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下沈月華總算徹底明白,為什么在見著人之前,阮明昱一直都對她遮遮掩掩了。
現(xiàn)在她甚至覺得,阮明昱要是不這么做,反而才不合常理。
裴蘊!
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后她見到的人,竟然會是南越太子!
沈月華心中雖萬千感慨,但現(xiàn)下也只能微一挑眉,帶著打趣的語氣對阮明昱開口說道:“我說世子怎么帶我見個人都要繞個九曲十八彎的,原來要見的人,竟是南越的太子殿下啊?!?p> 阮明昱聞言微微一笑回道:“正是?!?p> “那這位姑娘是?”沈月華又問。
能同裴蘊在一處,還喊阮明昱大哥,想來身份也定不簡單。
“在下黎素心,見過沈姑娘?!蹦巧倥犓龁柫?,爽朗地答道。
姓黎?
沈月華想了想,如今南越國中姓黎,且支持太子裴蘊的,也就只有左相黎崇了。
這姑娘姓黎,也許會和黎崇有所關系。
似為了印證她的猜測,阮明昱開口道:“素心是我國左相黎崇之女,乃我南越未來的太子妃,此次我們北上玉陽,便是她與我和太子殿下三人一起的?!?p> 沈月華聽罷,點了點頭,對二人微微欠身道:“折梅山莊沈月華,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黎姑娘?!?p> “沈姑娘不必多禮,在這里,并沒有什么南越的太子殿下,有的只是裴蘊而已。”裴蘊含笑的語氣略帶了無奈道。
只是裴蘊而已?
聽這語氣,好像不大對勁?。?p> 沈月華細一想,忽然想到,這太子和太子妃都跑出來了,這南越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至少,也得讓她聽到個什么“南越的太子殿下,居然在自己的國家消失了”之類的消息啊!
難不成是如今南越國中的政權之爭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裴慈已經(jīng)容不下裴蘊了?而且還很有可能,裴蘊如果再繼續(xù)待在南越的話,將會有性命之憂?
沈月華想著想著,又忽然想起自昨日見面后,阮明昱一路上對待一切慎之又慎的樣子,難道是他們現(xiàn)在都在玉陽了,卻還在被追殺?
正是因為裴蘊處境已經(jīng)如此兇險,所以阮文庸才會讓阮明昱護送裴蘊入楚?
可是這也說不通?。?p> 一如她之前所想的,南越定北王阮文庸手握兵權,他若想扶持太子,打著“扶持正統(tǒng),清肅朝野”的旗號打回南越永昌都城就是了。
要是成功了,裴蘊坐上皇位,估計也不會怪罪他,而只會安撫加封賞。畢竟裴蘊他若能坐上皇位,那就全都是仰仗阮文庸的兵力。
而且在她看來,阮文庸如果真這樣做,勝算也是極大的。
第一:他是為了扶持太子上位,師出有名。
第二:裴慈想奪政篡權是事實。且他執(zhí)政期間不行仁政,不得民心。
第三:南越赤羽軍常年征戰(zhàn),戰(zhàn)士個個驍勇,即便裴慈控制了南越京中禁軍兵權,但久經(jīng)沙場的猛將又如何是京中安逸度日的禁軍能比的。
所以,無論怎么看,阮文庸若是真這樣做,肯定會比把裴蘊送入楚國,然后低聲下氣求助他國皇帝要好很多的。
但阮文庸并沒有這樣做!
可這么簡單的道理,沒理由她一個小姑娘懂得,阮文庸這樣一個活了幾十年的,還久經(jīng)官場與沙場的人會不懂。
所以,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鉗制了阮文庸,才能讓他不敢?guī)е嘤疖娸p舉妄動,只能讓自己的兒子暗中帶著太子來楚!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會把楚國這十幾年來,一直頭疼的南境之狼給束縛???
南境之狼?南境?南境!
沈月華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葉綦幾天前曾告訴她的,鎮(zhèn)南王薛楓在境外青蓮山養(yǎng)兵蓄馬一事!
那時,他們便猜測薛楓可能會和南越政權有所交集,如今結(jié)合這些再看,莫非是真的有交易?
要是真有交易,那么薛楓搭上的線可能就是南越攝政王裴慈的!
畢竟阮文庸支持的是太子裴蘊,若是與薛楓為伍的是阮文庸,那阮文庸也不至于這么憋屈,有兵動不得,還要自家兒子遠涉玉陽了。
這樣一想,就全都說得通了!
難怪裴蘊會說這里并沒有什么南越的太子殿下,有的只是裴蘊。
裴慈與薛楓聯(lián)手,阮文庸兩頭受阻,回永昌則南越北境無人把守,薛楓可趁虛而入,不回永昌則裴蘊處境兇險,裴慈隨時可對裴蘊下手。
阮文庸動,則裴慈有理由問罪,剝奪封號兵權,阮文庸不動,則裴蘊在永昌如履薄冰,命懸一線。
不管怎么做,最后的贏家都是裴慈!
也難怪阮文庸會選擇,讓裴蘊逃入楚國求助她小皇帝師兄這一條路了!鎮(zhèn)南王野心勃勃,意圖謀反,這樣一來,他們不正好是盟友嗎?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唉,也不知這裴蘊是在南越經(jīng)歷了什么才能逃出永昌城的!
裴慈容不下他,如今他也已不在南越,逃出南越的這一路可能還很艱難狼狽,所以,哪里還來的什么南越太子啊!
裴蘊的姿態(tài)放得倒是夠低了,像個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
瞬間的千回百轉(zhuǎn),沈月華已將一切理清,她再次抬頭:“想來,幾位北上玉陽的這一路,并不怎么太平吧!現(xiàn)在,就算太子殿下和世子不和我明說,我也大概猜到你們此來玉陽是為何了,若方便,不如仔細跟我說說,你們此次北上的經(jīng)歷。”
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此來玉陽是為何?
三人聞言面面相覷,顯然不怎么相信,他們似乎都還沒說幾句話,沈月華怎么就知道了,又知道什么了?
“沈姑娘,當真猜到了我們此來玉陽是為何事?”黎素心率先開口,半信半疑的問道。
沈月華揚起嘴角回道:“我記得出門前,世子曾跟我說過,若我答應跟你來見太子殿下,則你會把刺殺我之人到底是誰的消息告訴我?!?p> 阮明昱雙眼微瞇,神色間多了幾分好奇:“不錯?!?p> “那如果現(xiàn)在我告訴你,不需你相告,我也猜到那些人是誰了的話,你信嗎?”
阮明昱劍眉微挑,開口問道:“那沈姑娘猜的人,是誰?”
“是鎮(zhèn)南王薛楓派來的人,對嗎?”
沈月華此話一出,三人瞬間面色皆變。
“沈姑娘,怎么猜到的?”阮明昱問。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前來刺殺我的人是誰派來的,”沈月華笑道,“他們又為何來刺殺我,我也知道。只不過,剛才我答應世子這個條件,純粹是因為,我好奇世子怎么也會知道刺殺我的人是誰,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都徹底明白了。所以,自然也就不需要世子相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