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興致有些缺缺,葉蕓兒當(dāng)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拿過他手中從溫?zé)嵋呀?jīng)變得冰冷的茶杯放在一邊道:“陪我走走?!?p> 少女的邀請從來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只是此刻興致實在不高,便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邊,沉默走著。
二人隨意在山間漫步,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破界泉那里,葉蕓兒在一塊青石上坐下,望著李玄的樣子笑道:“這就把你難住啦?”
“???”李玄有些疑惑地應(yīng)了一聲。
“我爹爹畢竟是一宗的首座,又得過皇家的冊封,收關(guān)門弟子這件事不知道整個天下有多少人盯著呢,哪能像收我四師兄做弟子時那么容易,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得這個名額,好與我天下樓牽上關(guān)系,所以他有心緩一緩再說,你也要理解?!?p> “況且,他只聽我說了些許你的事,還需親自有個判斷,才好做決定,所以你也不要急在一時。既然我將你帶到了天下樓,那么這件事就總會有個交待?!?p> “讓你費心了?!崩钚嵵叵蛉~蕓兒一禮,心中也知道確實情況如此,倒是自己有些心急了,明明已經(jīng)等待了很久,可是真的當(dāng)有這么一位人物可能會收自己為徒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按奈不住了。
葉蕓兒微微笑笑,拍拍身邊的青石,示意他挨著自己坐下,雙眼盯著泉水瞧了半天才道:“李小玄,你敢不敢賭一把?”
“賭什么?”
“賭你自己一定能贏?”
李玄笑了笑道:“我這些年賭的還少嗎?”
定定地看著叮咚的泉水,葉蕓兒有些出神道:“這件事我爹爹另有打算,如果我沒猜錯,他可能會昭告天下,廣開考核,以此在萬千競爭者中選取那唯一的一人,收入門中。”
輕輕握住他的手,少女又道:“但是爹爹卻也十分重視你,偷偷開了后門。”
李玄一聽立刻認(rèn)真起來。
少女又道:“他適才同我說,你根底上佳,但起點卻低,如果你能在一個月內(nèi)登上天下樓的第二層,他便給你一個機(jī)會?!?p> 撓撓頭李玄疑惑道:“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天下樓嗎,還要上什么第二層?”
“天下樓是我們宗門的名字,卻也是一個地方?!比~蕓兒緩緩說道:“現(xiàn)在你身在天下樓,卻也不在天下樓,還記不記得潛龍營那幫人為難你時說的‘登樓鑒’了?”
李玄點點頭。
“那‘登樓鑒’便是用來進(jìn)入天下樓的,按我宗門規(guī)矩,每年都會向天下發(fā)放十枚‘登樓鑒’,不論是誰,持有此信物者,都可以去樓中觀想一日,自大唐立國起這個規(guī)矩就從沒變過?!?p> “天下樓,樓中鎮(zhèn)藏著千年以來歷代祖師以及門人弟子收集的天下修行典籍,記錄著歷來天資卓越之輩的修行心得,是大唐立國千年來最偉大的財富,所以天下修者為什么以我們天下樓為領(lǐng)袖,就是這個原因了。”
想到天下樓歷代祖師竟然有如此胸襟,奇術(shù)珍技并不敝帚自珍,而是定期向整個大唐開放,李玄忽然明白了為何明明他只看到這里門人弟子如此稀少,卻依舊能獲得所有修者尊重的原因。
只不過,他們就不怕進(jìn)入天下樓的人偷偷抄錄走那些典籍嗎?
他將自己的疑惑說出,葉蕓兒卻掩口輕笑,只道:“你進(jìn)去過便知道了?!?p> 少女隨即取出一枚烏沉沉地硬質(zhì)牌子放在李玄手中道:“這是如今限額之外唯一的一塊‘登樓鑒’,爹爹讓我將它給你,允你一月之內(nèi)無限次進(jìn)入?!?p> “如果你無緣登入二樓,那么就只在一樓中,你也可以隨意瀏覽其中的典籍,如有收獲足夠你受用終生,雖然這樣也許大家緣分已盡,但也足夠給你交待?!?p> “但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盡力去試一試,看看能否登入二樓,只有登入二樓,你才有機(jī)會。”葉蕓兒說出這話的時候,罕見地認(rèn)真起來,語氣中盡是期望之意。
登樓鑒入手沉甸甸地,便如此刻少女的期望,想起兩人相識的這些日子,葉蕓兒始終認(rèn)定自己一定會成為天下樓的關(guān)門弟子,對于自己諸般維護(hù)、諸般照看,并且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著莫名的親近和信任,這是他許多年來都未曾體味到的。
如果做不到,也許就證明她從頭至尾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如果做不到,也許他就再也無法兌現(xiàn)自己心中曾經(jīng)悄悄許下的那個諾言。
如果就此錯過,如果就此離開,那么是不是在某一個夜里,她還會蹙起好看地眉毛,身體微微發(fā)冷?是不是在某一天里,她還會坐在破界泉邊的青石上,踩著泉水輕嘆著懷念曾經(jīng)某個夏日的曖昧?xí)r光?
緩緩握緊那枚登樓鑒,李玄忽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zhàn)斗,如果離開了天下樓,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次獲得其他這個級別宗門的青睞,如果離開這里,他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會應(yīng)了天慧上師那句判語,自此此生再也與修行無緣,如果離開這里,他沒辦法面對眼前的少女。
將登樓鑒珍而重之地收好,李玄又一次想起了聞道寺的那個夜晚,想起了那些心里曾經(jīng)轉(zhuǎn)過的念頭,溫聲道:“放心吧,我可不是砧板上那條咸魚!”
這是少年男女之間才明白的一個梗,是李玄對于修者世界的宣言,也是葉蕓兒記憶最深刻的一句話,人如果不修行,那和砧板上的咸魚有什么分別?
他的心里有一團(tuán)火,燃燒著雪原里曾經(jīng)的破碎畫面,那些略顯猙獰的面孔,那刺眼的金冠,那殷紅地鮮血,每時每刻都在催促著他,鞭撻著他。
如果需要,他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只是登上二層樓而已,也許這會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但是他許多年來做過的艱難的事還少了嗎?
無論是面對修者的刀劍還是在生死間搏殺,都注定要成為這條路上的一段腳印罷了。
聽到李玄說的肯定,葉蕓兒終于開心起來,因為她知道那個條件有多么困難,但面對如今的境況卻又別無選擇,天下樓樓主的關(guān)門弟子,哪是那么好收的?
這個天底下,不知道有多人為此謀劃了許久,不知道有多少陰謀伎倆在暗中較量,她深知就算是皇宮龍椅上的那位,只怕也在時時關(guān)注著這件事情。
原本葉通天還能將這件事再拖一拖,但是這次她真的帶回來一個候選者的時候,就將這件事情推到了不得不做出某些決定的地步。
登樓,勢在必行。
喬治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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