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很大,但輕微的偏差會讓這輛車越走越偏,好比此時的呂布也是這般,沒了劉備在旁的一錘定音,郭嘉真是擔(dān)心曹老板會見獵心喜,真打起了招攬呂布的心思。
遂,郭嘉糾結(jié)半天還是打著見證歷史的幌子,跟著曹老板來到了白門樓上。
命運(yùn)這東西很是奇妙,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換過三個主子的呂布可能永遠(yuǎn)也想不到他的部下也會如此“上行下效”,在這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給予其致命一擊。
看著一個接著一個被曹家甲士押上來的呂布手下,郭嘉不禁暗嘆了一聲。
“嗚嗚嗚……”呂某人輾轉(zhuǎn)騰挪,極不安分。
“嗯?!辈芾习逡妳尾既绱说菆?,明顯嘴角一翹,似乎是想笑而后硬生生給他忍住了,抬手示意左右將醋布揭開。
“呸,宋憲、魏續(xù)、侯成,我待你等不薄,為何要加害于我,背主求榮,不得好死!”呂布一開口就痛罵了起來。
“丞相!”宋憲、魏續(xù)還有慢來一拍的侯成,三人齊齊皺眉,見曹操虎眼掃了過來,齊齊下跪表忠。
其實曹老板也討厭這種不忠不義之人,郭嘉從他一閃而逝的厭惡眼神就能看出端倪,不過,此時這三個小人卻替曹老板除了心腹大患,自然是動不得。
曹操趕忙露出笑容,虛扶道:“啊,三位將軍可是立了不世奇功,理當(dāng)重賞,不過,還需待某返回許都稟明天子之后,至于眼下,爾等便官復(fù)原職留在軍中聽用,如此安排可好?”
三人聞言齊齊一喜,不約而同出言:“多謝丞相,吾等全憑丞相做主?!?p> “嗯,且先退下吧。”
三人忙道:“末將告退。”
打發(fā)走三人之后,曹操才來到呂布跟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不時嘖嘖道:“嘖嘖,哎呀,未曾想這綁人的工夫也挺講究,連人帶榻倒是頗見功底呀,哈哈哈?!?p> “呸,曹操,你言而無信!”
曹操一歪腦袋:“哦,此話怎講?”
“今日城下,汝答應(yīng)容我三思一日,現(xiàn)今尚未入夜,汝便殺入下邳,難道不是言而無信?”
“……”曹操臉色一僵。
郭嘉笑著出列幫襯道:“呵呵,溫侯此言差矣,非是吾主食言在先,而是有人請主公入城,此一時彼一時,豈可相提并論?!?p> “嗯,不錯,奉孝言之有理,某還以為是溫侯想通了,遂才入城查看,絕非食言?!辈懿賮G了一道贊賞的眼神,直接點(diǎn)頭道。
“汝……便是郭奉孝!”呂布瞪著出列的郭嘉,恨不得撲上來吃其肉吞其骨,一副擇人而噬的表情。
“溫侯有禮,咱們又見面了!”郭嘉倒是不慫,依舊笑瞇瞇的。
“是你,是你……噗!”曾經(jīng)回憶歷歷在目,正是遇到此人之后呂布覺著自己開始走起了霉運(yùn),能不吐一口老血嘛。
吃瓜眾人不禁望向了郭嘉,郭嘉聳聳肩道:“快,來人松開些,溫侯之所以如此,皆因久縛氣血不暢所致,諸位莫要這般看我,與我無瓜?!?p> “噗!”呂布聞言,又是噴了一老血,直接昏死了過去。
曹操一愣,好半晌才道:“先抬下去,遲些處置?!?p> 呂布下去之后便是陳宮了,對曹操來講陳宮可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至于兩人為何會打下相愛相殺這等死結(jié),就不多贅述了。
總之,曹老板十分唏噓:“公臺啊,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若不是汝棄我而去,怎會落到如此下場,憶當(dāng)年,我曹操還是汝階下之囚,今日,你我卻換了身份,哎,世事無常哪?!?p> “哼,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要?dú)⒁獎帲ぢ犠鸨??!标悓m依舊是這么傲氣。
“公臺呀,為何要一心赴死,需知你這一去,公之老母妻子又將如何?”
