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百年神女祭
不是喜歡的男主嗎?為什么會突然想嫁給她哥?
陸青瑤隱約記得書中的楚衾和陸長籍是沒有交集的。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自己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一份子了,若是真把如今這個現(xiàn)實(shí)的世界當(dāng)成紙片世界來看待,用書里片面的故事角度去揣測復(fù)雜的人心,怕是要跌跟頭的。
才踏出門檻,楚衾便又停下了步子,回身又挽住了陸青瑤的胳膊,隨后半倚在陸青瑤身上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一直都是他?!?p> 陸青瑤驚愕地眨了眨眼,心中似翻起巨浪般跳得厲害。
果然和書里不一樣的嗎?
“行了,今日多謝陸姑娘相陪,改日本郡主再約你去六羨樓喝茶聽書可好?”
走出門下了階梯后,楚衾松開了陸青瑤,寬大的紅袖拂過,散出些清淡的藥香來。
她轉(zhuǎn)過頭來,右眼下的淚痣被光照得似含水光,紅唇微翹,明艷動人。
陸青瑤有些恍惚,這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嗎?
見陸青瑤傻傻得點(diǎn)頭,楚衾竟伸出玉指勾住了她的下巴,迫使陸青瑤微微抬起頭來:“今日這出戲本郡主看的高興。原先覺著旁人夸過了些,今日倒覺得阿瑤之美與本郡主不相上下?!?p> 她被調(diào)戲了?楚衾這是夸她還是夸自己?
還有,不就哭鬧了一場,怎么反而收獲了兩位郡主的好感了?
看著楚衾一襲紅裳離開,陸青瑤被蜜橙喚了聲才忙屈膝行禮:“恭送郡主?!?p> 楚衾又舉起團(tuán)扇朝后揮了揮似作告別,陸青瑤的眼睛彎起。
本以為今日不宜出門,沒想到今日竟是出門的好日子。
穿書第一日,陸青瑤過得還算不錯。
入夜,窗外弦月如鉤,又有夏蟲脆鳴。
金陽城的夜市戌時結(jié)束,城門也會落下。
若是此時還有留在城里的小販,就不得不去打尖借宿,否則會被夜間的巡邏隊(duì)帶走。
更夫也準(zhǔn)時出來敲鑼巡夜,口中高呼:“戌時已至,城門關(guān)閉。關(guān)門閉戶,小心火燭?!?p> 一對銅鎏金螭龍紋宮燈使得大殿之上分外明亮,地臺之下的空曠之處便愈顯昏暗。
著輕簡紗衣的楚帝側(cè)臥在紫檀木雕龍紋寶座上,奏折舉至面前掩住了面容,恭敬候在一旁的白面公公連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長長的哈欠聲伴著楚帝伸展開的手臂在大殿中響起。
“啪嗒”一聲,奏折甩落在地臺之上,清脆響亮。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額角,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骸扒G野?!?p> 許公公已從地上撿起奏折,放好后端了溫?zé)岬牟杷?,跪在座下雙手將茶盞高舉至楚帝眼前。
楚帝接過茶盞,掀蓋撇沫。
恭敬起身的許公公余光瞥到殿中一抹黑衣,猛得一顫,轉(zhuǎn)過身才發(fā)現(xiàn)是荊野跪于殿中。
許公公九歲伴于還是皇子的楚帝身側(cè),至今已近四十年,自是知曉暗衛(wèi)的存在。
然荊野的速度比之其父,竟要快許多,出現(xiàn)之時當(dāng)真無聲無息。
楚帝抬眼見了許公公這一顫,對于這個剛剛?cè)斡玫那嗄暧訚M意。
他輕呷一口茶,將茶盞遞于許公公,這才道:“你比你父親要強(qiáng)。他可還好?”
荊野并未抬頭,聲音平靜的仿似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致仕第三天,路遇仇家不幸亡故?!?p> “怎會?這么大的事為何不告知于朕!是何仇家?”
