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胡二瞎

　　如果從高處俯瞰萬圣街，整體呈一個五角星型。五條主干道從中間的萬圣廣場向外延伸，臨街商鋪匯集吃喝玩樂一條龍，只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

　　現(xiàn)在是晚上8：00，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游客。

　　街頭“老藝術(shù)家”胡二瞎又開始了他嶄新且忙碌的一夜。首先是板凳、拐杖、鐵飯碗，還有一把陪伴他多年的二胡。其次，墨鏡一戴，世界與他無關(guān)。

　　然而走到他經(jīng)常賣藝的地盤時，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把位置占了。

　　胡二瞎稍稍抬起墨鏡框，瞅了瞅。

　　一個背木吉他的酷哥、一個奇裝異服的姑娘，一個玩筆記本的宅青，一個扛攝影機的壯漢。

　　人數(shù)上他不占優(yōu)勢。沒關(guān)系，他瞎呀！

　　胡二瞎敲著拐杖悄無聲息的走過，碰到其中一個人的腿時，給了倆棒棒。

　　郭祥瑞嗷嗚一聲，轉(zhuǎn)身看見一個矮瞎子的腦殼頂，順口就把歉給道了：“抱歉抱歉沒看到你，沒撞到吧？”

　　胡二瞎咳嗽兩聲，說：“這里是老子的位置，你們要擺攤?cè)テ渌胤健！?p>　　其他人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看對方的打扮，應(yīng)該是賣藝的。

　　鑒于對方是殘障人士，彥繆也不打算和他糾結(jié)這個問題，說：“既然你在這里待慣了，我們換個地方就行，讓你去其它地方也不方便?！?p>　　胡二瞎微微一愣，這哥看著不好惹，結(jié)果是個沒脾氣的軟柿子？

　　于是故意找茬說：“不方便？你這話的意思，是說老子瞎啰？”

　　周啁很奇怪，“有問題嗎？你本來就瞎啊?！?p>　　胡二瞎氣抖冷，“老子這輩子最討厭別人說瞎！你不僅侮辱了老子，還侮辱了所有的殘疾人！”

　　“我天吶...”周啁震驚了，“你是道德帝嗎？道德綁架玩得這么溜？”

　　胡二瞎謙虛的說：“不敢當(dāng)，你們只要賠老子的精神傷害費和占用場地費就行?！?p>　　老扣小聲對彥繆說：“來碰瓷的?！?p>　　“老子聽到啰！”胡二瞎就近抓住郭祥瑞的衣服角，一副要躺地上撒潑的樣子，“你們到底給不給？不給老子喊人了！”

　　彥繆隨意指了個方向，說：“你錢掉了?！?p>　　胡二瞎下意識低頭看過去。

　　哦豁。

　　“瞎子？”彥繆微笑著走過去摘掉他的墨鏡，“雖說這眼睛小得給臉省地，可我瞧著也不瞎吧？不是要喊人嗎？喊啊?！?p>　　胡二瞎分分鐘認慫，賠笑道：“那啥，老子...我，開個玩笑，這不看你們面生嘛，想和你們增進增進感情是吧嘿嘿嘿……”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咱也別見外啊，來來，開張大吉啊開張大吉！”說著把板凳架在他們隔壁，空碗一擺，無事發(fā)生的一樣，摸上二胡就拉了一段小調(diào)。

　　很歡快，也很古怪。

　　有些人可以用琵笆彈出多種樂器的聲音，把古箏當(dāng)吉他用，小提琴當(dāng)古箏用。而胡二瞎的二胡，拉出了一股子馬頭琴的味道。

　　彥繆的直播間八點就在開播，胡二瞎和他們的互動從一開始就透過鏡頭全傳遞給觀眾了。

　　彈幕刷起來——

　　【這是我見過最純樸的碰瓷了】

　　【繆斯給他點面子假裝被騙到哈哈哈】

　　【啊這音樂，我在HLBE大草原跑馬】

　　【為什么你的音樂可以聞到馬糞味！】

　　【有點牛啤】

　　【高手在民間？真人不可貌相？】

　　【繆斯都聽呆了】

　　彥繆倒不是沉浸在他的二胡聲里，只是在回憶原文劇情。如果沒記錯，這個假瞎子很有可能是萬圣街的接引者之一。

　　表面上，萬圣街都是前來消費的普通人，青年居多，偶爾一兩個打扮前衛(wèi)的牛鬼蛇神經(jīng)過，沒什么特別的，頂多算作青年路。實際上，這里有個“異度萬圣街”，不知道具體入口在哪，里面的娛樂活動要大膽有趣的多。

