......”
奧麗莎擔心波塞冬殺個回馬槍,以黎術和波利斯重傷的身體,堪憂。
“不用擔心,如果一號敢回來,定然走不出基地。”黎術說道。
“好吧!”
四人沒有繼續(xù)再說,扭身追逐向波塞冬逃跑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