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和布莊,店鋪不大,位于寧安街街尾的位置,地段不是最好,但也不差。
不過,在這寸土寸金的皇城之中,天子腳下,像秦家這樣的商戶能在這里擁有一家布莊,還是很不錯的。
左右兩邊,一家是一個首飾鋪子,另一邊是一家醫(yī)館。
此時正值午后,首飾鋪子沒什么客人,醫(yī)館門前倒是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錦和布裝,門可羅雀。
一個年輕的伙計,正躲在一處角落里打瞌睡,中年掌柜在柜臺后面,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見到秦昭敏一行人入了鋪子,掌柜立即將眼疾手快的將他看的東西藏到一邊,笑瞇瞇的迎上前來,“東家,您怎么來了?”
秦昭敏裝作沒看見,道:“我來看看,順便跟你說點事?!?p> 掌柜去到一邊,一巴掌拍醒在打瞌睡的伙計,“還睡,趕緊起來干活了?!?p> 伙計一個哆嗦,睜開迷茫的雙眼,看見秦昭敏后,一個激靈立即爬起來,幾步站到掌柜原先站的那個位置。
眼睛眨了好幾次,應(yīng)該還沒有睡醒,處于朦朧狀態(tài)。
對于伙計打瞌睡的行為,秦昭敏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她身邊的青竹徑直撩開旁邊的布簾,一行人轉(zhuǎn)到布莊后面。
掌柜笑瞇瞇的跟在眾人身后。
布莊的后面是一個小院子,其中設(shè)置了很多房間,目測好些房間都空置著。
那些應(yīng)該是專門為一些身份特殊的女客設(shè)置的休息之處。
布裝,不僅僅只是賣布匹,有些布莊還提供量體裁衣的服務(wù)。
進(jìn)入房間后,掌柜親自上茶,“不知東家今日上門,有什么吩咐?”
秦昭敏招呼云舒一同坐下后,眼神淡淡地看著掌柜,跟云舒介紹:“這位是這里的掌柜,姓穆,外面那位伙計,是他侄兒?!?p> 原來是叔侄倆。
“穆掌柜好?!痹剖婵蜌獾母蛘泻簟?p> “姑娘好?!?p> 秦昭敏又給穆掌柜介紹云舒,“穆掌柜,這位是新來的管事,云舒姑娘,日后,這間鋪子所有大小事,都由她接管?!?p> 穆掌柜訝異的抬眼看向秦昭敏,有了他這位掌柜在,還要新添一位管事,這是作何?
也對,這個鋪子近半年來入不敷出,東家應(yīng)該是不滿意的,所以,才會新派一位管事過來。
難怪昨日一來就立即將鋪子里的賬本收走了。
穆掌柜這才仔細(xì)的打量云舒,一身素衣布裙,發(fā)間也只有很簡單樸實的一根發(fā)簪。
面上戴著一張面紗,遮住臉容顏,只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一雙眼睛。
不過,那雙眼睛是真的好看,身在京城,穆掌柜也算是見過很多年輕漂亮的姑娘,還從未發(fā)現(xiàn)誰擁有如此漂亮的眼睛。
眼型漂亮,黑白分明,眨眼間顧盼生輝,瀲滟浮光。
此時,那雙眼睛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如此年輕的姑娘,做管事?
穆掌柜在心中冷笑。
勾起最標(biāo)準(zhǔn)的弧度:“原來是新來的管事云舒姑娘,失禮失禮?!?p> “穆掌柜不必客氣,我人年輕,沒什么經(jīng)驗,是秦姑娘高看我,才讓我來這里做個管事,以后還要多多仰仗穆掌柜才是?!睆男【突燠E于茶樓酒肆的云舒,識人自有一套自己的眼光。
眼前的穆掌柜,姿態(tài)恭敬,面帶微笑,說話也顯得恭敬有禮,只是他眼里的精明和不屑,自己嘴角那并不真誠的笑意,并沒有逃過云舒的眼睛。
云舒低頭喝茶,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心所有的情緒。
一行人并沒有在布莊久待,喝了半盞茶就出來了。
“云舒,這個布莊就交給你了。”出了布莊,秦昭敏就拉著云舒的手,“親兄弟,明算帳。這樣,先說好,布莊給你經(jīng)營,所有一切都由你決定,我絕不插手。利潤嘛,咱們就五五分。”
“五五?那你不是很吃虧?”云舒笑道。
秦昭敏嬌俏的一揚眼,“我樂意?!?p> “好?!?p> 干脆利落。
倒不是云舒要占昭敏的便宜,相信昭敏自己也知道,如果這個鋪子再無人接管的話,不出三個月,估計就要關(guān)門大吉了。
昭敏知道,云舒也看出來了。
鋪子里,無論是掌柜還是伙計,都沒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
鋪子里的那些料子,云舒簡單的看了幾眼,無論是料子還是顏色,既陳舊又單一。
還有,有些料子上,已經(jīng)粘了灰塵,無人打理。
云舒沒有經(jīng)營過布莊,不過她經(jīng)營豆腐多年,豆腐和布莊是截然不同的生意。
不過,所有的生意都是相通的,產(chǎn)品和服務(wù)是一個鋪子賴以生存的命脈。
如果這兩樣都沒了,鋪子就堅持不了多久。
這個鋪子要重新經(jīng)營起來需要一番心思。
二人分道揚鑣后,云舒回到六方胡同并沒有去管鋪子的事,鋪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解決問題。有些具體情況,她還需要先了解。
那個穆掌柜和他侄兒,也需要盡快處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院子盡快拾掇出來。
晚上,云舒簡單翻看了一下秦昭敏交給她的賬本。
簡直就是——
一塌糊涂,慘不忍睹。
賬面嚴(yán)重入不敷出,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半年多。
還有假賬和亂賬。
記錄模糊不清晰,價格與實際大相徑庭。
云舒揉揉眉心,現(xiàn)在,她有些擔(dān)心秦昭敏。
是否昭敏的所有嫁妝鋪子,都是這樣的情形,還是只有這一間是這樣的。
表面光,內(nèi)里已經(jīng)腐爛。
第二日一大早,昭敏就讓青竹給云舒送來好些東西,足足有半馬車。
都是些日常用品,還有給云舒的衣服。
都是素凈的顏色,料子很舒服。
陪著青竹一起來的,除了駕車的車夫,還有一位老媽媽,青竹說,這是她家姑娘特意為云舒安排的,平日里可以幫云舒做飯收拾院子,做些灑掃的活。
云舒并沒有拒絕,坦然的一一接了。
老媽媽姓王,稱王媽。
王媽手腳利落話不多,一來就幫著云舒整理院子,打掃屋子。
云舒和雪樂需要一天才能做完的活,王媽很快就完成了。
午膳,也是王媽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菜,云舒和雪樂連呼好吃。
午后,云舒小憩一會兒,剛起床,就聽到雪樂進(jìn)來跟她說,有客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