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山之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潛龍營的訓(xùn)練雷打不動,即便是在淅淅瀝瀝的夜雨之中也一樣在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著,特制的防雨火把雖然光色有些黯淡,但依舊將那塊廣場照亮了。
獨(dú)自回到小院,換了一身素服,李玄幾次忍不住要出門去,卻都幾次又坐了下來。
他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疲憊的少女醒了沒,她有沒有找過自己,因?yàn)槟俏恢耨R的歸來此刻仿佛在他與小樓之間拔地而起一座巍峨大山,不是說他沒有勇氣翻山而過,而是他此刻沒有立場這么去做。
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夜,他終于還是按住了一顆不安的心,合衣入夢。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恍惚間又一次來到了那片沙灘之上,溫柔的海水在親吻著自己的小腿,曾經(jīng)擁有無盡光明的天空現(xiàn)在只剩下一輪耀陽。
李玄清醒過來,看著這個朦朧地世界,心中知道這應(yīng)該是就是自己那方靈池了。
只不過這時他那片小水洼再次變成了一片無盡之海,幽泉隱沒,有無邊的浪濤在撫摸著聳立在大海深處的那塊頑石。
頑石表面的石皮已經(jīng)龜裂的不成樣子,仿佛下一刻就會全部剝落下來,露出里面那方蘊(yùn)育了許久的神鏡。
當(dāng)神鏡的光華照亮這片大海的時候,也就是他正式踏入修途的時候。
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塊巨大的頑石,李玄不安的心稍微有了一些安慰,至少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在睡夢中來到這方空間,也能通過天空中的那輪耀陽看見自己的靈池。
他微微抬手,面前的海水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在他的身前涌起,幻化做一個粗淺的人形。
李玄的手輕輕放在人形的面龐上,輕撫而過,人形的面龐漸漸清晰了起來。
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那挺翹的小鼻子,還有總是喜歡賭氣嘟起來的那張嘴,萬屢青絲總在腦后束作一對馬尾,巧笑倩兮的模樣總是讓人舍不得與她置氣。
靈息海水化作的少女一身碧色的羅衫,笑瞇瞇地望著眼前的李玄,忽然轉(zhuǎn)過身去,踩著波濤輕盈跳躍,坐在了頑石的頂端,一對赤足在上面晃啊晃的。
收回目光,李玄由著那少女模樣的人形坐在那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揮灑之間,仿佛那里牽連著無數(shù)道看不見的線,牽動著面前波濤洶涌的水面。
“聽聞大唐太祖從開眼到開鏡,共歷經(jīng)一十二天,瀑下聞道,成就不世功業(yè)。”
“聽聞這位大師兄曲天歌從開眼到開鏡,只歷一十五天,人稱史上第二?!?p> “如今,我也開啟神庭慧眼,頑石在望,神鏡蒙塵,不知道我能不能比他們都快,一步邁進(jìn)那個世界里?!?p> 心中想著那些傳奇的故事,李玄單手一引,平靜地海面上便漸漸有風(fēng)云涌動,不時便有排天之浪在他身邊聚攏而起。
輕輕一指面前的頑石,身后怒濤頃刻間便仿佛萬馬奔騰,怒吼著向那一方頑石拍擊而去。
只不過大塊如同碎玉翡翠的浪濤,在遇著頑石頂端坐著的那個少女時,都會自動分開,并不沾染她絲毫。
負(fù)手站在滔天怒海之中,李玄靜靜望著頑石頂端的少女,少女也在笑瞇瞇的望著他。
海浪一波消散一波涌起,無止無盡,化作懸天巨掌,不停地拍擊著眼前的頑石,頑石雖巨,但在承受無數(shù)次拍擊之后,也要微微顫抖。
龜裂成無數(shù)塊的斑駁石皮,在巨浪滔天的拍擊下逐漸松動,有細(xì)小地石粉和碎渣緩慢但堅(jiān)定地剝落下來。
我有頑石大如山岳,我有靈池闊如海洋。
就算是再堅(jiān)硬如鐵的巨巖也禁不起巨浪如此無休無止地拍擊。
轉(zhuǎn)過視線,李玄望著這方世界里的一切,心思漸漸平靜下來,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沒有一步登天的美事,只有一路艱辛才能終得所想。
眼下天下樓主應(yīng)該已經(jīng)昭告了天下,不然養(yǎng)浩然不會回來,曲天歌也不會回來,等著登上山巔二層樓的除了自己一定還有很多個人,李玄輕輕摸了摸自己眉心那無形地眼,暗暗決定了一些事情。
睡夢中的少年終于不再輾轉(zhuǎn),這一刻在左近并無他人的小院中,靈息如海潮波蕩,宏大且洶涌。
第二天是個艷陽天,晨光熹微中李玄就離開了小院,一個人徑自進(jìn)入了山巔之上的樓臺中。
晌午時分,葉蕓兒獨(dú)自倚著小樓地欄桿坐著,一身淡紅色的衫子,襯的她膚色極為白皙,仿佛玉石似的。
身邊的大丫頭小米今日并沒有睡眼惺忪,反而有些小意地站在一邊,輕輕道:“小姐,天歌少主昨夜回來了?!?p> 淡淡“嗯”了一聲,少女并沒有更多的表示,反而許久之后問道:“李小玄呢,他人哪去了?”
“李公子一早便去了山巔地樓子里,直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p> “知道了?!?p> 小米面有難色地看著眼前神色淡淡地少女,有些難為地道:“小姐,您不去見見他嗎?”
這個他自然不會是已然進(jìn)入天下樓的李玄,而指的是深夜歸來的那個漂亮的不成樣子的年輕人。
葉蕓兒想了想道:“大師兄素來繁忙,一心都在修煉之上,他開鏡至今,一個人挑過了天下各路宗門總計(jì)三百余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他不召我,我還是不去打擾他了?!?p> “可他近一年才回來這一次?!毙∶兹耘f勸說著。
葉蕓兒淡淡一笑:“可他早已經(jīng)不是那個陪著我和泥堆泥人的人了,不是嗎?”
有些犯難地低頭瞧著自己的腳尖,小米不敢繼續(xù)說下去,沉默了許久小聲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些擔(dān)心?”
“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地?”少女云淡風(fēng)輕地反問道。
“天歌少主的性子……他會不會去和李公子說些什么?”
“說什么都是他們自己的事,男人的事情,我們女孩子沒必要考慮?!比~蕓兒瞇眼感受著陽光輕撫在身上的暖暖感覺,舒服地嘆了口氣,倚靠在欄桿上的身子柔弱無骨地斜傾著,說不出的意興闌珊。
“今早,我聽天歌少主的婢子說,那院子的梅子樹開花了?!毙∶捉K究還是忍不住,把想了一早上想要瞞住的話說了出來。
少女聞言低頭看了看小樓前,那里也有一顆梅子樹,正有點(diǎn)點(diǎn)花苞,即將開放。
“小米,找兩個人,給我把下面這株梅子樹砍了去!”少女居高臨下望著一樹待放含苞,冷冷地道。
“???為什么啊,小姐?”
看著眼前驚詫莫名的大丫頭小米,葉蕓兒扶著欄桿道:“我瞧著就生氣!”
喬治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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