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京城 樂師
這也是當初她到了南渝以后并沒有前往陌家拜訪的原因之一。
她了解過，陌老將軍當年也是馳騁沙場、殺伐果斷的一員猛將，但是自從姨母離世以后，外公便沒有在出過征。
她的姨母是洛帝的芷妃，聽說當年深受洛帝的喜愛。后來因為姨母離世，洛帝還曾在其墓前為其受靈七天七夜。
不過，世人對這一段故事確是褒貶不一，有人說洛帝對原配夫人是極致寵愛，贊揚這是一段絕美佳緣，但也有人說是洛帝為愛昏了頭，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
畢竟，大渝分裂成了如今的南北兩部分，當年的余北王如今的北渝余帝也是因為洛帝此舉而忽然有機會發(fā)生叛亂，從此割據(jù)洣水以北，自立為皇的。
當年余北王參軍時曾是陌老將軍手下的愛將，外公對于自己的這個愛將忽然做出這等叛國之事十分氣憤。
后來，同時因為女兒之死，國家分裂，家破人亡之悲，一夜之間白了頭發(fā)。一身自那以后外公便一直將自己關進陌王府，再也不見外人。
雖然不知道當年這些事情的虛假，但是從這些事情當中，戚柒可以看出來，外公當年也是生性剛烈之輩，他有自己的原則與堅守。
只是，當年母親為何忽然離開陌家遠走北渝，她尚沒有查探清楚。
再加上南渝如今的局勢也是極其混亂，所以她便沒有了想要去陌府走一趟的心思。只是尋思著，搞清當年之事以后，再決定怎么走下一步。
至于現(xiàn)在嘛，北渝一游。嗯，也挺好。宮廷里面的樂器與音律她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接觸了，再加上各地文化風俗不一樣，她可以去了解更多的樂種，倒是挺符合她的心意的。
戚柒沒有在伶煙樓待特別長的時間，云昭那邊的消息就送過來了，蘇子送過來的信上說的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樂工的位置。樂工是北渝宮中最低等的一個樂級身份。不過，戚柒也不在意?？梢赃M入宮里面即可，至于其他的，現(xiàn)在不需要想這么多。
當然，同時的，云昭給的那一首樂譜她沒有去修改，而是重新寫了一首讓蘇子帶回去。給云昭的曲譜是她最近剛剛寫出來的，這也算是給云昭的好的報酬了。
第二天上午，戚柒按照當初所想的，她給自己簡單化了一個妝。
沒有了往日妖艷的紅唇，眉間描重以后，不再如同以往的那般嫵媚，而是多了一絲颯爽英姿。頭發(fā)束冠，身著一襲白衣，全然不見了以往的顏容，卻還是少不了那股動人心弦的清冷。
她向來行事利落，有了聯(lián)系方式以后她就直接前往了內(nèi)城的太樂局。
云昭信上說，太樂局的一名大樂師姓胡，曾經(jīng)與他有些交情，倒是可以給自己走一下后門。
她對于這個胡老倒是有所耳聞，聽說胡老是一位極其有資歷的宮廷樂師，目前是在宮中的樂府任職。
北渝的最高樂職是大樂師，而樂府是宮中最高閱歷樂師的聚集地。
這一位胡老很明顯在宮內(nèi)樂府當中的地位很高，主要是負責一下太樂局這邊的一些教習新樂工的工作。
今天來接戚柒的是胡老手下的一名弟子，叫席沐檸。女孩原本還在門口無所事事的等人，看到忽然朝著自己前來的男子眼睛都亮了。
“你好，我叫席沐檸。是胡大樂師的弟子，我的師父讓我來接你?！?p> 戚柒挑了挑眉頭，席家。京城里面的三大姓氏之一。
“你好，戚言。”她照舊的面色冷淡，取自己名字的前兩個字為自己的代名。
女孩臉稍微有些紅。很顯然，雖然我們的戚柒現(xiàn)在是男子裝扮，但是那冷漠矜貴，拒人千里之感還是特別的吸引人。
“你...先跟我來吧，胡樂師...今天還在忙碌過兩天的天子宴會上面的宮樂之事，所以暫時可能...沒有時間見你?！毕鍣幱行┚o張的解釋著。
戚柒點了點頭，似是在回應女孩說的話。
席沐檸臉上更紅了。今天師父讓她來接待一個客人，說挺重要的。
