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曹婷也不與郭嘉爭辯,而是將郭嘉院中的婢女們偷偷換成了男仆,搞得郭嘉都快無聊到爆炸了。
試問幾個大老爺們堆一起能有啥積極性?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就是幾句“喏”、“好”、“是”之類,還不如搬幾根木頭過來伺候著,簡直乏味到了極點。
好在,這種日子也沒過多久,因為荀彧回來了。
回來的荀彧除了給郭嘉帶來了朝廷封其為典軍校尉的好消息之外,還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便是朝廷還封了呂布為兗州牧守。
這則消息對曹老板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就差摔杯子開啟了罵街模式了。
想想也是,雖說呂布趁著曹老板南下之際突襲了山東,順勢還打下了大半個兗州。
可畢竟還有一小半握在曹老板手里,朝廷不發(fā)文痛斥呂布這種卑劣行徑也就罷了,居然還承認(rèn)呂布入主兗州成了名義上的州牧,這不是在指著曹老板的鼻子說“寡人不看好你嘛!”
這還了得?
是人都知道曹老板平生最好面子,按郭嘉的想法,曹操這幾日一定是在不停念叨:“敢說我曹某人不行,好,我曹操就證明給天下看!”
于是乎,本是該蕭條的冬季在郭嘉眼中卻顯得異常忙碌。特別在鄄城,大街上幾乎每日都有形形色色的甲士開過,多則上千,少則也不下百人,有騎兵,有弩兵,有長戟,有刀盾,也有馬步弓手等等,等等,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而郭嘉,自卸了民生政務(wù)之后也未能閑著,而是被曹老板親口指派給了典韋典校尉做了個掛名的軍中參謀。
郭嘉倒不覺什么,反是曹婷對此種安排忿忿不平,三月間履次出言替郭嘉謀求更高的職位,然,曹老板卻用“郭嘉不愿奉主豈能重用之理”給一一婉拒了,叫曹婷這丫頭終日郁郁不歡,甚至絕食相逼也未見成效。
這些種種,郭嘉雖未看在眼里,但光聽典韋酒后吐真言已是心下感動,暗自盤算,得空定要登門去探望一次。
恰逢年尾幾日,鄄城突降了幾場大雪,平日里的喧囂也因此偃旗息鼓。郭嘉便趁此良機(jī)向典韋告了個小假,匆匆提了一些女子愛食的蜜餞糕點朝城府而去。
……
如今郭嘉有職在身,門外侍衛(wèi)自不會阻攔,但是府中內(nèi)院理論上是不容許外人隨意走動的,且半道還有看門的丫鬟守著,郭嘉想偷摸進(jìn)去,絕無可能。
“是郭先生嗎?先生可是來尋咱們小姐的?”看門的丫鬟眼尖,打老遠(yuǎn)就看見鬼鬼祟祟四下張望不停的郭嘉,不禁掩嘴一笑,主動迎了過來。
“呃,是啊,聽聞曹小姐近日身子欠安,郭某特來探望,不知此時方便不方便?”郭嘉將禮物舉了舉,說話之余經(jīng)不住探出頭去朝里頭望了一望,只可惜除了那面厚厚地照壁之外,什么也沒看到,不禁又露出了失望之色。
“小姐她自然是方便,哦,是不方便,不方便!”
那丫鬟先是一陣點頭,繼而像是記起什么似的緊接著一陣拼命搖頭加晃手。
“不是,你這什么操作啊,究竟是方便還是不方便,給個準(zhǔn)信好不好?”郭嘉看得有點懵。
小丫鬟壓低腦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有些囁喏道:“這,不瞞先生,小姐有過吩咐,言先生要是來訪,一律不見,所以奴婢……”
“我@#¥%,哎呀我這暴脾氣,她憑啥?難道還在為上回之事與我置氣?瞧她那小氣勁兒,都快過百日了還記著呢,她不見,不見拉倒,我這便回去了?!惫味读硕都缟系姆e雪,隨口吐槽了一句。
“咯吱,咯吱?!?p> “孝孝,還不給老娘站?。 ?p> “嘿,我還沒走多遠(yuǎn)呢,還有,這昵稱太肉麻,其實只要叫我?guī)浌秃昧?。”郭嘉嘴角劃過一絲弧度,扭頭得意道。
“孝孝,你這只調(diào)皮的小畜生,看你往哪兒跑!”熟悉的聲音,無疑出自曹婷之口。
“????。?!”郭嘉聞言,一臉的莫名其妙。
先聞其聲,再見其人,郭嘉只見一身裘衣錦袍的曹婷躬著身子正逮著一只中華田園貓不住蹂躪。
“你適才……叫它什么來著?”郭嘉若有所悟,黑著老臉來到曹婷身邊,點著曹婷懷中的小家伙問道。
“小畜生呀!”曹婷逗弄著貓兒,卻拿斜眼瞥了下郭嘉。
“咳咳咳,我知道,我是在問這小畜生可有稱呼?”
“孝孝呀!”曹婷美目一翻,理所當(dāng)然道。
“呃……真是巧了嘿,我今日剛給我家看門的那條小狗改了稱呼,叫婷婷?!惫蝗绱?,郭奉孝的臉又黑了幾分,自然也不能吃虧,立即反擊道。
“不許你叫它,否則,小心我拿你家看門犬燉肉吃?!辈苕没⒛恳槐牐瑥堁牢枳Τ芜谘赖?。
“嘶,太殘忍了,那,那你也不能叫這小家伙為孝孝,否則,休怪郭某當(dāng)場翻臉。”
“噗嗤”,曹大小姐聞言立即捂起小嘴失笑起來,連同其腰肢也是一通亂顫:“好了,不叫就不叫,你來作甚?”
