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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她戴上他

第五十五章 突發(fā)事件

摘下她戴上他 臥看飛花 3810 2020-10-02 20:01:29

  胡吃海塞了三天之后時間進入十二月份,技寶的二手電動車后轱轆因為有脹氣問題換了一次車帶,花費一百多,虞母覺得車帶太貴,虞父覺得車子買虧了。

  技寶偷偷從銀行卡里劃出3萬塊借給表哥。表哥說他投資虧損的事情還沒在家里爆發(fā),老媽和媳婦只知道他沒有賺到錢,并不知道他賠了個底掉?,F(xiàn)在他正在努力把她們的10萬塊湊齊,目前他已經(jīng)還上了老婆的5萬,這其中就有技寶提供的3萬。

  “如果當時不貪就好了,聽你的,早點落袋為安??上н@世上就沒有賣后悔藥的?!北砀缯f。他說這話的時候背景音里十分嘈雜,技寶猜測他在建材市場的店鋪里賣貨。

  “吃一塹長一智,過不了三五個月,一切就恢復(fù)原狀了?!彼f。只要生活回歸正軌就行了,技寶沒敢問表哥什么時候能還款的事情,但她選擇在銀行柜臺轉(zhuǎn)賬,走的是銀行流水,保留了紙質(zhì)轉(zhuǎn)賬憑證。

  這波銷售結(jié)束之后,呂炎還跟技寶聊了兩天,他拍照片給她講解所見所聞,又翻出幾年十幾年前的照片發(fā)給她,給她講以前遇到過的趣事,那兩天是周末,市場不開盤,他還不知道他花了10萬塊錢買的東西將要奔赴一路跌停的結(jié)局。

  “這邊忙完我要回去了。”呂炎說。

  她猜他在等她幫他說下半句話,就和所有聊得投機又有時間支撐的網(wǎng)友一樣,免不了想要見面,在中國極度發(fā)達的交通條件下,南京和上海的距離不過就是抬腳從門里邁向門外的距離,唯一的阻礙只是雙方的想見與不想見。

  她不能再給他希望,也無法面對接下來他的反應(yīng)和態(tài)度,實際上這兩天的互動已經(jīng)違反了高勻磊對業(yè)務(wù)員售后工作的要求,何況技寶還是一個面對客戶問題應(yīng)該更加“成熟”的主管。她曾經(jīng)模棱兩可的詢問過高勻磊,高勻磊說適當?shù)那闆r下可以稍微作一部分回復(fù),但是絕不能太熱情。

  呂炎本來已經(jīng)在高勻磊的“小號”上跟“她”聊了起來,不知道為何又來“大號”找她聊天了,也許被轉(zhuǎn)移到小號上的客戶太多,高勻磊沒時間跟他們閑聊,畢竟那是全公司業(yè)務(wù)員們的共同“小號”。

  技寶研究過那個小號的面貌,網(wǎng)名——頭像——簽名——朋友圈皆看不出任何有爭議的信息,任何客戶被甩過去都會知道那是一個沒有臉孔不被懷疑的小號,他們一開始會覺得聊天很安全,不出三天又會感覺太冰冷,沒有溫度。

  主要還是沒有感情。

  不知道高勻磊一人如何扮演百種面孔,技寶倒是很好奇這一點。

  她知道客戶們的變化,這倒不是她自己的臆想,而是客戶曾經(jīng)跟她訴說過。

  呂炎沒有訴說他的感受,他直接給“觀棋不語”發(fā)圖片,看的出來他有些憋壞了,也曉得那幾天“她”忙著投資的事情沒工夫理會他,因此等到不再需要操作,他就來了聊天熱情。

  現(xiàn)在他八成在思考和“貞貞”見面的事情,技寶不能接話茬。

  技寶:回去吧,這些天你也怪辛苦的。

  呂炎:下次等你來上海,我?guī)闳タ础禨leep No More》,聽人說挺有意思,帶著面具觀看。

  《麥克白》是技寶跟他提過的戲劇。

  呂炎:The night is long that never finds the day.