本來她沒有太在意，但是剛剛看到這個男子走過來，明明只是普通的衣衫，可是配上這個男子那一張似男似女的妖孽長相，向來能說會道的她，竟然也有些害羞。
要知道，她一直都是席家的大小姐，她身邊向來不缺優(yōu)秀的男子，除了自己的哥哥，還有言家的那位大哥哥。這些人都是極為優(yōu)秀且讓她只能仰望的存在。
只是，這個男子出現(xiàn)的時候，今天的陽光很是耀眼，男子仿佛沐光而來，尤其是男子的眼睛，太過于吸引人了。
“好，那現(xiàn)在我?guī)闳ダ锩婵纯?。”見男子還是一臉冷淡的樣子，席沐檸不敢再繼續(xù)看男子的容顏，而是帶著戚柒朝著這邊的樂房走去。
當他們差不多走到樂房門口之時，里面一直傳出來的琴聲忽然停了。這時候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了出來，“你覺得，你們的這個和音怎么樣？”
老者剛剛詢問完，便有另外一個聲音發(fā)了出來，“老師，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一些旋律接不上。”
“嗯?！崩险呋貞艘宦?。
那個男子的聲音似乎略帶懊惱，“只是，老師，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這一首我有些難以排成?！?p> 許久，老者沒有接話。
這時候，席沐檸推開了門，“師父，你說的人我接到了。”
“嗯。”老者看了戚柒一眼，略微點了點頭，本來是應該說些什么的，但是很顯然兩個人還因為剛才的音樂而陷入沉思。
“你去過南渝?！边@時候，戚柒忽然對著剛才皺眉深思的男子開了口。
男子抬眸，有些詫異的看向戚柒。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去過南渝的。
席沐檸也有些驚奇，“戚言，你怎么知道言歌哥哥在南渝待過啊。他是莫家人，莫家先祖早年確實是在南方生活，所以言歌哥哥小時候是在南渝生活的?！?p> 莫言歌，莫家的嫡子。莫家就是南渝原本那個隨著余北王一起北遷的家族。
這件事她在南渝待的這一年里確實有了解過，莫家當年還只是一個小家族。但是因為余北王造反，他們響應了當時的余北王，一同到了北渝。
余帝念著莫家先前的情意，便給了莫家很大的封賞。
隨后，莫家勢力在北渝發(fā)展起來，漸漸地，成為了如今北渝最富權勢的三大家族之一。
她倒是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可以遇到莫家人。
“嗯。你的這首樂譜當中同時運用了北渝之地與南渝之地的樂曲風格。其實你的這個想法很獨特，看起來也確實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你忽略了，北渝樂曲的音階一般是五之七聲，而南渝的音階都是四聲組成。
所以，兩種風格樂譜看似沒有太大差別，但是相和起來會有一些不協(xié)調之感?！?p> 聽完這個解釋，莫言歌稍稍思考一會兒以后，忽的眼眸一亮，撥開云霧見天明之感油然而生。
莫言歌很是激動：“這位公子竟然也是通音律之人啊，今天聽你的解釋，還真是勝讀十年書了?！?p> 戚柒輕咳一聲，“過獎?！?p> 胡老聽完那一席話以后也把視線再次放在戚柒身上，仔細打量了一遍少年，這才再次點了點頭。
原本云昭忽然說要往他這邊的太樂府塞一個人，他本是不喜的。畢竟他這里面的學生都是經(jīng)過幾番挑選進來的。
只是，云昭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對自己有這樣的請求算是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nèi)，便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