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天一都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李倉。
他后來才知道,李倉是徐東來的小舅子,兩家人自小就一起長大。
他姐姐與徐東來關(guān)系極佳,臨死前托付徐東來一定要照顧好李倉,延續(xù)李家血脈。
要不然就憑李倉私自劫殺周倉的事情,徐東來早就砍死他了,就算深得人望的于連求情了不行。
李倉也是個奇葩,仗著徐東來寵信四處亂晃,連敢死隊這么危險的工作都要摻合一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腦回路。
這些天時不時地找欒天一的碴,只是一直有徐東來的最信任的葛旭喝止,不得不有所收斂。
今天葛旭有事沒來,李倉就徹底放飛了自我,直接出言挑釁。
不過李倉并非完全無腦,欒天一從不參與任何挖掘、運土之類的苦活累活,敢死隊里大多數(shù)人早就不滿了。
這些人都是義軍中最精銳的戰(zhàn)士,百戰(zhàn)余生,才被選派來參與這個危險的任務(wù),見欒天一天天抱著個指北針指示方向,個個早就心里不爽了。
聽到李倉的話,他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光不善地看向欒天一。
欒天一卻不為所動,用塊破布擦去指北針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這才小心地收到懷里,不屑地道:“憑我能做的事情你做不了唄,你以為呢?”
他這番話說得甚是托大,把在場的諸位得罪了個遍。
眾人都恨得牙癢癢,偏偏欒天一還特別開心。
李倉怒目圓睜,罵道:“就拿著破指北針還當(dāng)自己是風(fēng)水先生了?誰還不會指個方向了。”
“有種你往前三步說話!”欒天一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對著李倉勾動手指,神態(tài)輕蔑已極。
李倉領(lǐng)教過欒天一的鐵頭功,上次被他撞得肋骨疼了好幾天,現(xiàn)在還沒消痛。
但他早就纏著徐東來,從他那里弄來了一套軟甲,是從趙都城守軍那里俘獲的精良裝備,第一時間就穿到了身上,就是為了應(yīng)付欒天一。
“我往前三步了,你能把我怎么著吧?”李倉雄糾糾地往前走了三大步,一只手已經(jīng)伸到腰間,隨時可以掏出手槍來。
只要欒天一敢動手,他就敢動槍,人再快也不可能有子彈快。
“你有種再往前走兩步試試。”欒天一面無表情地后退,仍是不忘挑釁。
眾人看得都迷惘了,欒天一這明顯是慫了,卻還是嘴硬,這樣有什么意義呢?
李倉見欒天一不敢動手,更加得意,轉(zhuǎn)身面向欒天一,再往前走了兩步,然后……
他就站在那里,身子僵直,腳下傳來滴滴的聲響。
眾人都察覺出不對,各種手電筒照過去,才看到他腳底有一塊圓形的凸起,滴滴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李倉,你真是個你們,地雷你都敢硬踩!”欒天一很惡趣味地豎豎大拇指,朝著其他人大吼,“你們還不離遠些,想一塊兒上西天嗎?”
眾人聞言紛紛后退,他們雖然不怕死,但總得死有其所,這么死只能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料。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李倉現(xiàn)在站的位置正是欒天一先前所站立的地方。
很明顯,欒天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有地雷,只是站在那里不讓別人靠近。
當(dāng)然,也有可能這個地雷就是欒天一埋下的。
“欒天一,你太過份了,竟然干這種事?你太不……”李倉額頭滿是冷汗,不停地咒罵,卻不敢挪動一步。
“還有更過份的,我掉頭就走,你自己想辦法排雷吧?!睓杼煲皇帐皷|西,真有轉(zhuǎn)身就走的架勢。
這下李倉是真的害怕了,連忙求饒道:“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聲音太小了,和誰說話呢?”欒天一訓(xùn)斥道。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李倉扯起嗓子大喊,聲音在封閉的地洞中回蕩,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你太差了,竟然沒有震聾他們?!睓杼煲贿@才走到李倉身前,說的話仍是十分難聽。
他輕輕拍折李倉的腿,嚇得李倉腿都軟了,喊道:“別玩了別玩了,傷不起?!?p> 欒天一沒再作弄他,扒開地雷周邊的泥土,用游鰍劍劃破了地雷外面的鐵皮。
“大哥你慢點兒……”李倉連聲招呼。
欒天一的動作太快了,劃地雷外皮像剖豆腐似的,看得他膽戰(zhàn)心驚。
“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睓杼煲徽f話間挑開了一個大口子,游鰍劍在內(nèi)部連點了幾刀,整個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好了,可以動了!”欒天一收了游鰍劍,拍拍手上的泥土。
“這就完了?”李倉有些心虛,總覺得這也太快了。
“一個破地雷而已,銹蝕了這么長時間,能有多難?”欒天一無所謂地道。
為了讓李倉相信,他還隨意踢了地雷幾腳,嚇得李倉心差點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還好沒有爆炸,看來確實安全了,李倉這才慢慢挪開。
剛走了幾步,李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得兩腿顫抖得厲害。
“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清閑了吧?除了引導(dǎo)掘進方向外,我還會發(fā)現(xiàn)地雷、拆雷……”欒天一不緊不慢地說。
原來就是為了那句話才折騰自己,李倉本想回罵的,但剛才那種十分接近死亡的感覺折磨得他疲倦得緊,連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你們,不服氣盡管找我,老子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服氣。”欒天一又轉(zhuǎn)向其他人,表情十分不屑。
眾人本來佩服欒天一干凈利落的拆彈手法,欒天一經(jīng)過徐穹的熏陶,本身又精于機械,非常善于拆彈。
但這么囂張是什么意思?
現(xiàn)場氣氛再次劍拔弩張。
“都是為了全人類的平等奮斗,何必斗這閑氣?!毙姨澑鹦袂『泌s了回來,立刻來打圓場。
他素有威望,喝令眾人繼續(xù)訓(xùn)練,然后把欒天一拉到一邊。
“欒兄弟,你可不是什么眼高于頂?shù)娜?,怎么還專門置氣了。”葛旭笑吟吟地問,不過心里確實很納悶。
欒天一有時候表現(xiàn)得像吃了槍子似的,說出來的話能嗆死人,經(jīng)常是怎么難聽怎么說。
欒天一也是苦笑不已,難道他能說自己是為了平衡自己體內(nèi)的陰陽二氣嗎?
說出來估計葛旭未必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