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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碼洪荒

五、混亂

代碼洪荒 此子不小 4622 2020-09-09 16:50:28

  【哥林多后書4:6】那吩咐光從黑暗里照出來的神,已經(jīng)照在我們心里,叫我們得知神榮耀的光顯在耶穌基督的面上。

  ‘怎么這么黑啊?’陸銘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見。

  慢慢的,他的眼睛適應(yīng)了微光的環(huán)境,看見自己的面前是一條向下微微傾斜的通道。然后他看見通道兩側(cè)似乎有椅子,一排排的椅子……

  ‘操!我怎么又到這里來了!’

  這個夢境對陸銘來說最熟悉不過了,他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所以不等那個似乎是從地獄中傳來的聲音響起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后跑了。他跑過電影院明亮的大廳,鞋底和水磨石地板摩擦發(fā)出‘吱吱’聲。透過電影院門廳,看見熟悉的黑暗正在大門外張開臂膀準(zhǔn)備擁抱他,就像它貪婪的吞噬光線一樣,等著吞噬他。

  三步并作兩步的從階梯上跑下來,他一頭扎進(jìn)了這黑暗之中,‘前面就是大裂縫了,我只要跳下那深淵就可以結(jié)束這個夢’,他心里非常清楚接下來要做什么,所以并沒有感到一絲害怕,相反的,還覺得有些好笑,他正在例行公事的配合自己的腦袋走完一個噩夢的流程。而這一切還都在他清晰意識的控制之下。他心里非常清楚,任何時候,只要他停下,那道大裂縫就會出現(xiàn)在面前,所以現(xiàn)在看來,什么時候結(jié)束這個夢境都是他自己說了算。但是……

  總有哪里不對!

  還缺一樣?xùn)|西,

  那如影隨形的東西!

  它無影無形,卻又變化多端,如風(fēng)一樣快,像刀一樣利,但最可怕且惡毒的是它的聲音。甚至在陸銘逃跑時,明知道它緊隨其后,但那聲音里卻沒有喘息,平靜、安詳,陸銘常常被這聲音吸引過去,覺得很好聽,舒服得起雞皮疙瘩,連奔跑都無力起來。但是它說的話卻像剜心的刀,處處都能刺在最脆弱的地方。就這樣,在無邊的黑暗中,他無力的逃跑,心里萬分的痛苦,但大腦還在貪婪的傾聽。他的嘴角明明在笑,但眼睛里滿是熱淚。即使是從夢中醒來,他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個聲音,那是人間聽不到的聲音!

  但是現(xiàn)在,這黑暗里除了陸銘,什么也沒有。從他剛才開始逃出來,直到這里,他才發(fā)現(xiàn)那東西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

  停下腳步,仔細(xì)的感受,有什么東西靠近我嗎?沒有!

  往前探路,一步、兩步、三步……深淵也沒有出現(xiàn)。

  他轉(zhuǎn)回身,看見電影院一如平常那樣在不遠(yuǎn)的地方,它的光線仍然無法超越最后一級階梯下的范圍,被這黑暗無情的沒收。

  陸銘站在原地,望著電影院,盼望著怪物的到來,只有那樣才能讓這個詭異的地方顯得正常些,他才能找到逃出去的深淵,但是它始終沒來。

  他躊躇了很久,最后不得不硬著頭皮,沿著原路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天啊,這是從四歲起,他無數(shù)次進(jìn)入這個夢境后的第一次!

  走回去,好像比跑出來更快,沒走幾步他就已經(jīng)踏上了電影院門口的階梯。拾階而上,穿過門廳,走過大堂,來到一樓入口。生怕驚醒了魔鬼,他悄悄的把兩片厚厚的棉門簾拉開一個縫,探頭進(jìn)去,還是用了一些時間才讓眼睛適應(yīng)了這里的環(huán)境。雖然都是黑暗,但這里的黑暗并不邪惡,細(xì)微的光線并不會在這里消失湮滅,還可以讓陸銘隱約看清腳下的路和旁邊的座位,在電影院里找座位的經(jīng)歷想必大家都不陌生,沒有人會為這種陰暗感到害怕。那個東西和那個聲音還沒有來,他走進(jìn)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就在緊挨著入口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但是坐下的一瞬間,感覺不對勁,好像坐在了細(xì)沙灘上,用手摸了摸邊上的椅子,手上立馬就沾上厚厚一層細(xì)沙樣的東西,‘是塵土嗎?’他把手指舉到面前,看不清,于是另一只手伸過去把門簾稍稍拉開一條縫,讓一束光線照了過來。他看見指尖沾染的東西在光線下閃著金屬的光澤,“這是什么東西?”

  他正覺得奇怪,在影廳的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光點,剛開始就像有人在黑夜里嘬了一口香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紅色小點,但是很快就變成白熾燈一樣明亮,照亮了整個影廳。陸銘站起來,環(huán)視周圍,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金屬粉末,隨著那個光點越來越亮,這些粉末閃爍的金屬光澤也越來越耀眼。然后,隨著一聲巨響,這些金屬粉末全都浮到了空中,遮天蔽日。它們都在空中燃燒,一股巨大的力量把陸銘重重的推到身后的墻上動彈不得,他親眼看見空氣燒了起來!這巨大的力量掀開了屋頂,推倒了大理石柱,弧形的二層觀影區(qū)轟然墜下。

  ‘這是爆炸!’

