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一路沉思著回到田宗元給她們安排的廂房,廂房的位置在西北角,是一處僻靜的院落,是寺里專門為前來祈福的香客準備住宿的地方。
一進門,云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的房間里有人,還有陌生人。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還能感受到不穩(wěn)的氣息。
云舒隨手拿起一根木棍握在手中,循著血腥味的地方而去,最后在廂房的角落里,一個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個渾身是血瑟瑟發(fā)抖的女人。
柜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那女人眼睛驚恐的望著現(xiàn)在柜門前的云舒,她手中還緊握著一把匕首。
云舒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衫,第一眼看去,像是一件血衣,也的確是一件血衣,只不過衣服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變成了暗紅色。
她頭發(fā)凌亂,臉上臟污,只剩一雙驚恐的眼睛,驚慌失措的看著云舒。
看見凝眉出現(xiàn)在柜門前的云舒,似乎對她毫無惡意,良久那女子才開口低聲道:“姑娘,救救我?!?p> 她的聲音沙啞,嘴唇干涸起皮,好像很久沒有喝過一口水。
云舒沉吟瞬間,將棍子扔開,轉(zhuǎn)身去將房門關(guān)上,倒了一杯溫水,走到柜門邊,“先喝口水吧?!?p> 那女子顫顫巍巍的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應(yīng)該是渴了。
云舒也沒有叫她出來,而是雙手抱胸,懶洋洋的倚靠在柜門邊,“你是在里面說還是出來說?”
女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從柜子里爬出來,依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
云舒又道:“抱歉,我也不喜歡別人拿著兇器跟我說話?!?p> 那女子猛地一抬眼,眼中情緒復(fù)雜不明。
云舒沒有說話,靜靜的走到一邊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隨后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扔到那女子懷里,“你現(xiàn)在就離開我的廂房,我會當做什么都沒有看見?!?p> 那女子手忙腳亂的接過她扔過去的藥瓶,也不說話,只是安靜的替自己上藥。
空氣靜謐著,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
“小姐?!?p> 是辦扮成李涵的墨春。
“何事?”
“公子讓我給你送齋飯來?!?p> 云舒瞟了藏在自己房間的女子一眼,起身走了出去,“給我吧?!?p> 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墨春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木著臉瞇著眼睛看向云舒,“小姐?”
云舒暗暗搖頭,“你先去忙吧?!?p> 墨春冷著臉,走了。
或許是聞到了飯香,那女子眼巴巴的看著云舒手中的齋飯,眼神中充滿殷切。
“想吃嗎?”
那女子咽了下口水,最后還是搖搖頭。
云舒見狀,不多勸。而是當著那女子的面,將齋飯一分為二,徑直拿著其中的那一份吃起來。
一大早就起來趕路,山路不好走,顛簸的厲害,來了這里又馬不停蹄的四處奔波,她還確實餓了。這齋飯看著不咋的,味道也只能算過得去,不過對于正餓的人來說,那都不是事。
云舒慢條斯理的吃著,那女子躲在一邊看了好久,這才慢吞吞的走過來,拿起另外一半,慢慢吃起來。
云舒見她雖然餓急了,但吃飯的動作依舊斯文優(yōu)雅。
飯后,云舒有些犯困,收拾好餐具,“你可以走了?!?p> 那女子卻“撲通”一聲跪在云舒面前,“請姑娘救救我,救救我的婢女環(huán)兒吧?!?p> 云舒看著她,沉吟片刻,只能再一次坐下來,“怎么回事?”
那女子這才娓娓道來。
此女名叫趙瀲,有一個丫鬟叫環(huán)兒,是烏溪縣人,家里做點小生意。
前些日子,她聽聞爹娘想要把自己許配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子做填房,只因?qū)Ψ郊依镉绣X有勢,對她弟弟的前途有幫助。
為了反抗爹娘,也為了尋找自己的幸福。她帶著環(huán)兒兩人偷偷跑到這南漳寺來,因為聽說這南漳寺的菩薩很靈驗,她想要來為自己求一個好姻緣,而不是被爹娘隨隨便便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到了這里,她就喜歡上了這里的清凈寧謐,于是在這南漳寺的廂房住了下來。每日聽聽僧人們的早課,聽聽他們講佛經(jīng),閑暇時也喜歡穿梭在這山林間,尋找大自然的樂子。
后來,她們在后山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處寒潭,寒潭中還有她從未見過的魚,于是她經(jīng)常帶著環(huán)兒在寒潭附近游玩。
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寒潭周圍的景致日日變換,時常還有人神神秘秘的在那里出入。
有一日,她們無意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處入口,好奇心驅(qū)使她前去一探究竟。
那入口在寒潭附近的一顆大樹后面,進入之后,要經(jīng)過好長一段黑漆漆的甬道。只是她們還沒有走出甬道,沒有弄清楚甬道盡頭是什么,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二人從甬道退出來,跑回寺里。后面的人緊追不舍,二人慌不擇路,在一處殿堂的菩薩金身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處地道。
順著地道往里走,這一次沒有走多久,就出了地道,而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的,居然是一處賭場。
南漳寺的地道之后,盡然暗藏著一處賭場。
趙瀲和她的丫鬟這一次是真的驚呆了,也嚇壞了。
趙瀲和環(huán)兒都被抓起來,環(huán)兒被抓去了哪里,她不得而知。而她,被當做最下賤的奴仆,在賭場里做工,被人奴役。
她發(fā)現(xiàn),不是任何人都能在那里參賭,來參賭的人必須有熟人介紹,或有人做保。進入賭場的時候,會有人派發(fā)一個令牌,至于令牌的具體樣子,趙瀲沒有見過。
趙瀲還發(fā)現(xiàn),在那里參與賭博的人,都是家產(chǎn)萬貫的有錢人,他們堵的很大,一出手,就是以萬兩起跳。對于趙瀲來說,幾乎是天文數(shù)字。
這樣大金額的賭博,贏了的人,一夜間暴富,而輸了的人,可想而知。
有些人無法接受自己欠下的賭債,心中的郁結(jié)需要發(fā)泄,于是像趙瀲她們這樣的人,就成了那些人發(fā)泄的工具,或打罵,或虐待,就算是不小心傷了那些人的性命,只要你交付三十兩銀子,都可以相安無事。
一條人命,三十兩。
明碼標價。
今兒個,賭坊那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對她們的看管松懈了很多,她這才找到機會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