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了
說書人想了想,道:“我也記不清了,不過這些年我也就在江南這一帶游歷,從未去過其他地方?!?p> 閔墨塵沒再說話,兩人離開茶樓之后,戈甯九才道:“閔墨塵,你是不是懷疑真的有鬼琵琶?”
閔墨塵看向她:“什么時候反應這么快了?”
她笑了笑,很是驕傲的道:“說來也是神奇,我總覺得我這幾天耳聰目明,六識皆通,想來是和聰明的人在一起久了吧!”
戈甯九的話并非全然是玩笑,每每和閔墨塵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覺得很舒暢,尤其是昨日被卷入天劫之后。
閔墨塵似乎并沒有那么開心了,只道:“我確實覺得此事有蹊蹺,也或許是我想多了?!?p> 戈甯九道:“那我們?nèi)q空道觀問問不就是了,世人皆傳北道寧南歲空,如果真的有鬼琵琶作怪,歲空道觀怎么會不知道?”
閔墨塵道:“這方法是不錯,可是即便是有,他們也不會說的?!?p> “為什么?”
閔墨塵:“因為北道寧南歲空,這里是歲空道觀的管轄之地。”
戈甯九點了點頭,她想明白了,即便是道士也并非所有人都像閔墨塵一樣,能夠超凡脫俗,全然不管個人得失。
戈甯九抬眸間突然看到閔墨塵的右手緊緊攥到了一起,眉頭也是緊緊鎖著,嘴唇有些發(fā)白。
她一時有些無措的道:“你的傷還沒好,我們?nèi)フ夷莻€老神醫(yī)?!?p> 閔墨塵拉住了她的胳膊,微垂的頭緩緩抬起,擠出了一抹笑道:“我沒事,回客棧休息一會就好了?!?p> 戈甯九也不再多言,立刻上手扶著閔墨塵道:“我們這就回客棧。”
她扶著閔墨塵一路往回走,只見閔墨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了大滴的汗珠。戈甯九只覺方寸大亂,恨不得直接飛回去。
“閔墨塵,馬上就要到了,你再堅持一下?!备赍妇艛Q著秀眉道。
閔墨塵的頭垂著,眸子微微閉著,沒有回答。
戈甯九更加著急了,她道:“閔墨塵,你和我說說話,你這樣我好害怕?!?p> 閔墨塵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虛弱的道:“別怕……”
戈甯九道:“好,你給我說話,我就不怕了?!?p> “媽呀!你們這是怎么了?”
戈甯九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客棧門口的夜鴉和彼岸花,她叫道:“你們快過來幫忙!”
“來了來了,別急?!北税痘ㄕf著就過來了。
兩人把閔墨塵放到客棧的床上,戈甯九拉著彼岸花道:“你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彼岸花拉開閔墨塵的袖子,只見上面的電流躁動的更厲害了,原本止了血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又是血肉模糊了。
戈甯九急得趕快去找藥,彼岸花道:“沒用的,這是天雷,要想治得用九野天的藥?!?p> 戈甯九把藥扔到了一邊,道:“那我們怎么辦?怎么去找藥?”
彼岸花道:“小姑娘你太野了,那是給神仙用的藥,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等他自己挺過去,放心,這東西要不了他的命的?!?p> 戈甯九沒有辦法,只得到閔墨塵身旁坐著,用衣袖給他擦汗。
可是,閔墨塵的眉頭鎖的更緊了,他胸口處似乎有黑氣縈繞,整個人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戈甯九道:“這又是什么?”
彼岸花一愣,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她上前一把將戈甯九拉走,道:“那個,我,我給他治治,你去外面看著。”
戈甯九怎么放心出去,她道:“可是……”
“別可是了,沒有可是,再可是大白鵝就真死了!”彼岸花說著將她推到了門外,又把門緊緊關上。
戈甯九沒有辦法,只能坐在門口等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要不是她去搗亂,閔墨塵不會受傷,自己還真是一個大笨蛋。
“呵,還真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戈甯九抬眸,只見夜鴉抱著胳膊,一臉悠哉的走了過來,她又低下了頭,現(xiàn)在沒心情搭理夜鴉。
夜鴉卻在她身旁坐下道:“魔尊,你不用心疼他,這都是他欠你的,根本都是他欠你的?!?p> 魔尊?戈甯九突然想起十八年前,她還沒有投胎轉(zhuǎn)世,那在黃泉和閔墨塵……不,不是的,她對夜鴉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么魔尊,我叫戈甯九?!?p> 夜鴉卻道:“你就嘴硬吧,你現(xiàn)在就是被他迷了心竅,我要是不及時叫醒你,搞不好你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都死在這個臭道士手里?!?p> “別說了,我不想聽。”戈甯九冷冷的道。
夜鴉有些語重心長的道:“魔尊啊,你還記得踏平修真界的誓言嗎?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修真界沒事,我們被踏平了,這也就算了,連你也被拐了去。”
戈甯九原本心里就很煩躁,如今夜鴉又來說這些,她不由得整個人都冷了下來,道:“不想死就閉嘴?!?p> 夜鴉一挑眉,有些吃驚的看向她,又激動的道:“對,就是這樣,這才是我認識的魔尊!”
