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登基之后,朱棣就是一張冷臉,除了面對兄弟們以及兒子們,他是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看的。
不過,這其中還是有一些例外的,比如說姚廣孝,比如說朱能,比如說眼前這位。
說起來的話,張信的能力其實不怎么樣,之前靖難時他也沒有出過多大的力氣,之所以朱棣一直稱呼其為恩張,主要就是想收人心。
這么一來,其實倒是也算給了朱高燧一點可能。
就像是現(xiàn)在,在他熱情洋溢的接待之下,張信很快就在他的提示之下把一件件頗為敏感的事情透露了出來。
“之所以讓我來,主要是怕趙王跟其他人合不來,陛,陛下雖,雖沒有明說,但對趙王還是很喜歡的。”
張信大著舌頭開口,一臉醉意。
“高燧多謝張叔提點。”
朱高燧心中一凜,連忙點頭,同時再度笑著給張信倒酒,趁機(jī)詢問另外一個他很關(guān)心的問題:“張叔可知,父皇為何不派遣錦衣衛(wèi)前來?”
和談書里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朱高燧要在這里建立起錦衣衛(wèi),并且要為倭國千千萬萬個人主持公道。
實際上的原因嘛,主要是為了推廣大明律法,再從某種意義上給倭國釋放一點善意,同時也是警告。
可是這一次來的只有張信,并沒有任何一個錦衣衛(wèi),這就奇怪了。
朱高燧很不理解朱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心中存了幾分疑慮的他,下意識地就覺得其中或許有自己需要提防的東西。
張信醉眼朦朧地笑了笑,朝著西面拱了拱手道:“陛,陛下這是在,在考驗趙王你呢,我,我給你當(dāng)后盾,趙王你,你難道還成立不了錦衣衛(wèi)嗎?”
原來,這件事是要交給我嗎?
朱高燧心中瞬間便明悟了過來。
在他看來,朱棣恐怕不僅僅是讓他成立錦衣衛(wèi),還想著讓張信時刻監(jiān)督他,但凡是他有任何的異常,都會有書信直接送到京城。
這是肯定的。
別忘了之前張信做的是什么……
他,主要就是提防各路藩王的。
這看在朱高燧眼里,便讓他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看,現(xiàn)如今張信監(jiān)督的人,大概已經(jīng)從之前的老朱家的王爺們,直接換到了他朱高燧的身上。
“張叔您喝,我去看看外面還有沒有菜了,這倭國確實比較慌……”朱高燧給張信倒了杯酒,趁機(jī)便離了座位,同時也用眼神示意柳滸陪好這個客人。
出了船艙,此刻正是月上中梢之時,月光披撒人間,一道道潔白的光點閃爍在輕輕蕩漾的小河里,十足一篇美好的畫卷。
朱高燧沒有時間欣賞這幅美景,他趁著眼下清凈,腦子里迅速便開始思索朱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在倭國成立錦衣衛(wèi)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幾乎可以說能不能掌握倭國便在此一舉了。
但是,父皇卻沒有把這件事交給張信,他得到的任務(wù)只是駐守倭國,防備不臣之人。
張信卻說父皇把這件事交給了我……”
他眉頭深深地皺起,眼神里一片迷茫,忍不住便想對天吶喊,但最終卻只能壓制著聲音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啊!”
……
次日。
宿醉之后的張信便去調(diào)兵遣將了,在跟斯波義將接觸之后,他順利地在平安京駐守了下來。
當(dāng)看到滿是大明官兵的軍營時,已經(jīng)在河流上蕩漾了一個月的朱高燧,感動莫名地下了船便跑到了軍營里。
腳踏實地的感覺,是那么的舒服。
先是休息了幾天之后,朱高燧才把柳滸拉了進(jìn)來,嚴(yán)肅地道:“從今天開始,倭國上成立錦衣衛(wèi)之事就交給你了?!?p> “是,王爺?!绷鴿G答應(yīng)一聲就準(zhǔn)備走。
朱高燧卻連忙將其拉住了,皺著眉頭走了幾步之后,他才開口道:“另外一定要記住一點的是,這成立的錦衣衛(wèi),每個地方只要有十個咱們的自己人就足夠了,剩下來的人,都要交給當(dāng)?shù)厝藖肀O(jiān)管。
同時要告訴下面的人,如果一個人有罪,在審判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召集當(dāng)?shù)赜忻娜?,根?jù)他們的意愿來進(jìn)行最終的判決。
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卑職明白!”
柳滸重重地點頭之后,雙目明亮地道:“王爺此舉在于讓倭國之人對我們放下戒心,并且還要讓倭國人看到我們的誠意,同時也從側(cè)面定下了律法?!?p> “沒錯,你明白就好?!?p> 朱高燧點點頭,笑著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記住了,做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觸及到倭國本地人的底線,該讓的時候就讓,我們只要拿到審判權(quán),外加定制律法的權(quán)利,就足夠了?!?p> “卑職一定牢記王爺教誨!”
嚴(yán)肅地答應(yīng)之后,柳滸看到朱高燧沒有了其他的囑咐,指了指外面道:“那,卑職這就去了?”
“嗯,去吧?!?p> 朱高燧擺擺手,在對方走出去幾步之后,又一次囑咐道:“切記,不要讓他們生出逆反之心,這一點尤其重要,我相信你能做好,更相信大明士卒?!?p> ……
八月末。
大明一切都好,但是倭國卻被一場可怕的臺風(fēng)洗禮了。
這期間,在朱高燧的指點下,柳滸示意眾多的大明官兵幫助當(dāng)?shù)匕傩杖ミM(jìn)行災(zāi)后重建,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里……
大明官兵就有接近三千人在當(dāng)?shù)卣伊死掀?,還有了住所,這是朱高燧始料未及的事情。
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張信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前來請教他,這件事該怎么做。
帶兵方面,理解皇帝方面,張信那就是個祖宗。
但是對于人心方面,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孫子,而朱高燧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祖宗,起碼他對于倭國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事已至此,只能是讓他們安家了唄,并且士卒也是需要發(fā)泄的嘛,不過……”朱高燧想了想之后,又對張信道:“這次可以算了,但是下一次一定要立下軍規(guī),凡是在當(dāng)?shù)厝⒂H或者納妾的人,都只有普通官兵一半的假期?!?p> 本來朱高燧以為這件事就結(jié)束了,誰知道張信卻瞪大了眼睛:“他們還有假期?!”
“柳滸沒跟你說?!”朱高燧同樣瞪大了眼睛。
大眼瞪小眼半天,他們才把忙碌到已經(jīng)有了黑眼圈的柳滸給拉了過去,狠狠地批了他一頓之后,這件事才算是作罷。
同時,那些大明官兵非常奇妙地就擁有了一年一個月的假期,而那些在當(dāng)?shù)赜辛思沂业娜耍瑒t是只有十五天的假期。
就算只是這樣,他們也都感激涕零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倭國之事,已經(jīng)了了一大部分,朱高燧的目光,也漸漸地放在了北方的那兩座島上面。
“今年先扎根,明年就可以招納人手前去開墾荒田了,到時候我手上應(yīng)該不少于幾百萬兩,艸,不知不覺間,我竟比朝廷還有錢了……”
朱高燧稍微一算,便得出了一個讓自己目瞪口呆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