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事休說
莫螢行走多日,終于到達(dá)靈機(jī)閣,遠(yuǎn)遠(yuǎn)看去,門前已被半人高的雜草掩映著,靈機(jī)閣三個大字只可依稀辨認(rèn)出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蜘蛛更是不客氣地在此安了窩,此時正值初春時節(jié),小風(fēng)疏雨瀟瀟地,莫螢?zāi)且簧聿家略缫颜礉M了塵土,此時又著了雨水,乍暖還寒的時節(jié),頗覺微冷。許是她的腳步聲驚起了藏在樹叢里的藏鴉,三三兩兩驚飛而出,把莫螢嚇了一跳。
莫螢回想當(dāng)初,靈機(jī)閣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前來尋找阿爹測算的人不計其數(shù),一個個來求阿爹出山相助,在這一等就是一天,等得最久的都等了兩個月,最終阿爹也沒應(yīng)承。那時,阿爹一有空還會教她彈古琴、吹笛子,那一首《流水》她剛學(xué)會,還不曾彈熟,不知那古琴是否還在?
莫螢撥開那半人高的雜草,走了進(jìn)去,門大開著,倒是蜘蛛成了這的守門人,結(jié)了一層又一層的蛛網(wǎng),想不到,最終守在這的,竟是這不通人性的蜘蛛。腳下泥濘不堪,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這一段路,好不容易趟過這一段,腳下帶了一層厚厚的粘土,只能往邊上長滿青苔的臺階揩了揩。
院中,放眼望去,滿目狼藉,只剩那株郁郁蔥蔥的槐樹還殘存著昔日半點的光景,走近那住槐樹,幼年在上面刻的“阿爹”兩個字任清晰可辨,莫螢眼角不自覺地滑落下幾滴淚來。
“是誰?是誰在那?”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呼喚著。
莫螢屏氣凝息,這多年都沒人來,如何會如此湊巧?還是先找個躲藏的地方,便躡手躡腳地往屋內(nèi)走,躲在門后看是什么動靜。
那人走了進(jìn)來,想來定是行動不便,這一段路走了這許長時間。
莫螢在門縫中看到是一個瞎了眼的老頭,手中還拄著一根竹杖用來探路,忽然停在了槐樹下,開口說道:“莫老閣主,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頓了頓,想起不對,又說道:“老頭我糊涂啦,忘了你才剛過忌日沒多久,不會是你,不會是你,可憐啊,可憐,好人沒好報啊。”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了。
莫螢認(rèn)出了這聲音!他是住在這附近的田伯,以前時常會送些自己種的菜過來,不知怎么眼睛竟看不見了。莫螢猛地從門后出來,叫道:“田伯,是我,我是螢兒?!?p> 那老伯愣了愣,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瞎說,螢兒不在這,在她阿翁那兒呢,莫老閣主早就把她送走了?!?p> 莫螢解釋道:“田伯,我真的是螢兒,阿翁一直不肯告訴我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知道阿爹為何會遭人暗算?”
說到這,田伯已經(jīng)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真的是螢兒?莫老...閣主...他這么好的人...”竟再也說不下去。
莫螢將他好生安撫,一路攙扶著他到家,家中一個人也沒有,莫螢問道:“田大哥是出去了嗎?田大嬸又去哪了?”