“滾。”戈甯九依舊毫不客氣的道。
“好,滾,我這就滾!”夜鴉說完就真的特別開心的滾了。
夜鴉走后,戈甯九繼續(xù)在房門前坐著,過了大概有一個時辰,里面還是沒有什么動靜。
然后,就看到樓下進來了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她女子頭發(fā)隨意一挽,臉上一層淡淡的脂粉,手里還握著一把劍和一幅畫,整個人看上去不染凡塵,清新脫俗。
她這大概是一個修仙者吧,戈甯九如是想著,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只見女子對樓下的掌柜道:“我要一間房?!?p> 掌柜應下,就開始為她安排房間,女子打開畫像對掌柜道:“請問店家可見過此人?”
掌柜看到畫像,有些遲疑的道:“姑娘和這位公子?”
女子道:“他是我?guī)熜?,我是來找他的。?p> 掌柜這才笑道:“噢,這畫上的是閔公子吧,不過他好像身體有些不舒服?!?p> 女子平靜的臉上有了波瀾:“他在哪?”
掌柜指了戈甯九的方向:“喏,就是那間房。”
女子看向戈甯九,整個人一愣,眸子不由得凌冽了幾分,而后就又快步走了上來。
戈甯九想閔墨塵這么厲害,他的師妹一定不是普通人,或許能救他,就起身想要說話。
誰知女子根本沒多看她一眼,直接從她旁邊過去,一股清冽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和閔墨塵身上的很像。
女子走到門前才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的道:“我?guī)熜秩羰怯惺裁慈L兩短,此生我便與你不共戴天?!?p> “我……”
“不許進來?!?p> 戈甯九眼看著女子進去,她順著門縫想去看一眼閔墨塵,卻終究是什么也沒看到,女子毫不客氣的將門關了個結(jié)實。
她只得又在門前坐下,心中更加自責了,除此之外,還有些酸酸的,很難受。
女子進去沒多久,彼岸花就出來了,一開門就看到了還在門口坐著的戈甯九,她道:“媽呀,你怎么還在這?”
戈甯九看到她就立刻站了起來,道:“閔墨塵怎么樣了?”
彼岸花道:“他那是老毛病了,有他那個師妹在你就放心吧?!?p> “老毛???”戈甯九想起閔墨塵胸口冒出的黑氣,道:“可是他怎么會有這樣的老毛???”
彼岸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道:“這個誰說的好啊,大白鵝收服過這么多妖魔鬼怪,受過傷也很正常的嘛,你就放心吧。而且我看他那個師妹應該是經(jīng)常給他療傷,反正靠譜得很!”
戈甯九道:“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彼岸花一口回絕道:“你就別去看了,他們修仙的事咱也不懂,還不如回去睡大覺呢!”
戈甯九道:“不行,我就要在這等他?!?p> 彼岸花無法,就道:“那你在這等吧,我先走了?!?p> 戈甯九看著彼岸花離開,又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許久,最后又坐了下來。
天色越來越晚,房間里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戈甯九只覺嗓子啞啞的,那個老者的醫(yī)術(shù)真的很高明,她的嗓子果然又復發(fā)了。
“吱呀——”一聲,門終于被打開了,戈甯九只見從里面走出來的白衣女子,女子對她冷冷的道:“師兄有話要我轉(zhuǎn)告你?!?p> 有話要說?為什么不是自己來說呢?
她跟著白衣女子到了客棧外面的一座小橋上。
女子看著她,道:“果然又是你,若不是你,師兄何至于如此?!?p> 戈甯九抬眸,好多事情她似乎都知道了,就道:“我前世和閔墨塵認識,對嗎?”
白衣女子側(cè)了身,道:“對,你們認識,而且你是個魔修,死后戾氣纏身,陰魂不散。師兄為了渡你,將魔氣和戾氣一并引到自己身上,以至于重傷難愈,每隔一個月就要閉關一次。”
戈甯九嗓子一陣干澀,她腳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原來真的是這樣。她前世是烏斷山魔尊,揚言踏平修真界,被閔墨塵一劍穿心殺死之后戾氣難消,在黃泉路上和閔墨塵打斗的紅衣女子也是她。
她頓了頓,啞著嗓子道:“可是為什么?他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卻要來渡我?”
白衣女子道:“因為師兄以為是他殺了你,才讓你心生怨懟,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償還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