郭嘉撓了撓臉頰,輕聲道:“還能作甚,來看看你唄,聽典將軍說大小姐你為了在下之事,連自家老爹也氣上了,這……在下總得過門表示表示吧?!?p> “帶了何物?快叫我瞧瞧!”被郭嘉這么一說,曹婷似乎也消氣了,輕輕送走貓兒之后,開始背起手張望起郭嘉藏于背后的禮物來,那模樣頗顯天真。
“就是些蜜餞零嘴之類,還望小姐不棄?!惫我矝]藏著掖著,主動雙手奉上。
“切,罷了,小翠,還不替本小姐收好。”曹婷見是尋常之物,便失了好奇之心,連忙吩咐丫鬟接下。
同時,用眼神示意郭嘉跟上。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漫無目的的在院子里小轉(zhuǎn)了半圈,因中道大雪忽又加疾,兩人無奈只得躲進(jìn)石亭避避風(fēng)雪。
此時,天地好似融為了一體,孤男寡女在此相會,多少會追憶起初見時的情景。
正在郭嘉欲開口之際,曹婷忽然輕聲感嘆道:“哎,又要打仗了,每次爹爹出征,婷兒既希望爹爹能夠得勝歸來,又奢望這天下能少些犧牲,先生,先生你博聞強(qiáng)識,可知這世上何處能尋得兩全之法?”
姑娘,你毫無征兆的給我來了一出走心大戲,這,你讓我咋整?。?p> 郭嘉好生糾結(jié),忽然,他余光瞥見幾個人影正向兩人這頭徐徐走來,立馬有了說辭,向曹婷淡淡一笑道:“呵呵,小姐心思在下明了,可世上安得兩全法,能不負(fù)天下不負(fù)君?”
“曹公素有大志,文韜武略眼光卓絕,與夸夸世人截然不同,猶如一朵白蓮,可謂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p> “舉個最淺顯的例子,早在袁紹引狼入室之時曹公便已看出天下必將大亂之端倪,前有刺董壯舉,后又有會盟天下諸侯已抗董賊之魄力,兩番驚世之舉足可名留青史,可見曹公非凡之處?!?p> ……
“主公,是小姐和……咦,怎么會是奉孝!”
拐角處,荀彧見曹操抬手示意駐足,便有些好奇的上來詢問,哪知話到一半便已見郭嘉拉著曹婷在石亭里四處噴口水,便是搖頭苦笑了一陣,心說:“兩人還真會挑地方?!?p> 倒是曹公聽得無比認(rèn)真,本是憂愁的臉上居然無端多了一絲笑意,甚至還打斷荀彧將出口之言:“先生莫急,你我聽聽也無妨!”
“是。”
又聽亭中郭嘉開口道:“黃巾伊始,各州牧守不思報效朝廷全力圍剿反賊,反倒擁兵自重割地稱雄,此作為可稱不負(fù)君乎?再觀漢庭,位高權(quán)重者卻多是碌碌小人,只顧爭權(quán)奪利不思江山社稷,此又可稱不負(fù)天下乎?大漢已淪至岌岌可危之境地,敢問何人可扶?”
“袁紹?色厲膽薄之輩,如何能成大事!”
“袁術(shù)?冢中枯骨耳?!?p> “至于馬騰、韓遂、李傕、郭汜、呂布之流,更是不足掛齒?!?p> “是天下還是君,擇其一成事,已是難能可貴,曹公又非圣人,小姐豈可寄望曹公能夠兩全其美?!?p> “依在下看來,不負(fù)君也好,不負(fù)天下也罷,擇其一者已屬正義之師,即是正義之師,自當(dāng)奉天而行百無禁忌,何可懼哉!”
說到激昂之處,郭嘉都快把自己給感動哭了,心中卻在納悶:“我都快惡心到我自己了,這曹老板咋還不出現(xiàn)呢?好歹給個表示啊!”
曹老板沒出現(xiàn),曹婷的小手倒是出現(xiàn)了,毫不客氣得擰了郭嘉老腰一把,嗔怒道:“你這人,我就感嘆一句,你便喋喋不休起來,這話你得向我爹爹說去,興許,還真給你騙個高位來?!?p> “不是我……哎呀,疼疼疼,你快放手,來人了!”
“休得誆我,才不上當(dāng)咧!”
“這……呃,真的,嘿嘿,在下見過明公!”郭嘉老尷尬了,扭著身子行了個歪禮。
“還想騙我!”曹婷不禁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嗯哼!婷兒,莫要放肆,還不快些撤手!”曹操出聲搭救,荀彧也沒落下,緊跟著曹老板的腳跟也踱了出來。
“呀!”曹婷尋聲望去,正好與曹操一行人撞個正面,始料不及之下嚇得她驚聲尖叫了起來。
曹老板絲毫沒有理會自家閨女羞得無地自容的表現(xiàn),反倒瞪著虎目反復(fù)審視著眼中的郭嘉,從上到下又從下倒上,如此反復(fù)了不止三遍,看得郭嘉渾身直冒冷汗,以為這次拍馬拍到馬腿上了,恐小命危矣。
“郭,奉,孝,好一個郭奉孝!”曹老板一字一句往外蹦。
“我,呵呵,我在!”郭嘉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懂我??!”猛然,曹老板上來就是一個熊抱,老臉樂開了花,嘴角都快掛到眉梢了。
“……”
嗨,早說嘛,差點嚇?biāo)佬斘伊?,討厭,搞事情?p> 郭嘉看著戲劇性變臉的曹老板,差點就噴了,好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忍住了。
青衣十三樓
本章3340字,上次就說好補(bǔ)的。最近更新不穩(wěn)定還是因為婚事的關(guān)系,所以請諸位書友多多包涵。 我想,過來人應(yīng)該能分外理解,婚姻這事兒,有多痛且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