  陸銘全身都被燃燒的空氣和粉末包裹著,但是頭腦還很清醒,直到他看見最后一根大理石柱向他傾倒下來。

  睜開眼睛,原來自己還在辦公室。同事們都已經(jīng)下班,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揉揉眼睛,看見桌面上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陸總,看你這幾天很疲倦,所以沒敢吵醒你。我們走的時候把門鎖上了,你用鑰匙從里面也能打開。’

  ‘嗬,這幫小子!’陸銘看看手表,已經(jīng)晚上七點出頭,回家還要將近兩個小時,不能再耽擱。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把臉,提提神。

  整個樓層靜悄悄的,應(yīng)該也只有陸銘一個人。男衛(wèi)生間在大樓的另一邊,他要順著逼仄的樓道走上大半圈。感應(yīng)式的照明燈也壞了好幾盞,時有時無的冷光源把樓道切割成了好幾段?!@還真是個拍恐怖片的好地方!’他心里雖然這樣想,但臉上一陣陣的瘙癢還是催促著他盡快去洗洗臉。每走一步,他都能聽見清晰的兩聲腳步,和那天早晨一樣,也是快慢一致,緊緊相隨。

  望著黑漆漆的男廁所,他心想‘媽的,廁所你裝什么聲控?zé)簦 ?p>  他最恨在黑暗里一邊解手還要一邊咳嗽、跺腳、拍墻,要不然尿鞋上也不知道。他狠狠的用力跺了一下,鞋底碰撞瓷磚地面發(fā)出清脆的一聲‘砰’!廁所頂燈應(yīng)聲而亮,但這‘砰’卻只有一聲。

  陸銘覺得有意思,‘這一下怎么又沒有回音了呢?’

  抬腳走進(jìn)衛(wèi)生間,雖然走得輕,但那兩聲腳步依然清晰可辨。這回聲里的腳步似乎擁有智慧,它知道那跺腳只是為了開燈,所以它并沒有跟隨。

  他很害怕,只想趕緊用涼水清醒一下頭腦然后盡快離開,無比渴望趕緊扎到熱鬧的人堆兒里。

  打開水龍頭,清冽的自來水噴涌而出,捧起一抔,撲在臉上,頓覺神清氣爽!抬起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兩頰消瘦得凹了進(jìn)去,因為睡眠不好,黑眼眶又加重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金絲邊眼鏡不在了,這眼鏡還是幸子送給他的結(jié)婚一周年禮物。‘應(yīng)該是忘在辦公桌上了吧’。

  再去看鏡中的自己,可是……為什么眼鏡在他……不,在我的手里?

  鏡子里自己的右手正拿著眼鏡,而且向他伸了過來,他想逃跑,可身體叛變了,他的右手也伸了出去,動作、幅度都與鏡中的自己一模一樣,就連鏡子里自己恐懼的表情都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少了一副眼鏡!

  他在心里咆哮:“是我控制鏡中人還是鏡中人控制我?我們到底誰是鏡中人!”

  叛變的身體已經(jīng)接過這副眼鏡,而且端端正正的戴在臉上。

  對面那個自己若無其事的彎下腰在水池里洗臉,陸銘也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彎下腰去,此時從水龍頭里流出的不再是冰涼的自來水,而是閃著金屬光澤的粉末。

  感受著細(xì)粉劃過自己的指間,他想‘這他媽還是個夢?。?!’

  全身一震,再次醒來。這次依然還是在辦公室,窗外日已西斜,猛一起身,反倒是把彎腰趴在他桌上的一個年輕人嚇了一跳。

  “喲,陸總,您醒了?”

  陸銘皺著眉看他,問:“你趴我桌上干嘛呢?”

  順著年輕人的目光,他看見年輕人右手握筆,正在他的桌上寫著什么。小伙子說:“這不是到點了嗎,看您睡著了,又不敢不鎖門,所以想著給您留個條兒?!?p>  他拿過那張還沒寫完的紙條,只看了一眼全身上下就起滿了雞皮疙瘩,紙條上寫著‘陸總,看你這幾天很疲倦,所以’。

  他嗓音顫抖的問:“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寫‘所以沒敢吵醒你,我們走的時候把門鎖上了,你用鑰匙在里面也能打開?!瘜Σ粚??”

  小伙子兩眼放光的看著他,說:“您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我想寫這些?”

  他沒回答對方的問題,愣了愣神,說:“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吧?!?p>  有了小伙子的陪同,他心里踏實了許多。從公司走到車站這一路上,這個年輕人因為第一次被陸科長主動邀請同行而激動不已,絮絮叨叨個沒完。陸銘雖然貌似傾聽,不時點頭,但心里想的卻是另外的事。

  ‘他是誰?為什么我看他面生呢?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小伙子的名字了。這會不會還是在夢里?’

