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靖童緩緩地睜開雙眼,覺得頭暈渾身酸軟不得勁兒。
突然……
我去!
這是什么鬼地方!
她掀開質(zhì)感粗糙的被子,從架子床上起來,仔細地打量著房間。
這房間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很干凈。
床的正前方是一張古風款式的書桌,配著一把木椅。
書桌上文房四寶齊全。
桌面上攤著一本書,她走上前拿起書看了看,見書封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徐秋糧”三個字。
巨大的書柜立在書桌的右邊,整面墻都是書。
地面是石板鋪就而成。
胡靖童走到書桌左側(cè)的窗邊,緩緩地推開了木窗。
窗戶外面是個被石頭墻圍成的農(nóng)家小院。
小院里空無一人,卻躺著口小棺材。
小院的石墻上此時正趴著個向院子里張望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驚恐地看著胡靖童,呆愣幾秒,突然喊道:“鬼啊!傻子活了!傻子死了又活了!”
小男孩兒尖叫一聲摔了下去。
石頭墻外頓時嘈雜聲起。
胡靖童仔細一聽,竟全是些少年郎的聲音。
“狗娃,狗娃!”
“接住他!接住他!”
……
胡靖童“哼”得一聲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一群熊孩子,一驚一乍的?!?p> 等等,誰是傻子?院子里怎么會有口棺材?
那個小男孩兒好像是在對著我說話?
還有那個小男孩兒的穿著打扮,看著怎么有點“土”……
胡靖童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她立刻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衣打扮。
“……”
她見自己穿著一身古裝款式的灰色粗布麻衫。
不祥的預(yù)感開始貫穿她的全身。
她現(xiàn)在最想找到的東西是鏡子。
畢竟她胡靖童可是個美貌與智慧并存的跨國集團高管啊……
當她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搬開院子里大水缸的蓋子之后……
胡靖童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那個時尚漂亮又有范兒的胡靖童胡總不見了,她只看到了一個長相清秀,額頭上頂著一個包扎好了的傷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古代小丫頭倒影在水缸里。
胡靖童難以置信地盯著水缸里的倒影,“轟”的一聲,她頭頂有顆原子彈在爆炸,蘑菇云一點點升騰擴散。
“?。〔恍胁恍小@不是我!這不是我!我肯定是在做夢!我肯定是在做夢?!焙竿{(diào)整呼吸,靠坐在水缸邊自言自語道。
院子大門被推開。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大爺神情恍惚地走了進來。
與他同行的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老者。
他們身后還跟著好些個壯漢。
兩位老者一個布衣,另外一個則衣著光鮮許多。
兩人皆是瞬也不瞬地盯著胡靖童,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胡靖童立刻起身,警惕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向他們,心道:這……妥妥的古裝直播現(xiàn)場啊……這兩個老先生這么激動,看上去并沒有惡意。應(yīng)該是這個丫頭的家人吧。這個軀殼的真正主人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很嚴重的事。
“阿糧,我的孫兒啊……”
布衣老大爺激動地向胡靖童走去。
徐秋糧……阿糧……
胡靖童心想這應(yīng)該就是這具身體真正主人的名字了。
她迅速起身退到大水缸的另外一邊與老大爺隔缸相望。
老大爺愣了一下,說道:“我是爺爺啊……唉!這孩子怕是越摔越傻了?!?p> 摔?傻?
胡靖童聯(lián)想到方才趴圍墻上那個小男孩兒說的話。
難道我這副軀殼的前主人是個傻丫頭?
那我要不要繼續(xù)裝傻?
不,我不要。
胡靖童扶著水缸想了想,說道:“爺爺,我……許多事情不記得了?!?p> 胡靖童說完話后,大爺愣了一下。
這娃娃怎么說話變利索了?
村里的郎中昨天還說,我家這娃娃指定撐不過今早,可如今這娃娃不但醒了,而且說話還利索了。
這不是祖上庇佑,又是什么?
老大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開始向四方跪拜。
那位衣著光鮮的老爺立刻也跟著一起跪拜。
院里的壯漢們一個個都看傻了,他們猶豫了一下便也呼啦啦地跟著跪了下來。
老爺做什么,我們跟著做,準沒錯。
只是老爺對這個窮丫頭是不是好的有點過分了?
難道他想……納妾?
老大爺一邊行五體投地大禮,一邊虔誠說道:“多謝神靈保佑,多謝祖宗庇佑!”
“呃……你們別……”
胡靖童望著這一片磕頭的人群,眉頭微揚無奈地笑了。
她趁著大家跪拜的功夫,麻溜地跑出了院子。
這是個四面環(huán)山的小村落。
風景質(zhì)樸清秀。
生活在大都市的胡靖童,雖然也時不時的會去農(nóng)家樂之類的地方游玩,但還從來沒有見過像這樣的村莊,這樣的景致。
這才是……真正的……小橋流水人家呀……
她走在青石板路上,看著村子里的風景,腦子里不由自主的便冒出了這么一句。
下面那一句是什么來著?
