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動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家中,沖進(jìn)門,仿若沒了旁人,跌跌撞撞回了一處屋去。
陳家老爺好奇,忙拉過陳夫人奇道:“你這敗家兒子今日是又闖了什么禍?跑這么急,見著他爹娘也不打個(gè)招呼!”
陳夫人也是好奇,陳動從小被他們溺愛著,遇到什么事可都是會來找他們幫忙的,偏今日是奇了,陳夫人想了想,拍拍陳老爺?shù)氖?,道:“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兒子跑這么急,也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待會兒我去問問不就得了!”
說罷,陳夫人又吩咐身旁的丫頭:“你去廚房看看還有什么吃的沒,待會一起給少爺送去,誒……豬蹄子還有的吧?”
丫頭點(diǎn)頭答道:“還有的,奴婢這就去抬來!”
夜色靜謐,陳動的屋內(nèi)燈燭搖曳,陳夫人推開了門,笑臉迎迎看向那癱爬在桌上發(fā)著呆的陳動,陳夫人當(dāng)他是病了,忙問:“哎呦我的寶貝兒子,你這是怎么了?哪病了?還是在外面受欺負(fù)了?”
陳夫人跑到桌邊,試探地去摸陳動的額頭,哪知卻被陳動給打了下來,他道:“哎呦我的親娘誒,你急啥,我沒事……”想了想剛才陳夫人的話,陳動別扭一下,又道:“不過……病倒是真病了呵呵呵……”
看他那傻勁,陳夫人急了,問:“兒子!你可別嚇娘啊,你哪病了???快跟娘說,就算家里條件不好了,娘就是賣了房契也得給你治呀!”
陳動看她,小眼眨了眨,呆呆傻傻的,又看得陳夫人急了,他才道:“娘,我得了……得了相思病……”
說罷,陳動羞紅著臉埋下頭,肥肥胖胖的小手指不斷打轉(zhuǎn),全像個(gè)閨房羞怯女子般。
聽是這個(gè)病,陳夫人也舒了口氣,身旁丫頭為她順氣,卻又突被陳夫人的一聲驚叫給嚇了一跳。
“天吶,兒子,你剛才說什么,什么病,相思?。??”陳夫人臉上掩不住的激動,抓住陳動的胳膊就跟著搖晃,表現(xiàn)的比陳動還要興奮。
陳動被晃個(gè)不停,忍不住了,一把握住陳夫人的手,扭捏道:“娘,娘你坐,你先別激動嘛,你要聽什么,我慢慢跟你說,不過……不過嘛,也只是我看上了人家姑娘,那位仙女姐姐,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我呢呵呵呵……”
陳夫人心中激動不已,自家這個(gè)兒子成日里只知道喝酒,這突然說有喜歡的人了,她哪里能不激動,不過,又看兒子這傻樣,能不能娶得人家姑娘就難說了……
“兒子,你告訴娘,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呀?娘好請個(gè)媒婆幫你問問?”陳夫人坐下,兩眼放光地看著陳動,陳動害羞不已,許是又想到了梨花園中的她,眼也笑瞇成了一條線。
陳動,本便是欺軟怕硬之人,卻生生因?yàn)橐粋€(gè)姑娘,傻跟個(gè)孩子似的……
“娘,額呀!娘,現(xiàn)在還不行的,不能去找那個(gè)姑娘!”想到了什么,陳動正經(jīng)告訴陳夫人。
陳夫人奇了,問:“為什么呀,這晚了,被別的人先下手為強(qiáng)娶作媳婦了,你可就后悔也來不及了啊……”
其實(shí),陳動也知道這個(gè)道理,那位姑娘美若天仙,是個(gè)正常人也會對她心動,可,現(xiàn)在是萬萬不行的。
因?yàn)椤?p> “娘,你不知道,那位天仙姐姐不喜歡酒這種俗物,可是,可是我卻離了酒就……所以,所以現(xiàn)在還不能去找天仙姐姐,我得把酒戒了才行!”陳動站起身,拍了拍厚硬的胸脯,對著陳夫人,信誓旦旦……
陳夫人凝神,激動的表情漸漸收斂,半響,又變得欣慰了。
“好,好,戒!咱把酒戒了,娘就去幫你問問那位姑娘心意,啊!”
那一夜,是陳家家道中落以來最為開心的一晚。
只因陳氏夫婦那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兒子,他有了心上人。
陳氏夫婦夜間歡喜難以入睡,紛紛思量陳動之事,他們也知曉,陳動太過嗜酒,若非家道中落,陳動怕是夜夜在外嗜酒不歸了。
可如今,他竟告訴了老夫婦倆他要戒酒,早些在門外偷聽的陳老爺更是驚訝,愣了很久很久才敢相信陳動的那一席話。
…………
而后,他便真的開始戒酒了……
癮之越大,苦自然也越深,為了此事,整個(gè)陳家院子的酒都被陳動給運(yùn)送了出去,院中上下,再無那股酒香。
可……
每每夜過半循之時(shí),他的思戀也深了,在他的印象中,梨花園的美麗女子是那樣的高雅圣潔,她好似超脫世俗般,不屬于這個(gè)煙火人間,他也有考慮自己能否配的上她,所以,他常佩香囊,穿著淡雅。
直到有一天,他忍酒難耐,生生將自己砸入了水塘里,待看到不遠(yuǎn)處的水缸,他才想起,自己那日并沒有將梨樹下的酒壇帶走。
他想見她,想得心如刀絞。
終于,他試了一個(gè)上午的衣裳,上下確認(rèn)無誤后,他決定再去梨花園,若她問起,便只答是來取那酒壇罷……
這日天氣陰沉,起了風(fēng),還未抵達(dá)梨花園,便已見漫天的梨花隨風(fēng)飄舞。
陳動在外踟躕不前,一刻鐘過去,也終于下定了決心。
踏入梨花園,他第一個(gè)想到的自然也并非酒壇,他走著,一雙眼卻是在尋找那道令他久久難忘的身影。
“姑娘,姑娘還在嗎?”
他如此喚道,就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位姑娘還在這梨花園。
為什么他就認(rèn)為她會在呢,或許是她太美,就是屬于這梨花園的仙子吧……
陳動尋了很久很久,走累了,這才回到之前放置酒壇的那棵梨花樹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里,竟沒想到,那兩個(gè)酒壇還在。
只是,走近一看,還剩的那半壇酒里卻是泡滿了雪色梨花。
“從前我只當(dāng)酒是俗物,可這半壇酒在此放置半月有余,侵染了梨香,竟有些香醇了……”
聽到這道溫柔的聲音,陳動的心又狂跳了,他回過頭,看著在身后靜靜站立的窈窕身影,他又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