  他發(fā)的是語音信息,他的英語發(fā)音非常好聽。這是劇里的一句經(jīng)典臺詞: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這是技寶跟他說過的話。

  他倒記得她說過的話,技寶沒回復(fù)他。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這是呂炎對“貞貞”說的最后一句話。

  價格開始下跌了,技寶沒再向高勻磊詢問客戶的后續(xù)問題,龐旭給她安排了招聘的任務(wù),而梁哥依然坐在她的左手邊,他給自己爭取到了半個月的工作時間。

  日子本該就這樣毫無懸念的往前趕,沒想到在十二月六號這天突然改變了方向。

  技剛捅人致傷的消息傳到技寶耳朵里的時候她正在小區(qū)里的廣場上跟小桃學跳舞,虞母的電話打過來,嚎著嗓子說了兩句話:“出大事了!你快回來!”技寶的心咯噔一下,小桃揮舞著衣袖裝作翩翩起舞的樣子,笑著問她跳的美不美,她說家里有事,也許是她當時的臉色太難看,小桃怔著雙眼沒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叫她快去忙。

  從后廣場到七號樓的那條路上,技寶想到的虞家最有可能出的大事就是虞父在電廠里出事了。那個老電廠設(shè)備陳舊,發(fā)生事故并不屬于罕事,二叔去年也曾受過工傷,在家養(yǎng)了半個月。

  一進門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虞父,他嘴里叼著煙頭,客廳里煙霧繚繞,門窗緊閉。虞母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技寶看到桌子上玻璃煙灰缸里堆滿的煙屁股,而媽媽的鼻子就杵在煙灰缸上方,技寶握住了手機。

  兩頭四個老人,爺爺奶奶姥爺三人已過世,難道是……姥姥突發(fā)重癥了?

  虞母看到技寶站在旁邊,眼睛一瞥,狀似激動的說:“你弟弟在學校里捅了人?!?p>  “什么時候?”技寶所驚非小,在看到虞父的那一刻,她憂煩不安的心安穩(wěn)了大半。她以為表哥的事情爆發(fā)了。

  “有半個鐘頭了,是派出所打來的,你弟弟被拉進那里去了!”虞母說。她的狀態(tài)不好,聲音出奇的大,卻給人有氣無力的感覺,也許在技寶進門之前夫妻倆已經(jīng)發(fā)泄過了。

  “為什么?”她機械的問。明明心急如焚,有許多問題想問又不知道先問哪一個。

  “都說了捅人!”虞父喊著說。他的聲音倒是不大,但是話里的焦躁感一覽無余。

  “為……”技寶沒說下去,轉(zhuǎn)而看向虞母,小聲說:“嚴重嗎?如果是小傷,問題不大的,道歉認錯或者給人家補償……再說這事也要看具體情況,是技剛先動的手嗎?”

  “不是他是誰!”虞父又喊。虞母低著頭沒說話。

  “都是你慣的!平時叫你不要太嬌孩子你不聽吶!好像全世界就你生了一個兒子似得,在家里活兒也不干,啥也不會!還他媽學素描學水彩,學狗屁!考也考不上,好不容易上了個???,在學校里該不折騰了吧——吔!——這就悄莫聲兒的把人捅了,現(xiàn)在好了,坐牢去吧他!”

  現(xiàn)在的虞父好像一頭猛獸,支棱著渾身的尖刺對著她的媽媽。技寶第一次覺得原來平時愛喊愛叫的媽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她想如果自己是媽媽的話,她一定有一百句反駁語等著駁倒對方??上F(xiàn)在是女兒的角色,一個平時并不太受關(guān)懷的女兒,她并沒有多少話語權(quán)來反駁現(xiàn)在的父親角色,她想知道弟弟的具體情況,心知從父母身上是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了,她摸出手機偷偷看了下時間,十點零二分。

  她讓小桃?guī)退埩思?。一夜胡亂迷瞪了幾個小時,天還未亮,客廳里叮叮咣咣的響起了皮箱拉動的聲音。昨晚虞父做了安排,技寶被安排留在家里聽信兒,而虞父虞母則要趕去z市派出所處理技剛的事情。技寶打開臥室的門,問父母要不要吃早飯,虞母說現(xiàn)在不餓,路上墊吧一點就行了。她沒有堅持,朝著正在整理行囊的虞父說:“爸爸,我往你建行卡里轉(zhuǎn)了2萬?!?p>  虞父翻尋的動作停滯了,但他直到走出家門也沒有說一句話,虞母告訴技寶最好是事情鬧的不大花不到錢,如果帶的錢不夠,到時候會通知她去親戚家拿錢。