楚帝狀似驚怒,正襟危坐,揚(yáng)起的橫眉與瞪大的眼睛昭示著他的錯愕與悲痛。
許公公將目光落在這個不過弱冠的荊野身上,見他情緒毫無波動,忍不住皺起眉來。
“江湖上的糾紛。不值一提。何況父親本就年老體弱更帶著一身病痛,這一去他也得到了解脫。”荊野說道。
楚帝仔細(xì)打量著荊野,仿佛要看出一些破綻來,嘴上卻還是痛惜的語氣:“他跟了朕快二十年了,朕體諒他年紀(jì)大了,想讓他好好頤養(yǎng)天年,誰知道……那仇家是何人?朕定要將其千刀萬剮!”
“華蜀派的掌門,當(dāng)初父親殺了他兄長,如今他報了仇也在情理之中。圣上不用擔(dān)心,臣已滅掉了華蜀派,上下七十六口,一個未留?!?p> 荊野恭敬抱拳,一張慘白似死人的臉仿若長年不見天日。
楚帝放松了身子:“做的不錯!你父親與朕相伴二十載,情同手足,如今你孤身一人也莫要覺得孤寂,朕視你如子侄,必不會虧待于你?!?p> “父親感圣上恩德,自小教臣習(xí)武,只盼將來也能為陛下盡一份力。今得償所愿,臣必誓死,效忠于陛下!”
荊野的話里難得帶了絲感激的情緒,使得楚帝更覺心中舒坦。
只許公公聽到這一番話,內(nèi)心黯然。
君臣相互剖心一番,氣氛便融洽許多。
楚帝垂首喝茶,荊野已在令下起身。
大殿里又靜了許久,楚帝才將茶盞放下。
“再過三年便又是百年神女祭了。”
他輕飄飄起了話頭,接過許公公遞來的琉璃珠子摩挲,靠在雕龍紋椅背上,聲帶感慨。
荊野和許公公只恭敬聽著,并不應(yīng)話。
又是良久的沉默,楚帝手中珠子摩挲得愈加快了,寂靜的殿中只剩下珠子摩擦的‘梭梭’聲以及偶爾的磕碰聲。
荊野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額頭冒出細(xì)汗。
楚帝似是想到什么,猛得向前傾身,表情略顯猙獰。
許公公忙跪伏在地。
“三年,祈神閣所在務(wù)必知悉?!?p> 荊野聞聲而跪,他微抬眼瞥到那副猙獰面孔,只這猙獰中還帶著讓他不解的興奮。
楚帝此時就像一只看見了糧食的餓狼。
荊野心里警惕,面上還是毫無波動的應(yīng)是。
楚帝喘了兩口粗氣,平靜下來,接著說道:“如今祁神閣明面上的管理是寒宗??墒请拗溃谑羌俚?!”
“百年神女祭,朕一定要尋到真正的祈神閣大祭司。寒宗宗主陳岐山那只老狐貍,呵?!?p> “過段日子,寒宗會向天下通報,宗主之位傳于少宗。朕已聯(lián)系到寒宗二少爺,若朕助他得少宗位,那么祁神閣一應(yīng)事由與朝廷共享。三日后就到了寒宗少宗陳九淵每月來金陽城巡閣的日子,你殺了他?!?p> 荊野接到了任務(wù),跪下抱拳應(yīng)“是?!?p> 楚帝又打了個哈欠,撐著扶手起身,從許公公捧著的盤子里翻開了一個牌子:“胡貴人?”
“前段時間皇上親自指作貴人的那位,胡秀茵胡貴人?!?p> 許公公連忙應(yīng)道。
“那個啊...”,楚帝笑了笑,“身子不錯。”
荊野難得面色一變,只楚帝還對著許公公,并未看見。
“行了,荊野你去吧。朕也要就寢了?!?p> 楚帝朝殿下?lián)]了揮手,便頭也不回的跟在帶路的許公公身后離開了大殿。
舉著宮燈的隊(duì)伍漸漸走遠(yuǎn),只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青年隱于暗處閉眸靜立。
夜深,嬉笑聲傳出棲琉宮,隨后轉(zhuǎn)為女子嚶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