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全都是假的
已經(jīng)臨近子時，自是萬物俱籟，細(xì)細(xì)聽去，可以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是躺在別間的蜜橙睡得正沉。
陸青瑤在桌上鋪開了紙，桌前微弱燭火搖曳，在窗前映出她的倩影來。
毛筆沾上墨，她開始在紙上畫些什么，長久才收起筆，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沉思。良久，將紙拿起用燭火燒盡，吹去火，眼睛適應(yīng)了下光亮，伴著透進(jìn)窗的月光朝床鋪?zhàn)呷ァ?p> 第二日吃過早飯后，陸長籍便來到了妹妹所在的云黛院，彼時陸青瑤正坐在院里作畫，畫上女子溫和大氣，笑容明媚，看似謝氏卻又不是謝氏。
陸長籍站到陸青瑤身后，看著她手下的畫，久久不曾言語。
花櫻從下人間走了出來，直接跪在了兄妹二人面前。
約莫半柱香后，陸青瑤才放下筆，側(cè)過身讓陸長籍能看到全部的畫景。
“瑤兒畫的這幅祈愿圖不錯?！?p> 那畫上女子似乎還只是二八年華，手中攥著風(fēng)箏線，后頭跟著丫鬟，陸長籍仿佛聽到了女子的歡笑之聲，悅耳動聽。
若不是右上角所書的“女兒青瑤祭母謝霜’幾字，陸長籍還不能確定瑤兒是在畫娘親。
“世人所做祈愿圖都是桃源與富貴，盼著逝親來世能生于富貴之家，或是來世和樂安康，瑤兒這幅圖不知是盼著什么？”
陸青瑤在丫鬟端來的盆中凈了手，又拿帕子擦著，示意紅柚將這畫拿去燒了，才要回答陸長籍的問話。
“盼娘親來世都與她嫁于爹爹前一樣歡快與肆意瀟灑。”
她往屋里走去，如今快到七月，清早待在院里頭還好，等著太陽出來便是動一下都要出汗的。
“你也不用跪了，跟著進(jìn)來?！?p> 她是對花櫻說的，雖然未曾回頭，但花櫻還是乖巧應(yīng)是，隨后起身，全然不像昨夜那般畏縮。
陸長籍微微一笑，一手背在身后，跟著妹妹走上階梯。
丫鬟們將果盤茶飲都放在桌上便退去了，花櫻進(jìn)了里頭，一聲不吭的站在外間。
陸長籍坐在凳上，見妹妹不說話，只能先一步開口，“怎么不見季姑娘？”
陸青瑤抬眼看了下哥哥，回想她穿到這個世界時，第一次見到陸長籍便覺得他蠢萌可愛，可如今卻覺得，這些角色里怕只有她是真的蠢。
陸青瑤支著腮打量著陸長籍，溫文爾雅、風(fēng)光霽月的太傅府大公子，卻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干凈明朗。
“叫她去辦些事，大概下午就回來了。”
她見陸長籍摸了摸鼻子視線落到別處，便也收回視線不再盯著他看，另一只手去抓了桌上的冰綠豆糕。
陸長籍也伸手去拿，還未放入口中便問她：“瑤兒在生氣？”
“我有什么好生氣？”
周嬤嬤一家兩天前就死于火中，整棟房子都燒了個精光，即使陸青瑤知道周嬤嬤怕是性命不保，卻也沒想到對方這么狠。
至于花櫻，她昨晚聽過后就莫名覺得哪里不對，后來她才想起來，一個燒火房的小丫頭，是去哪買那么些紙錢，還在假山林燒了幾日，叫莞兒看見了。未免也太湊巧了些，但娘親的死亡原因她卻是說的有理有據(jù)，像是故意要告訴她事情真相似的。
至于花櫻說的兇手看見了她，那也只是想讓陸青瑤分散注意力，讓她以為是楚成志在威脅她。
陸青瑤想過楚成志這個人，他一心想得到陸青瑤的歡喜，所以他不會背害死謝氏這個名，那他害謝氏也必定不會叫人看見，他只要讓這件事徹底成為意外，達(dá)到讓陸青瑤退婚的目的即可。
陸青瑤垂下視線看著桌上的精致點(diǎn)心。
陸長籍吃下糕點(diǎn)又喝茶壓了壓，才開口道：“太后有意讓咱們家主動退婚。”
這幾日可能就會派人來告知陸進(jìn)書了。
陸青瑤需要守孝三年，而太后哪里會讓自己偏寵的孫子等陸青瑤三年，她只會叫陸家主動退親。
陸青瑤勾起嘴角發(fā)出一聲輕嘲，“退婚？想得美?！?p> 她憑什么要讓楚成志如意，因?yàn)橐患埢榧s，他就害死了無辜的謝氏，如今她還能真讓他如愿不成。
“若是祖父主動上門......”
“來不及了?！?p> 陸青瑤看著陸長籍，她要把自己綁在楚翊這條船上，絕對不會掉下來，她就是要當(dāng)這個世子妃，要壓在這些人頭上，總有一天，她要把楚成志踩在腳下。
陸長籍有些錯愕，他用帕子擦了下手上碎屑，仍不住問道：“你就那么信楚翊？萬一他也想退？”
陸青瑤的手覆上左臂，眼睛卻還是直視著陸長籍，“他會護(hù)著我?！?p> 楚翊確實(shí)一直在護(hù)著她，可是憑什么呢？或許就是憑借著手臂上的那只朱雀。
陸長籍視線落到陸青瑤左臂上，抿唇沉思了會突然笑了，“所以神女托夢是假的了?！?p> “你一早就知道是假的。”
陸青瑤握緊了手臂，他們都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不對，所以楚衾才會接近她，所以楚翊才會護(hù)著她，所以陸長籍才會對她好。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短時間內(nèi)就得到那么多東西，親情、友情、愛情......
陸長籍伸長手臂和陸青瑤的手臂靠到一起，灼熱感在臂上出現(xiàn)，二人耳邊都似有鳳鳴。
“并不是一早知道，我一開始是真的信了的。沒想到井宿人選是你，如果不是楚翊同我說，我還不信?！?p> “他是怎么知道？”陸青瑤有些不明白，她并沒有和楚翊靠近過。
陸長籍神色有些古怪，輕咳了聲便說道：“你第一次見他那晚，他偷偷試過?！?p> 他轉(zhuǎn)過身朝花櫻使了個眼色，花櫻便自覺站到了門口。
“這世間從來都沒有過神女，哪里來得神女托夢，只有娘親會相信你?！?p> “或許娘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的不對，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她更喜歡女兒是這樣的?！?p> “可是變了就是變了，就算身體還是一個人，但很多細(xì)微的動作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大變，你不是她了?！?p> 陸青瑤身體僵硬，她想起那日楚翊和她說的換魂術(shù)，有些不知所措。
陸長籍卻是面色溫和，還能拿起桌上的糕點(diǎn)吃，“無礙，我們都不是原來的人?！?p> 陸青瑤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臉，陸長籍在說什么？什么叫做我們都不是原來的人。
“你們也是穿書的？”
“穿書？”陸長籍愣了下，搖了搖頭，“這件事說來復(fù)雜，你只要知道我們都會護(hù)著你就是了。”
“而且時候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