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夢潔醒來的時候，看見萬華鏡和一個身穿公差服的中年人正聊著。
從萬華鏡那漲紅的面容，激動的目光來看，很明顯他覺得極為盡興。
作為局外人的李夢潔就不這么看了，若不是這中年人恰到好處的慫恿，萬華鏡也不至于如此失態(tài)。
端上兩杯溫茶，輕輕的放到桌上，打斷了正在講述什么樣的褲衩對跑路有加成的萬華鏡。
“年紀大了別那么激動，否則大驚大喜之下容易猝死！”
言畢將兩碗茶水分別放到二者面前。
“后生你有些不得勁了啊，我們正聊的盡興呢！此時老夫我內(nèi)心極為舒暢，人生得一知己死又何妨！”
老頭就是嘴倔，李夢潔可不想搭理他。
“身為知己，你這樣掏老頭的老底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楚河并不吃驚，局外人有時候并不需要太大的智慧便能看清局勢，但落進其中又是另一種結(jié)果。
“我與老先生只是一見如故，加之意氣相投，絕非后生你說的如此不堪！”
看著還準備幫楚河解釋的萬華鏡，李夢潔不由得朝他展現(xiàn)了一個看傻子的笑容。
“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shù)錢這事我不是第一次聽說，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
說罷自顧自的去熱飯了，不知今日為何一覺睡了那么久，身體似乎有些乏力了，趁天黑之前把飯吃了，出去轉(zhuǎn)兩圈。
只是進里屋之前，他想了想，開口說到，
“古人云，任何舒心盡興忽遇知己的談話，皆是有一方在遷就，這句話我聞之奉為圭臬，你且細細品味！”
有時候人在沉迷和清醒之間，差別并不是很大，往往取決于有沒有人愿意把你叫醒。
萬華鏡思量良久，最終苦笑的看著楚河，
“大人見笑了！若無他事，大人請回吧！”
該得到的消息，楚河已經(jīng)得到了，原本應(yīng)該惜惜相別的結(jié)局變成了端茶送客，楚河并不在意。
成年人嘛，一點小尷尬而已，就算被罵了，唾面自干，把事情辦好，那就是個真正的漢子。
剛走出鋪子的楚河如是想到，但不知為何他仿佛看見了一桿旗子在風中豎立起來。
有些錯愕的楚河停下了腳步，這時店鋪里面?zhèn)鱽砹巳f華鏡那富有特色的聲音，
“難怪那些兄弟都說官家人兩個口，除了牙是白的，別說心了，連屁股都是黑的，我咒他生不出兒子…”
楚河想到自家的三個女兒，不由得對萬華鏡說的話產(chǎn)生了一絲擔憂。
而店鋪內(nèi)，
“你說我咋就這么輕易地相信他，對他掏心掏肺呢？”
熱菜的李夢潔抬頭撇了一眼這個老糊涂，年紀大了估計腦子不太靈光了。
“用科學的角度將，這是雙方的地位高度差，給予的加成，若是皇帝對你的知己兄弟做同樣的事情，你的知己兄弟估計女裝上戰(zhàn)場都干！”
這話說的很寬慰萬華鏡那顆受傷的心靈，但李夢潔又舊事重提了。
“但也沒有見過你這么蠢得，要你是個大姑娘，估計被賣到山溝你還幫人家要彩禮！”
好吧！萬華鏡也明白了李夢潔并沒有準備讓他好過的意思。
“那你從哪里開始聽我們談話的？”
李夢潔并未回頭，也沒有注意到萬華鏡那窘迫的小眼神。
“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討論那種屁股容易生兒子的時候，我就在那里了，話說也沒見你們喝酒啊，花生都不見你們吃，怎么醉成這樣啊！”
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萬華鏡緊閉著嘴那倔強的模樣可以窺見他的內(nèi)心是如何的凌亂。
李夢潔再次往爐灶里面添了幾根柴火，鍋里的水汽在熱力下蒸騰，又因鍋蓋的束縛，只能不斷的在飯菜之間盤旋。
而灶臺之下的李夢潔安安靜靜的看著火舌舔舐著鍋底出神。
“咳咳！”
李夢潔沒有說話！
“咳咳！”
正在看著柴火的李夢潔抬起頭來，
“有話你就說，別亂咳，否則別怪我為了安全將你趕出去！”
年齡大有年齡大的好處，比如當其不要臉起來，臉皮厚的自己都害怕。
“用你那什么科學的方法來講，生兒子到底和屁股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這個問題讓李夢潔回憶起了某些悲慘的三年生活，搖頭甩了一下。
“這個問題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講，生兒子和生女兒的機會是一半一半，基本上沒有生出第三性別的可能，如果有也是夭折的下場！”
見老頭有些難以理解，于是李夢潔掏出一枚銅錢，一拋，然后按在手背上。
“正面是兒子，反面是女兒，基本銅錢不會立起來！”
萬華鏡好像有些懂了，不過他響起了他曾經(jīng)闖蕩江湖遇見的一個富商。
“我認識一富人，其夫人連生三個女兒，于是他休妻重娶，果然一胎得子，這事我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李夢潔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銅錢再次拋向空中，
“啪！”
“男或女？”
萬華鏡好歹算是個宗師，眼力勁可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女！”
又一次，“啪！”
“女！”
最后一次，“啪！”
“女！”
之后李夢潔又換了個銅錢，然后一拋。
“男！”
萬華鏡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仿佛回憶起那婦人絕望的哭喊，最終一紙休書落下的時候，那掛在梁上的白綾仿佛也掛在了萬華鏡的脖子上。
這事原本和萬華鏡并無關(guān)系，但他由此而來的獨特理論卻不知害苦了多少家庭。
忽然，他想起了楚河，那個被他詛咒生不出兒子的男人。
原本腦子不太好用的萬華鏡忽然靈光一閃。
“若我趁銅子還未落地之前看清它，然后再拋一次可行？”
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李夢潔想想前世那些無痛人流因此賺的盆滿缽滿，估計還是因為老頭子這種人太多了。
“我始終堅信，在孩子未出生之前謀其性命，乃是世間最惡毒之舉！”
說罷直盯盯的看著萬華鏡，這種老人在前世就應(yīng)該口誅筆伐，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常態(tài)。
萬華鏡有些語滯，原本在他覺得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經(jīng)李夢潔一說，才發(fā)現(xiàn)錯的離譜。
“這就是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