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述忽然感覺很奇怪,舌頭變得很僵硬,最后一個“時”字硬是吐不出口。
欒天一速度奇快,他一直崩緊了神經(jīng),此時將注意力投到自身,終于感覺到異樣來。
腿腳因一直釘在原地變得僵直,拿槍的手臂越來越沉,口舌也變得僵硬……
嗆啷!
沖鋒槍墜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許述重重坐倒在地,怔怔地望著欒天一,作為善于用毒的行家,他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樣?xùn)|西:凝血素!
“大哥,快過來,別呆在外面了!”欒天一汗流浹背,剛才一刻不休地奔跑,實在是累壞他了。
好在終于拖到許述體內(nèi)的凝血素起作用了,要不然他或許要先頂不住了。
先前他跟著許述翻物資時,悄悄以萃取異能將凝血素投到許述體表,本來只為防個萬一,現(xiàn)在看來小心總是無大錯的。
四周流彈亂飛,再考慮到對面丁廣的存在,欒天一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手拖著許述,一手拖著王猛,朝卡車跑去。
李金銀見他步履蹣跚,猶豫片刻還是跺跺腳,跑下車和他一起把兩人拉上了卡車。
車廂里,寧歧圣和明夷正把卡車前面和左右的三個車窗盡數(shù)封死,明夷臉色慘白,身子止不住地發(fā)抖,顯然很害怕落入于連手中。
他現(xiàn)在有了叛教的罪名,若是被抓回去會被處以飛血極刑,那是比死還殘酷百倍的刑罰。
欒天一弄醒了王猛,王猛聽到外面爆豆般的槍聲,猛地坐起,口里喊道:“敵襲!”
他失血極多,心力交瘁,立刻軟軟仰倒,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欒天一,有氣無力地企求道:“欒兄弟……幫我們阻止……這些瘋子……”
欒天一連連點(diǎn)頭,指揮作戰(zhàn)可不是他的強(qiáng)項,他本來還指望王猛的,可王猛這個狀態(tài)……
他也不行,何況押運(yùn)隊的士兵本來也做到了最好,悍不畏死地和黑山軍廝殺,哪怕隨時會飛來子彈精準(zhǔn)地射入他們頭部都不曾后退半步。
欒天一心中彷徨,看樣子于連是準(zhǔn)備全殲他們這支隊伍了,莫非真是為了明燃冰?他為什么那么在乎這個新面世的東西?
這個念頭在欒天一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目光從莫娜臉上掠過,見她昏迷之中仍是眉頭緊蹙,身子簌簌發(fā)抖,心中又是憐惜又是自責(zé)。
此時身陷重圍之中,若是被于連那些人擒獲,莫娜也是兇多吉少,自己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
“你們……干什么?”欒天一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明夷滿頭大汗,正在替許述轉(zhuǎn)換形貌。
而許述,早被李金銀砸暈,正變成于連的模樣。
“用他當(dāng)人質(zhì),拖延時間,鄧醫(yī)生……”李金銀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戰(zhàn)況,滿頭大汗。
寧歧圣突然輕咳一聲,打斷了李金銀的話,李金銀嚇得打了個哆嗦,看了眼明夷,不再多說。
欒天一知道,他們是信不過明夷,不想吐露實情。
“欒天一,投降吧!”槍聲中,趙超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都停止開槍,否則我殺了于連!”欒天一使出渾身力氣大喊,同時把許述提到身前,走到車廂后側(cè)。
他身子縮得緊緊的,免得丁廣操縱子彈拐彎,一樣能要了自己性命。
火線飛過,驀地一分為五,正中他們這輛卡車旁邊的箱子上,登時火光熊熊,照得四下里如同白晝一般。
“兄弟們,后撤!”欒天一把許述的臉朝著火光晃了晃,讓他們看得更清楚些,趁著黑山軍槍聲稍歇,立刻呼喊押運(yùn)隊的戰(zhàn)士后撤,避免無謂的犧牲。
背后的王猛深吸了口氣,回來的士兵不過十余人,大部分人都死在這里了。
“這個澤師是假的,一定是明夷用他的異能搞的鬼……”趙超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欒天一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趙超躲在一塊石頭后面,不露任何形跡。
“你怎么知道真假?要不要把你那個假冒的于連揪出來對質(zhì)?!倍纷鞕杼煲豢蓻]怕過誰,一句話正中趙超要害。
他一直沒收到于連的陰氣值,看來這廝白天中了他布置的血凝素以后,不敢輕易靠近,生怕欒天一臨死拼命,拉著他一塊死。
“于澤師何等人物,怎么會落到與你這種下三濫對質(zhì)的地步?!壁w超立刻嚴(yán)辭反駁。
“那就是怕了、心虛了,還裝什么大性巴狼。”欒天一死死扣住這點(diǎn)不放。
黑山軍戰(zhàn)士如今奉于連如神明,見到他落入欒天一手中本來不太信,但聽到兩人的對話反倒有些動搖了。
于連這些天一直親臨一線的,哪怕身處劣勢也不例外,今天是最后決戰(zhàn),他們還有絕大優(yōu)勢,他反倒不露面了,這也太奇怪了。
聽著四下里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那些戰(zhàn)士投來的懷疑的目光,趙超又氣又急,大聲罵道:“欒天一,你如此褻瀆我們無相宗澤師,不怕無相至尊降罪嗎?你可知道飛血極刑的苦……”
“你也心虛了,就別恫嚇我了……”欒天一繼續(xù)扯淡,忽覺手中許述猛地掙扎,大喊道:“我是許述,絕不能留活……”
欒天一手掌重重劈在許述后頸,讓他再次暈迷,臉色卻驟然沉寂下來,許述竟然醒了,還道破了他的計策,這下真是麻煩了。
“欒天一,你死定了!開槍,不用管許述死活?!壁w超咬牙切齒,既然許述肯為無相至尊犧牲,那就成全他好了,可不能任由欒天一拖延時間,誰知道他又能鬧出什么花招來。
“你們屈解無相至尊的意思,難道不怕他降下飛血極刑嗎?”一個干癟尖刻的聲音從欒天一身后傳出,聲音中滿是憎恨,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趙超莫名其妙,聽這聲音不是明夷,難道敵方還有人信奉無相至尊不成?
正在這時,他覺得體內(nèi)血管跳動,似乎要從皮膚里掙脫似的,接著他怔怔看著前方,好像看到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血液從他皮膚表面滲出,在身前匯成滾圓的血珠,越積越大,透著詭異的氣氛。
飛血極刑,正是無相宗教義中無相至尊處置叛徒的刑罰,能讓人血液緩緩從皮膚滲出,直至血液抽干為止。
而眼前一幕,與教義中飛血極刑的描述一般無二,令黑山軍戰(zhàn)士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