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縝還是挺滿意家族給自己配的這幫隨從,機(jī)靈而且善解人意,自己若做了決定,他們從不會直言勸諫,而是盡力掩飾或補(bǔ)救,這是他們至今沒死在自己金剛箭下的重要原因。
欒天一所處的大院雖然墻高院深,在外面很難窺探狙擊,但這些人總有辦法創(chuàng)造條件搞狙擊的,這就用不著他來操心了。
大院里,面對重重圍困和烏黑槍口,欒天一如若不見,給了許述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巴掌重重拍在那個工程師的肩膀上。
看著那個工程師雙膝一軟,險些坐倒,許述眉頭跳動了幾下,這家伙如此不靠譜,自己能放心那得多大心臟?
“你不是來玩兒吧?”欒天一的頭句話險些令許述也坐倒在地。
那個工程師哪怕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聞言也不禁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明擺著的廢話嗎?
但這只是開始,欒天一接下來沒完沒了地問著,就好像平時尬聊時沒話找話一樣,聽得人只想打人。
“你是來破壞車輛的?”
“肯定沒懷好心吧?”
“掏心窩子行不行?”
……
聽著欒天一連珠炮似地問著沒有任何營養(yǎng)的廢話,哪怕是那些先前還同情他的士兵都快受不了了,若不是看他大條慣了,真懷疑他是不是被刺激得犯神經(jīng)了。
偏偏欒天一對這些看白癡似的目光毫不在意,又接連猜謎十多次之后,突然蹦出一句:“你是在找什么東西吧?是不是?是不是?”
工程師仍是面色緊繃,但對面的許述看得清楚,他眼神里有一絲異樣,只是稍縱即逝,掩飾得極好。
“這小子竟然還會些審訊的手段?!痹S述心中暗道,想想是不是應(yīng)該阻止這場鬧劇,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偏偏趙縝還帶人擋住了大門,大門關(guān)不上,消息就容易傳出去,太打自己的臉了。
“你是不是會改變相貌?這不是你本來面目吧?”欒天一又接著問了兩句。
這下工程師的臉終于繃不住了,神色中的震驚再也掩飾不住,看著欒天一像看著魔鬼一樣。
這人雖然神神叨叨,卻是怎么判斷他改變了容貌混進(jìn)來的?
欒天一耳邊遠(yuǎn)勝常人,早就聽到車輛里有異常的響動,本來不以為意。
但后來這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始終不停,哪怕在兩方交涉時也沒中斷,這就讓欒天一不得不起疑了。
明明冷洋城堡來幫忙的人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副看好戲又不想惹麻煩的架勢,怎么還有這么敬業(yè)的家伙勤奮不輟?
他們只是來幫工的,按徐穹的說法是做對了沒獎勵、做錯了有麻煩,典型的做多錯多的事情,那就是有問題了。
所以欒天一當(dāng)機(jī)立斷,直接沖了進(jìn)去,他去得那么快,以至于那人不僅沒發(fā)現(xiàn)他,還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橇鎖翻東西,然后就被欒天一拿槍帶出來。
至于他改變?nèi)菝?,那就更簡單了,欒天一這會兒始終收到同一個人送來的陰氣值,相貌大有不同,卻沒有收到這人的陰氣值,欒天一自然明白他沒露本來面貌。
當(dāng)時他在附近野鄉(xiāng)曾經(jīng)殺死一人,那人死后不斷體型、胖瘦變化,連相貌也變了樣,欒天一當(dāng)時就留神了。
現(xiàn)在看來他當(dāng)時還是猜錯了,并不是那人改變自己的容貌,而是于連那邊有人能改變別人的相貌,這倒是個令人頭痛的本領(lǐng)。
工程師可沒想到欒天一居然這么聰明,頃刻間便看出梗概,想到他先前夾雜在廢話中的幾個關(guān)鍵問題,自己神色間肯定露出馬腳了,可不能任由他這么猜測下去了。
可惜押運(yùn)隊這邊非常謹(jǐn)慎,進(jìn)來要經(jīng)歷層層安檢,他沒敢?guī)дㄋ庍M(jìn)來,否則一并炸死欒天一,于澤首就不用那么勞神了。
欒天一忽地面色一變,大步退開。
工程師嘴角溢出黑血,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許述等人面色大變,這人竟然隨身攜帶劇毒,而且如此果斷決絕,絕非易與之輩。
至于冷洋城堡城防司來對接的官員,更是驚得目瞪口呆,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
這人名叫李成,平時沉默寡言,但勝在技術(shù)扎實,才被帶來這里公干,卻沒想到竟然這么狠辣。
“他不是……不是李成!”那個官員眼睛瞪得更大了,眼前所見超出想象。
地上李成的尸體開始萎縮,身高竟然縮水了十多公分,更奇怪的是,連相貌五官都在改變,仿佛泥捏似的,變成了另一種膚色較黑的小臉形象。
王猛自然看出了異樣,手一揮,便有幾個心腹跳進(jìn)車?yán)?,檢查里面的東西有沒有遺失,有沒有人扔進(jìn)高危物品……
許述臉色更難看,已派人四處排查,甚至和那個官員談話,看還有有他人混進(jìn)來。
“許連長,這也太巧了。許縝在外面要人,分散咱們的精力,里面這人卻鬼鬼祟祟,你們應(yīng)該好好查查?!睓杼煲辉缇痛魃狭耸痔祝谀侨耸w上翻翻撿撿,頭也不抬地把話題引到趙縝身上。
趙縝眉頭微皺,欒天一雖然是胡說八道,但自己的運(yùn)氣也太差了,本來穩(wěn)占上風(fēng),現(xiàn)在卻攤上這破事,那就有些麻煩了。
至于狙擊……欒天一蹲在那里,周圍一圈人,教科書式的狙擊死角。
許述和冷洋城堡對接的官員都臉色難看,出了這種事情,他們都很難辦。
尤其是那個對接的官員,奸細(xì)跟著自己混進(jìn)來,難辭其咎,本來趙縝是個上佳的甩鍋對象,可他的身份卻是極大的阻礙。
欒天一竭力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自己得意的笑容。
他就喜歡搞破壞的,硬是讓自己由下風(fēng)變?yōu)樯巷L(fēng),現(xiàn)在就看他趙縝怎么收場。
“一派胡言,我趙家始終忠心于大同聯(lián)盟,怎么會做這種蠢事?”趙縝大聲怒喝,無論如何不能虛了場面氣勢,哪怕他現(xiàn)在逃不脫嫌疑。
“趙公子,還請協(xié)助調(diào)查,我也相信你們不會干這種事?!痹S述面色難看。
與欒天一觀點相似,這種能變化相貌、出手狠辣的對手,很難篩選甄別,若不查個水落石出,他可真的要寢食難安了,自然不會容許嫌疑人自由來去。
冷洋城堡城防司的軍官聞訊趕來,聽到那名對接官員的說法,臉色難看地湊近趙縝,異常恭敬地道:“趙公子,我也是職責(zé)所在,麻煩您跟我走一趟,協(xié)助調(diào)查!”
趙縝咬牙切齒,眼中幾欲噴出火來,衣服簌簌而動,仿佛潛藏著什么怪物似的,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