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歷三十年,寒冬:
天上下著大雪,如毛絮般滿天紛飛,一眼望去,皆是雪白,刺骨的嚴寒吹去脖頸間,忍不住一陣哆嗦。
北境的軍帳外,一身著盔甲的士兵腳步急促的朝著帳內(nèi)走去,臉上的急切之意明顯至極。
恨不得此刻就到了帳中,嘴巴的哆嗦比因為嚴寒而身子的哆嗦更加強烈。
“報——”
他闖入主帳,大聲一喊,隨即直直的跪在地上。
“將軍,七王爺帶領(lǐng)的一支隊伍在硅嶺慘遭埋伏,望將軍速去支援!”他低著頭,饒是嚴寒的冬季,卻仍舊出了汗珠。
卻是由于外頭將士們冷風(fēng)站立,他們卻在此架著柴火,溫暖至極。
帳內(nèi)人聽到他的話,原本熱鬧的氛圍立刻沉寂下來。
主位上的李志金臉色立刻一變,不動聲色的朝著左側(cè)的魏副將看了一眼。
兩人眼神交換,隨即便瞧見那魏將軍抬手,讓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他們?nèi)嗽趲?nèi)。
那士兵聽此動靜,立刻屏住了呼吸,他怎么覺著——
“竟有此事?!不知蠻夷人可退出我們北境?”李志金臉色立刻大變,看著地上跪著的士兵問道。
“蠻夷人已經(jīng)退出北朝境內(nèi),只不過七王爺?shù)年犖橐呀?jīng)遭遇不測,性命堪憂,望李將軍速去支援!”
那士兵松了一口氣,看來是他多想了。
“好,你放心,將軍定然會前去支援,你先退下吧。”魏副將勾唇看了李志金一眼,隨即聲音輕飄飄的說著,讓這人退下。
這小兵聽罷,兩位將軍言語中,似乎都有點——
不過將軍的心豈是他能揣測的,他應(yīng)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已經(jīng)融化的雪花,對著兩人抱拳,轉(zhuǎn)身就準備走出去。
“嗤——”
他剛轉(zhuǎn)身,就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痛,低頭看去,一柄長劍直接從他后背穿過他的身體,血紅的刺了過來。
他艱難的轉(zhuǎn)身,難以置信的看著身后的兩個人。
李志金看著他大笑“你辛苦了,為北朝抗敵有功,早些下去享福吧?!?p> 士兵眸子里都是不可思議,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
就只是——要他們——去救一救王爺啊——
他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那雙不相信的眸子仍舊睜著,在帳內(nèi)顯得有幾分駭人。
魏副將狠狠地“呸”了一聲,丟掉了手里的長劍,朝著李志金走過去。
“將軍,要不我們?nèi)デ魄?,這七王爺——在哪犧牲的?”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各自舉杯,大飲一口“魏將軍所言即是,請?!?p> “李將軍請!”
兩人放下酒杯,大搖大擺的越過地上的士兵走了出去。
兩人帶領(lǐng)了一支隊伍朝著那人所說的硅嶺前去,果不其然,見到了滿地的尸體。
七橫八豎的尸體,血流成河,熱血將這大雪融化,又被它覆蓋。
李將軍瞇了瞇眼,他怎么沒有看見,七王爺?shù)氖w?
“來人,快去找七王爺!”他抬手,對著自己的下屬吩咐道。
“李將軍,你可見到了?”魏副將走上前來,瞇眼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七王爺?shù)氖w。
李志金“嘖嘖”一聲,心道這蠻夷人也是無腦的很,不知道趁此機會將她殺了嗎?
“相信很快,就會聽到我們想要的消息?!崩顚④娒碱^微動,對著魏副將笑了笑。
“將軍,這里!”
一個士兵突然大叫一聲,招呼著他們前去。
李將軍立刻勾唇笑了“來,魏將軍,一起去看看?”
說罷,自己朝著前面走去,魏將軍心下一橫,來都來了,還怕什么?
走過去,只看見一個華麗頭盔在那里,連接著這腳底下的雪地,一人想要去扯卻發(fā)現(xiàn)下面似乎有什么牽絆住了。
“等等!”
李將軍抬手,制止了那個士兵,隨即自己蹲下身子,將這頭盔旁邊的雪撥開。
很快地,便見到了頭盔下面,露出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正是他們口中的七王爺!
“啊!”
那士兵被嚇了一跳,立刻跪下來對著她磕頭,七王爺是他們每個士兵都敬仰的人!
李將軍一愣,嘴角不滿的抽動,隨即直接又將這雪覆蓋到她的臉上,站起身來。
“好了,將頭盔拿上,我們回京都!”
“將軍?”那士兵有些難以置信,立刻站了起來質(zhì)問“將軍,為何不將七王爺?shù)氖韼Щ厝??她不?yīng)該葬在這里!”
李將軍聽罷立刻翻了個白眼,深吸一口氣,忍著心中的怒意,低聲“這里是七王爺最好的歸宿,如若我們強行帶走,豈不是會傷了她最后留在這世間的東西?好了,別說了,將頭盔拿著吧,這頭盔,就代表著七王爺!”
說罷,直接領(lǐng)著眾人走了,沒有再理會他。
那士兵聽罷,臉立刻垮了下來,驟然跪下去,跪在那頭盔旁邊,手輕輕地,將雪撥開,將頭盔輕輕拿出。
最后,又將雪覆蓋上去,對著埋在地底下的七王爺,磕了幾個頭,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