  一邊想,一邊條件反射的摸摸鼻梁上的眼鏡,好在眼鏡還在鼻梁上。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平時好像沒怎么見過你。”

  “我叫劉澤,是剛來的實習(xí)生,之前給您送過兩次資料,您可能還不記得我。”

  “哦?!逼鋵嵥€是沒有想起來?!靶ⅲ阏f世界上有鬼神嗎?”

  “陸總,這個……我也不會知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吧?!?p>  快八點才回到家,天色差不多也全黑了下來,陸銘在小區(qū)門口的夜市攤上買涼皮的時候,聽攤主說今天下午有個女的開車在小區(qū)門口出事了,撞得挺狠。據(jù)說是中途回家捉奸,正巧遇上老公開車帶小三出門,這女人也是個暴脾氣,一腳油門就懟上去了,還反復(fù)撞了幾次,沒想到老公的車沒什么大問題,但是她自家那輛小車起了火,把自己燒沒了,陸銘心想‘我早就知道。’

  為了觀察花園里散步的鄰居,他照例沒有開燈,捧著一次性紙碗,摸著黑把碗里的東西扒拉進(jìn)嘴里。他覺得摸黑吃飯最大的好處是因為不用去看食物,就不會影響你對花園里那些人的觀察。所以他在把碗里東西塞進(jìn)嘴里的同時,仍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幾個坐在草地上喝啤酒的青年人。

  ‘還真他媽休閑啊,’他憤憤不平的想著,只有舍不得在晚上開空調(diào)的合租住戶才會聚在草地上納涼,‘那片草地都是我們業(yè)主掏錢買的,我自己都沒舍得去踩一腳,真是他媽的……’其中一個染著黃頭發(fā)的小瘦子順手把空易拉罐扔到了草叢里,然后四下張望,知道沒人發(fā)現(xiàn),得意的對身邊幾個人笑起來。‘沒想到吧,我就在你的身后看著你呢……笨蛋!’

  他本打算給物業(yè)打電話,可他突然覺得后背一陣冰涼,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念頭在腦子里一閃而過‘我的身后有一雙眼睛!’

  回頭,目光在漆黑的屋子里逡巡,可是什么也沒有。但是那陣寒意,還有豎起的汗毛正在提示他——屋里不只有你!

  他試圖從腦海里把這個念頭趕出去,但越是努力,他的腦子越是不聽話,自己那理性的意識現(xiàn)在卻像說客一樣蠱惑著自己的每一個器官和每一寸皮膚,他的手和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頭皮陣陣的發(fā)麻,胸口憋悶的快要窒息掉。

  一種能量正在他的房子里游蕩,寒意在圍著他轉(zhuǎn)圈,速度很慢,先是背部冰涼,之后是右臂、臉、胸口和左臂。他站起來,對著空氣小聲說:“誰在哪兒?”

  沒有回音,然后那種寒意向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慢慢遠(yuǎn)離他。隨著這種感覺逐漸褪去,安全感也稍稍回到他的心里,他的意識平靜下來。這一周以來的第一次,他打開了屋里最亮的頂燈。

  雖然剛才那種體驗只有很短的時間,但帶給陸銘的刺激是巨大的,就像夢境中那無影無形的怪物來到了現(xiàn)實世界,但是在這里,他無法扭頭就跑,然后找一個大裂縫跳下去。摸摸自己的金絲邊眼鏡,他想起了鏡中的自己,想起劉澤那張還未寫完的紙條?!F(xiàn)在我還在夢里嗎?如果是夢,那我現(xiàn)在就該跑上天臺然后跳下來!’

  他當(dāng)然不會莽撞的用跳樓來驗證現(xiàn)實和夢境的區(qū)別,而是用了一種風(fēng)險較小的辦法。

  陸銘手里就握著一把水果刀,猶豫著要不要劃破小臂上的皮膚?!绻@是現(xiàn)實,那一定會很疼,而且會疼好多天?!⒅都?,恐懼和向往做著激烈的斗爭。但是這把刀……出現(xiàn)的很及時?。?p>  腦子里剛想到自殘的方法,這把刀就出現(xiàn)在手里,可陸銘對家里的收納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要求,這把刀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此時此刻,它應(yīng)該在櫥柜第二個抽屜的第一格里,和不銹鋼刀、叉、勺子放在一起。

  ‘這他媽一定又是一個夢!’

  他一邊無奈的搖頭,一邊笑瞇瞇的握緊了刀子。

  直到鮮血流至手肘,他才感覺到皮膚上的疼,穿越、驚醒都沒有發(fā)生,他和一分鐘之前一樣,仍然坐在這把椅子上,還在這個房間里。左手,小臂外側(cè)被水果刀劃開一條三厘米左右的口子,皮膚稍稍外翻,露出藏在里面白花花的一層脂肪。‘這一刀割深了’,他心里想著,但同時也慶幸剛才沒有直接用刀抹脖子,直接割破動脈或者是刺進(jìn)心臟,如果是那樣,再追問現(xiàn)實和夢境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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