胡靖童微微皺眉。
呃……想不起來了。
突然胡靖童有種莫名的危機感,因為她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
“她是人是鬼?!”
……
村子里的男女老幼看到胡靖童,個個都像見到鬼一樣避之不及。
胡靖童正好落個清凈。
她悠閑地在村子里四處晃蕩,一直晃到了村邊的田埂上。
冷不丁的,胡靖童發(fā)現(xiàn)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站前方的田埂路上死死盯著她。
胡靖童小聲嘀咕道:“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片子?”
胡靖童大模大樣地抬頭狠狠地盯了回去。
對面的小姑娘臉色微變。
“傻子,你真沒死!”小姑娘冷冷地說道。
胡靖童打量了一下對面田埂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穿著高端大氣上檔次,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姑娘沒錯了。
她又琢磨了一下這小姑娘剛剛說的話,覺得這里面有故事啊。
于是她便故意說道:“昨天你害我摔下陡坡,我命大沒摔死,你很失望吧?”
小姑娘臉色又變了變,她心驚道:這個傻子怎么不傻了?難道她以前都是裝傻的?!
“你別胡亂說,”小姑娘連忙說道,“昨天,昨天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可沒有碰你……你明明就是個下人,爹爹和哥哥還時時護著你,我這就去告訴爹爹和哥哥,讓他們看看你的真面目!看他們是罰我,還是罰你!”
小姑娘扭頭向田埂的另一邊走去。
果然是這個小丫頭片子害的。
這小丫頭片子的話好有“內(nèi)涵”,而且看起來對我還蠻有用處的。
胡靖童立刻跟了上去。
反正她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
只是……自己明明在現(xiàn)代化大都市里面做著跨國企業(yè)的高管,住著高級公寓,開著奧迪Q7……
胡靖童越想心里越是難受!
我明明是在公司通宵加班,準備招投標的資料,然后我就干嘛了呢?怎么就來這兒了?
我記得自己突然眼前發(fā)黑,然后……斷片了。
照目前的情況分析,我可能是猝死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也能遭遇穿越大戲。
我的總監(jiān)職位,有那么多人虎視眈眈呢!
現(xiàn)在他們估計已經(jīng)開打了吧。
不對,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我得再確認一下。
胡靖童走得很快,三兩下便到了小姑娘的身后。
小姑娘回頭斜了胡靖童一眼,說道:“你還敢跟過來?也好,到時候讓你丟丑!”
待到兩人走上村子的青石板路時,胡靖童照著小姑娘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小姑娘疼得大叫一聲,她捂著胳膊閃到一邊,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好真實的感覺……”胡靖童看著小姑娘說道,“原來真的會疼,那我確實不是在做夢?!?p> 小姑娘咬牙切齒地盯著她,抬起手準備給胡靖童一個耳光。
她的手抬到半空中,突然,戛然而止。
“住手!你這個小畜生!你們把她給我抓起來關(guān)到后院的柴房!”
胡靖童的腦袋掠過小姑娘,看到小姑娘的身后出現(xiàn)了幾個人。
為首的便是先前在自家小院里的光鮮老者。
他怒氣沖沖,身后跟著兩個老媽子和四個仆從。
小姑娘嚇得面色蒼白呆若木雞。
“錢二姑娘,得罪了……”
“姑娘,你獨自跑出來,夫人要擔心死了。”
隨著兩個老媽子開口說話,這錢姑娘才清醒了幾分。
她哇得哭出聲來,隨即語無倫次地說道:“父親,這個死丫頭她是個大壞人!她是裝傻的!您自己看看便知,她都沒有死!她是在唱大戲呀!父親!她是裝死!”
“住口!你們發(fā)什么愣?趕緊把她給我關(guān)起來,免得在村子里丟人現(xiàn)眼!辦不好事的,這個月的例錢便扣了!”
“是!是!老爺!”
“錢二姑娘,得罪了!”
兩個老媽子立刻“押著”淚流滿面的錢二姑娘離開了。
胡靖童差點沒繃住表情要笑出聲來了。
她咬著下嘴唇努力地繃著臉,模仿著古裝電視劇里丫頭們行禮的樣子,向錢老爺行了禮,說道:“多謝錢老爺?!?p> 錢老爺不禁皺了皺眉,他左右冷眼看了看周圍,村子里看熱鬧的人,嚇得立時就散開了。
“阿糧!”錢老爺走上前,將胡靖童從上到下看了又看,說道,“我差人去鎮(zhèn)上找了個大夫,算起來也差不多要到你家了。你趕緊回去,若是大夫確保你身體無恙了,那么明日起你便和其他人一樣去上學吧?!?p>
會裝修的貓
人生有時如戲,戲卻不一定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