　　沒過多久，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路過，停下來聽胡二瞎拉幾段二胡，然后丟點零錢到碗里。

　　彈幕里有說同城的想來和繆斯面基，還有叫繆斯快點唱歌的，錢都被別人賺了。

　　彥繆搬離鼎記之后，直播就隨意了不少，反正現(xiàn)在還有錢花，直播夠時長就行，沒怎么在意觀眾的反應(yīng)。

　　他試試了別在衣服上的麥克風(fēng)，然后撥動吉他，吭吭幾聲，也有了“內(nèi)蒙味”！

　　胡二瞎閉一眼、睜一眼，悄悄瞥了眼彥繆，然后一臉陶醉的繼續(xù)拉二胡，不過調(diào)子明顯復(fù)雜了很多。

　　彥繆剛開始在試音，吉他也是有音域的，需要找到那個特殊區(qū)域。慢慢上手后，他彈的調(diào)子竟然可以和胡二瞎的融合到一起，就像一條碧色的江水撞進黃河一般，激起千層浪。

　　胡二瞎壓住心里的驚訝，重重的碰了一下弦，調(diào)子陡然增高，如同一群奔騰的駿馬。

　　彥繆眉梢抬了抬，和弦一過，跟著加快了調(diào)子，但并沒有升高音階，就像涌動的冰河，表面平靜，內(nèi)里暗流涌動。

　　路人紛紛圍過來，自發(fā)形成一個大圈，不少人在用手機攝像。

　　看直播的觀眾也被震撼到了。要不是繆斯說今天是隨意的街邊路演，他們還真就以為這二人是熟人，預(yù)謀好來秀技術(shù)的。

　　胡二瞎到底拉的是寫好的譜子，被束手束腳的難以施展，不像彥繆是即興演奏，完全跟著他的調(diào)子變調(diào)子。

　　一曲結(jié)束，胡二瞎意猶未盡的收了音，帶些許贊賞的語氣說：“有兩把刷子，不過還是嫩了點，再練幾年再來跟老子比！”

　　路人圈爆發(fā)出如潮掌聲。

　　彈幕——

　　【可把他美的，明明是繆斯彈得好】

　　【光線不好影響我欣賞繆斯的顏】

　　【這就是雙聲道的快樂嗎】

　　【兄弟姐妹們把絕打到公屏上】

　　【五毛錢，再彈一首！】

　　……

　　胡二瞎又收獲了一波零錢打賞，不過他發(fā)現(xiàn)這個酷哥是個網(wǎng)紅，人氣太多反而影響自己的生意，于是墨鏡一戴，拖著裝備準備悄悄換個窩。

　　彥繆可不是白彈的，把吉他握手里，擋在胡二瞎的面前，說：“別急著走呀前輩，你的精神損失費和場地費我還沒給的?！?p>　　胡二瞎透過墨鏡看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莫名就覺得后背心涼，梗著脖子說：“你做什么？這么多人看著，打人犯法的哈！”

　　彥繆笑笑，壓低聲音說：“別裝了，門票給我，放你走?！?p>　　胡二瞎咽了咽口水，特么的，早知道是客人就不玩了。

　　他也壓低聲音飛快說：“一杯奶茶店，點全家福套餐，不要大福?！?p>　　然后一把推開彥繆，點著拐杖，邊走邊罵罵咧咧：“現(xiàn)在的年輕人，懂不懂尊老愛幼啊！敲！誰亂扔垃圾口袋！絆到人了怎么辦？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沒過多久就神奇的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