  送走了父母,時間仿佛一秒一秒的度過,技寶躺在床上強迫自己睡到九點鐘,為此還打開音樂軟件播放了催眠曲。窗外的天空慢慢明亮起來,她的頭腦異常的清醒,索性關(guān)閉音樂,翻看弟弟的朋友圈。

  技剛說今年冬天要帶她去b市附近的滑雪場滑雪,她至今還沒有研究過滑雪需要的裝備有哪些。技剛沒有發(fā)布亂七八糟鏈接文章的習慣,朋友圈不凌亂,發(fā)的最多的就是一些他和同學們的有趣日常。這是一個活潑開朗的男孩子。技寶覺得弟弟難得擁有這樣的性格,她看到他和同學的聊天截圖,爭論虛擬現(xiàn)實和時間的觀念,他說“有感知的時間才是時間”,她覺得弟弟說的很有哲理。

  最近的一條朋友圈是昨天發(fā)布的,發(fā)布時間是早上的八點鐘,他曬了一張和女朋友的合照,配文是“祝小可愛生日快樂”。他給鳳兒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這禮物技寶在一個星期前就看過了,那時候她還在忙表哥虧損和客戶營銷的事情,并沒有給他提建議也沒有稱贊他畫的好。其實她并不懂畫畫,虞父不懂,虞母也不懂,但他總說他只有畫畫的愛好沒有畫畫的天賦,因此知情的外人都覺得他去學設(shè)計那是有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分在里面,這一點就和她一樣。在這件事情上,她和弟弟有著相同的“任性”,可她一直覺得她和他是不同的,她熱愛文學,而她的弟弟應(yīng)該只是覺得畫畫好玩而已。

  事情應(yīng)該和他女朋友的生日有關(guān),她上網(wǎng)查了捅人致傷的有關(guān)法律條文,上面說如果構(gòu)成故意傷害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是管制。情節(jié)嚴重判得越重。她又查什么情況下可以不判刑,有人回答說要看發(fā)生沖突的原因,對方傷的重不重,有沒有管制刀具。她覺得事情不樂觀,因此昨晚虞父虞母說的是“捅人”,那么就是有管制刀具的存在了。

  臨近中午,小桃發(fā)信息詢問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她只說了弟弟打架的事沒有說父母去z市的事,小桃發(fā)語音說這沒什么大不了,小年輕誰不打架呢?對方就是要個賠償罷了。

  “會賠多少?”技寶忙問。賠錢總比坐牢好。

  “這個我哪里知道。”

  她剛升起來的希望火苗瞬間便被澆熄了,原來小桃只是隨口一說。

  “不過我村里以前有戶人家的孩子打架,也是被欺辱狠了,發(fā)了狂,打的很嚴重,都說要進去判幾年,最后也沒咋著,聽說賠了幾十萬,和解了。”

  “賠幾十萬?那是打的很嚴重吧?!?p>  “是呀,我就說了,打的嚴重才麻煩,打的不嚴重很好解決,就教育教育訓兩句話的事兒。”

  小桃又給了技寶希望,打架斗毆……這還真是一件常見事,打架嘛,小時候她也見過許多打架的場面,把人打倒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不來的都有,腦袋流血的她也見過,好像……都沒受處罰吧。

  吃過飯技寶給虞母打電話,電話無人接聽,她又給虞父打,響了兩聲被接起了。虞父說他現(xiàn)在在賓館,正在等對方的家長,說被打的那個小孩家人是外省人,要下午才能到,又說對方父母在電話里說這事兒可以和解。

  技寶壓在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雙方父母能在電話里溝通清楚的事情,說明問題不大,“捅人”?嗯,一定是虞母聽錯了,她的媽媽就喜歡夸大其詞,聽到兒子被派出所“抓走”一定慌了神,把“打人”聽成了…不對,是理解成了“捅人”。

  這樣想著,她慢慢平復(fù)了心情,喝一杯茶,正要找人說說話排解憂慮,就見微信上譚犀銘發(fā)來了一張圖片。

  南京祿口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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