田伯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緒又如決堤的洪水,抽泣到不能言語。
莫螢知道自己說錯話,勾起了田伯的傷心事,后悔不已,自己想也應(yīng)該知道,興許田大哥和田大嬸說不定是因為阿爹的事情被牽連的,可能田伯的眼睛也是被那群人刺瞎的。
田伯一直無話,莫螢也不好再問以免勾次勾起他的傷心之事。
第二天黎明,天上月華漸收,星河淡卻,草叢里此起彼伏的蟲叫聲也靜了下來。
“螢兒,你醒了嗎?”田伯問道。
“我一夜不曾睡著”莫螢回答道。
田伯嘆了口氣說道:“莫老閣主一直吩咐我,不能對你提起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不準(zhǔn)你去尋仇,他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劫,沒有辦法躲,泄露了太多天機(jī)是要還的。他只想你能平平安安地渡過這一世就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
莫螢一直側(cè)著耳朵細(xì)細(xì)聽著。
田伯又繼續(xù)說道:“我原本是不想和你說,將這些事情爛在肚子里,但是我也時日無多,如果我不告訴你,你以后可能就真的不知道了?!?p> 莫螢?zāi)駜A聽。
田伯又繼續(xù)緩緩說道:“那群人,見李氏天下的氣數(shù)已盡,各個都想來求老閣主出山相助,但是老閣主知道這群人都是烏合之眾,沒有能當(dāng)明君之人,死也不肯,那群人真的就心狠手辣,將老閣主殺了,老閣主知道躲不過,提前讓你到你阿翁那去了?!?p> 莫螢氣憤道:“分明是這群小人,求仁不成便下殺手,阿爹還說什么泄露太多天機(jī),不過是想糊弄我,覺得我為女子,哪能找那群人尋仇,阿爹的心思我明白,可我著實咽不下這口氣?!?p> 田伯說道:“螢兒,老閣主還說,這里面的事情錯綜復(fù)雜,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的,遠(yuǎn)離此事,才能看得清,若是身在局中,只能為棋子。”
莫螢說道:“阿爹就是想得太多,若是遠(yuǎn)離便讓那群小人逍遙江湖嗎?!我偏是要為這棋子!”
田伯又嘆了一口氣
莫螢問道:“田伯,你可知這群人是哪些?”
田伯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不多,我看到有紫竹教的,我的眼睛就是他們刺瞎的,還有就是全忠?guī)偷?,一些聽口音,像是幽州那邊的,其余的便不知道了。?p> 莫螢一驚,腦袋嗡嗡作響,難不成那里紫竹教的李左使竟是殺父仇人?!可他滿身正氣,又怎會呢?
莫螢再三確認(rèn):“田伯,你沒看錯?真的有紫竹教的人?”
田伯點了點頭,他們袖口上都繡著紫色的竹子,我現(xiàn)在眼睛是瞎了,但是那時的眼力還好著呢,我到死也不會忘記那個帶頭的人,他叫“張全”!就是他刺瞎了我的眼睛。
莫螢方稍稍松了口氣,說道:“田伯,你放心,你眼睛的這個仇,我遲早替你討個公道?!?p> 田伯提醒道:“雖然靈機(jī)閣已經(jīng)破敗許久,但是仍不時有一些生人會來這附近,也不知是什么來頭,你回去的時候可千萬小心點,切記切記?!?p> 莫螢謹(jǐn)記田伯所說的話,打扮得和附近的村民無益,到了山腳下,以為能蒙混過關(guān)了,稍稍松了口氣,可剛大步走沒幾步,便覺后方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心下大叫不妙。
看到前方掛著一面青旗,有人家在沽酒,莫螢疾步走了過去,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叫到:“給我來一呈酒。”
后面跟著的兩個人坐在另一張桌上,也說道:“一呈酒?!?p> 角落里還坐著一個戴著斗笠之人,看不見他的面貌,自顧自地喝著酒。旁邊系著三匹駿馬,正在吃草。
莫螢走向那角落之人,說道:“兄臺,你也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喝,解解悶,如何?”
那人默不作聲,頭也不抬,不說行也不說不行,仍是自顧自地喝酒。
莫螢眼睛盯著那匹耳朵如竹子般的白馬,以前就聽說這種大宛馬跑得最是快,這下可要試一試了。
正想著,往馬廄旁一跨,將繩子一解,踏上馬鐙,往馬背上一翻,朝那喝酒的人喊道:“兄臺,借你的馬一用?!眹}噠地駕著馬奔馳而去。
待那跟著的兩人反應(yīng)過來,騎上馬,莫螢已甩了他們一小段路。
采漁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