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從廊下快速的穿過,采蓮采桑跟著在后面一路小跑。
阿暖的心中很亂,又急。
阿晴就想這樣跟著姜鎮(zhèn)去西北。
連親都來不及成,就要這樣遠走么??v使姜表哥是個不錯的,阿晴卻是從小在這京都里長大的。
西北的風(fēng)沙那么大,阿晴又要怎么辦。
她一腳邁進宛居,就看見滿地的箱籠,阿晴纖細的立在臺階上,像一朵兒薔薇花。
她正低頭看著手里的冊子。
“阿晴!”
阿暖急促走上去。
阿晴抬頭對她笑,“阿暖,你來啦,我這里正亂呢,你快進來坐?!?p> 她牽著阿暖的手,進了屋。
“這些東西你不帶么?”
阿暖進了屋里,發(fā)現(xiàn)屋里的東西倒是好好的都沒動,平時用的帳子地毯妝奩屏風(fēng)都還擺在原來的位置。
“這些東西帶去那兒了怕也是沒什么用,路上帶也是累贅,我就不帶了……”
“阿晴,”阿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阿暖,你是想勸我么?”
阿晴看她這樣子,有點想笑,又覺得心酸,又帶著幾分安慰,她拉著小姑娘坐下,慢慢說道,“阿暖,你也知道我是十歲才來的威龍將軍府,雖然伯祖父祖母待我也和你們一樣,這些年我也過得不錯,這府里的人我都喜歡,尤其是你,阿暖,雖然我們倆相處時間短,可我把你當(dāng)成親妹妹一樣,非常的喜歡你,可是,你知道么,我心里總有那道模糊又清晰的坎兒,我總覺得,我不該像她那樣……”
阿晴其實出身威虎將軍府,是陳威龍將軍的嫡親大哥的孫女,當(dāng)年陳威虎將軍和其三個兒子在一場與百夷人的大戰(zhàn)中受了埋伏,他們拼盡全力贏得了勝利,但傳回京城的消息是父子四人皆已血灑疆場。
阿晴的祖母,陳威虎的夫人聽得消息一下子就昏死過去,醒來后整個人都不好了,就靠太醫(yī)院的藥吊著一口氣。
偌大的將軍府一下子變得冷清又凄涼,阿晴記得那滿院子的白幡和旌旗,還有那夜夜的哭聲低泣,偏偏母親的娘家這時候卻上門來,要帶走她。
阿晴那時候已經(jīng)十歲了,她看著滿眼是淚的的母親,只覺得心口一片冰涼。
她沒有挽留。
就在母親走的那天晚上,奄奄一息的父親卻被送回了府上。
父親身上中了數(shù)刀,而且那些傷口都帶著毒。
她跪在床邊,看著憔悴如枯槁的父親,聽著他的各種安排,無聲的哭泣。
最后,他閉著眼睛氣若游絲的說,“她走了,也好,本來就是想著回來能給她做個安排,如今她歸了家,想必是我不用擔(dān)心了……”
她聽到,父親最后叫了一聲,“燕燕……”
那是母親的小名,曾幾何時,父親從外回來,每次一邁進屋里就會喊,“燕燕我回來啦!”
父親爽朗的笑聲和母親的嬌斥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一轉(zhuǎn)眼,卻是這樣的勞燕分飛,天人永隔。
父親出殯的那天,母親回來了。
她穿著平時最喜歡的紫色衣裙,挽著端莊又華麗的發(fā)髻。
她口中流著黑色的血,爬進了父親的棺柩里,她笑著說,“你這個傻子,拖著這么嚴重的傷口,千辛萬苦的回京來,不就是想看我最后一眼么,當(dāng)年你說只要有一口氣在都會爬回我身邊來看我最后一眼,怎么就不能多等我一會兒呢!我回來了,我現(xiàn)在還能追的上你么,你等等我好么,是我負了你啊……”
那一日,她的父親,母親,還有祖母,都離開了她。
她被伯祖父陳威龍將軍接回了家。
母親緩緩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臉上的悔恨,讓她一直縈繞于心。
她心中一直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若是她以后答應(yīng)了哪個男子的誓言,就絕不會反悔!
那年風(fēng)月正好,姜鎮(zhèn)與她定了親,他說會和她攜手并肩,風(fēng)雨白頭,她答應(yīng)了,絕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