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膩低頭聞著那盆蘭花,片刻后說道:“兩件事已經(jīng)說完,我該走了。”
梁小涼猶豫了一瞬后還是開口問道:“有件事想問問貓叔。”
貓膩并沒有回頭,直接問道:“何事?”
梁小涼將君山鬼王和龍婆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詢問了一番貓膩的意見。
貓膩回頭看著他,說道:“人這一輩子總是在不停地成長,每一次困難都是成長所必須要的磨礪,這是你必須要經(jīng)歷的事情?!?p> 梁小涼還想再說什么,卻聽到貓膩繼續(xù)說道:“這是你的事,生死都是你的事,我不能幫你?!?p> 梁小涼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xù)說話。
貓膩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要比你想象中的更復雜,如果你不能看到真相背后的真相,那么或許會吃大虧?!?p> 話音落下,貓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內,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梁小涼看著那盆被風吹拂著輕輕搖晃的蘭花,靠在沙發(fā)上閉口不言。
真相背后的真相,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之前龍婆也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貓膩仍舊是這樣說,他們說的話一樣是不是意味著龍婆或許不是壞人?
但這個念頭只是剛剛起了一個瞬間便被他甩出了腦海,他可沒忘了封印之地里發(fā)生的事情,龍婆欲要殺他們。
那這句話就是有另外一個意思,難道是說龍婆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她的身后還有其他人?
梁小涼揉著自己的眉心,覺得腦袋有些發(fā)漲,和遠在天邊的共工比較起來,近在眼前的龍婆顯然要更加讓人頭疼,如果龍婆的身后還有其他人存在,那又會是誰?
要知道龍婆可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名引路人,與陰陽兩界都有關系,那么她背后的人會是誰?想要做什么?
頗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干想是想不出結果來的,伸手將懷里的月兔拎起來扔到了餐桌上,之前剛剛煮好的泡面還沒有涼,吃貨果然就是吃過,在見到吃的一瞬間就忘記了之前的恐懼和不愉快。
隨著梁小涼的實力越來越強,月兔體內的魔印被壓制的也越來越安穩(wěn),現(xiàn)在的它已經(jīng)能夠動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法術,比如將自身變換隱藏成一朵花,憑空移動一些輕巧細小的物件兒等等。
簡單來說就是現(xiàn)在吃泡面已經(jīng)不需要梁小涼動手喂了,自己用仙力可以直接控制泡面進入嘴巴里。
月兔吃東西的速度并不快,二十分鐘之后方才將這碗面吃完,它打了一個飽嗝,抬頭看著梁小蓮感動道:“小涼,你對兔爺真好,連這種昂貴且珍稀的月神面都能經(jīng)常給我吃。”
梁小涼眼皮一跳,大手一揮大氣道:“我是你在人間唯一的朋友,照顧你自然是再應該不過的事情,不必掛懷。”
月兔點了點頭,扭捏著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那啥,我還沒吃飽,你看?”
梁小涼有些心疼,這方便面可不便宜,兩塊五一袋,剩下那袋還是他自己的晚餐,于是道:“沒了?!?p> 月兔偏頭看著茶幾上的另外一袋老壇酸菜,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梁小涼不動聲色的拿起那袋方便面塞進了懷里,說道:“沒有?!?p> 窗外的太陽已經(jīng)徹底落了下去,窗口上沒有了火紅色的夕陽余暉照射進來,但也沒有太過漆黑,許是白日里的天氣實在不錯,讓得夜晚的天上遍布星空,明月高懸,閃爍且明亮。
月兔趴在窗臺上看著月亮,難得的安靜了下來,銀輝灑在它的身上,這一幕看來方才真正的像是一只仙獸。
它想家了。
對于月兔來說,家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并不在人界或是仙界,唯一清楚的一點則是嫦娥。
在它的概念當中有嫦娥的地方就算是家,無論是在什么地方。
數(shù)千年的相處早已經(jīng)讓它將嫦娥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那是它在這世上能夠感受到為數(shù)不多的溫情之一。
梁小涼安靜的看著它,并沒有出言打擾,每個人都需要偶爾的安靜時間,去發(fā)泄和調整自己的心。
躺在抱枕上過了許久,聽著耳畔掛在墻上鐘表響起的滴答滴答聲音,學院的夜晚似乎要顯得格外安靜,入耳所及之處沒有半點嘈雜的聲音。
這是難得的靜心時間。
“看來有時間還得去祥云寺一趟,可惜廊城沒有個道觀,算了反正是求個心安,寺廟也一樣,明天去求個簽算個命,咱現(xiàn)在有錢了,做事就得大氣一些,算命都得找兩個算命先生,話就挑好的聽,不好的就充耳不聞,豈不美哉?”
閉目養(yǎng)神,腦海當中不停地閃現(xiàn)著一些沒頭沒腦的事情和憧憬,亂糟糟的思緒在腦海中翻天覆地的運轉著,本該安靜的夜卻怎么也睡不著。
耳邊的鐘聲還在想著,梁小涼睜開了眼睛,屋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他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隨口問了句:“誰啊?”
“是我?!?p> “我是誰?”
“......”
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他覺得有些意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陳落早就應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在天臺上看星星,怎么突然來了這里?
“你怎么來了?”
陳落從打開的門縫鉆了進來,邊走邊道:“在家里翻來覆去怎么樣也睡不著,就想著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到學院了,索性今晚就在你這住了?!?p> “在我這???”
陳落斜了他一眼:“咋滴,不歡迎?”
梁小涼撇了撇嘴,就你那臉皮,我說不歡迎估計也攔不住你。
“這么晚了就為了來這住一晚?你要是不和我說實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陳落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隨手喝了一口,然后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后說道:“小涼,我或許要走了?!?p> 梁小涼楞了一下:“走?去哪?”
陳落注視著窗外,悠悠說道:“你也知道我只是E級天賦,在修行的道路上注定走不長遠,昨天我媽給我打電話讓我最近找個機會退學回家里學著做生意,我能在學院里留下的時間不多了?!?p> 梁小涼沉默了下來,而且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看著陳落,陳落坐在餐桌前背對著他面對著窗戶。
他能夠從玻璃上很清楚的看到陳落面容的倒影,那雙眼,紅的心酸。
梁小涼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者說他在想這時候應該說什么。
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如此,總是不遂人愿,每個人的心頭都有著一個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