“哈哈哈……丞相位極人臣,亦是朝廷表率,如何處置,明公自知之,又何須過問。”陳宮說著說著靠近了城沿。
“公臺!”曹操心知不好,追了一步。
“呵呵,哈哈哈……”陳宮縱身一躍,含笑而去。
片刻,城下傳來噗通一聲,城上眾人不由齊齊沉默。
曹操伸著的手緩緩收了回來,仰頭閉眼,長嘆一聲:“公臺,這又是何苦啊……”
“來人,將其老母妻兒接回許都,好生奉養(yǎng)?!?p> “是?!?p> 緊接著便是張遼、高順,兩人齊齊而至。
曹操的表情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不是因為曹操冷血,而是逝者已矣,活在當(dāng)下。見張遼、高順兩位猛將前來,他一下子開心不少,忙指揮左右道:“哎呀,兩位將軍受苦了,快,替二位將軍松綁。”
呂布既然未死,兩位將軍態(tài)度也是好上不少,解脫之后只是盯著曹操,一副靜待下文的樣子。
“敢問二位將軍,有何打算?”
“哼,大丈夫死則死矣,何懼之有,只可惜……”張遼哼哼道。
“可惜什么?”
“濮陽放火終是小了,竟讓汝偷生而脫,此為平生一大憾也?!?p> 曹操臉色一僵,立馬記起那日狼狽逃竄情景,面色閃過一絲不悅,忙下令道:“來人,拖下梟首示眾?!?p> 郭嘉趕忙出言制止:“慢,主公,兩位將軍實乃忠義之士,至于當(dāng)年之事,也是各為其主,焉能怪罪,還請主公明斷?!?p> 荀攸也出言道:“主公素愛惜人才,今得良將,卻要?dú)⒅?,的確可惜呀,不如留用。”
曹操大樂:“哈哈哈,哈哈哈,吾自知兩位將軍皆乃忠義之士,故戲之耳。”
說完,曹老板大步跨到張遼面前,躬身扶道:“將軍請起,可愿助我?”
“遼乃一敗軍之將,蒙丞相不棄,自愿歸降?!?p> “好,好啊,哈哈哈?!?p> 接著,來到高順面前,卻怎么也扶不起來,曹操楞了一下:“高將軍至始至終未發(fā)一語,可是不愿?”
比起張遼,郭嘉其實更欣賞高順,因為他是名很純粹的軍人。
為什么呢?
他很忠心,這點(diǎn)其實曹老板也清楚。但眾人不知的是,高順曾經(jīng)好幾次向呂布諫言,但呂布均未采納,最后甚至懷疑高順不忠。因此,高順帶兵從未上過千人,八百陷陣也是常被呂布拿來當(dāng)槍頭使,也不知換了幾波。
饒是如此,高順還是緊緊跟著呂布的腳步從來沒有一絲怨言,這忠心,已經(jīng)堪稱愚忠了。
他有能力。識文斷字練兵有法,不僅能打還不懼硬仗,八百陷陣的名頭也不是浪得虛名的,要不然夏侯惇也不會丟了一只眼,可謂是一名難得的智將。
眼前高順這么一硬氣,郭嘉難免替其提心吊膽,遂,未待高順回話,郭嘉連趕幾步一把抓住了高順。
在其詫異的目光下,笑道:“呵呵,主公,高將軍怕是心結(jié)難解啊,畢竟夏侯將軍……不若這樣,若高將軍不嫌棄,且來本祭酒帳前聽用,但不知主公可愿割愛?”
郭嘉說到后一句時,不禁看向了曹操。
哎喲,倒把這事給忘了,夏侯惇要是知道我大用高順,定然心里不是滋味,還是奉孝想得周到。
如此一思量,曹操趕忙開口:“呵呵,沒想到叫奉孝搶了個先,既然如此,吾豈能奪人所愛,高將軍,意下如何?”
高順冷冷憋出一句:“好?!?p> ……
之后,基本沒郭嘉什么事了,便領(lǐng)著高順來到軍營,摸摸環(huán)境。
“郭先生,為何救我?”高順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因為,你值得我救?!惫我桓姆讲诺逆移ばδ?,認(rèn)真回了一句。
“……”高順再次陷入沉默。
郭嘉見其想不通,便淡淡一笑:“呵呵,別想了,坦白的說,你與張遼不同?!?p> “張遼雖勇,卻有城府,方在白門樓上,張遼出言相激,未必沒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思,明顯,他堵對了。而你,卻始終不發(fā)一言,想必心中早有死志,不愧是陷陣營的統(tǒng)領(lǐng),呵呵,‘沖鋒之勢,有進(jìn)無退,陷陣之志,有死無生’,好口號,高將軍身有專諸、要離之遺風(fēng),豈能不救乎?”
“呃,郭先生,陷陣營從未有過此等口號。”高順尷尬道。
“??!不會吧,沒有?”郭嘉一愣,滿臉地不可置信。
見此,高順難得擠出了個笑容:“回先生,真沒有。”
“嗯,我覺的,這個可以有!”郭嘉拍著高順的肩膀丟下一句,然后頭也不回地鉆入了私帳。
高順整個人都凌亂了,啥意思呀?還有,啥叫“你覺的”?
“哎,先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