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完俘虜后,村民們都震驚了。他們想不到杏花村后的大山里難民、土匪、軍隊相互勾結(jié),竟成了一股可怕的勢力。杏花村在這股勢力的覆蓋之下,隨時都面臨傾覆的危險,他們此前竟毫無所覺。他們更想不到得是這些人的目的竟是勾結(jié)甘州以外的其他勢力意圖奪取依蘭縣,沖破龍門關(guān)!這是怎樣驚世駭俗的陰謀啊。
現(xiàn)在依蘭縣情勢危急,龍門關(guān)岌岌可危,他們村子也面臨險境,這可如何是好?
很顯然,若依蘭縣被叛軍占領(lǐng),則他們村子就必然在叛軍的報復(fù)之列。想到這一點,村民們都恐慌了,目光紛紛看向馮佳越、馮佳聲、里正和幾位族老,期待他們這些領(lǐng)頭人物誰能拿個主意出來。
馮佳越沉思了片刻,向里正和幾位族老說:“如果依蘭縣和龍門關(guān)落入叛軍之手,則整個甘州都不太平,我們杏花村會第一個受到叛軍的報復(fù)。這次暴亂,對我們來說是危機,也是時機。如果我們村的保安隊能夠馳援龍門關(guān),幫助官兵守住龍門關(guān),那事后,必然受到齊王府的嘉獎。”
“文甫啊,這打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崩镎f,“那叛軍裹挾難民,隊伍浩浩蕩蕩,成千上萬,就我們村這么一點兒人,去了能濟什么事?能改變戰(zhàn)局嗎?再說,保安隊雖然在山里打了一次勝仗,可叛軍的實力仍在,保不齊他們回過神來就要下山復(fù)仇的。村子里青壯年們都走了,誰來保護村子?”
村民們聽了里正的話都覺得很有道理,紛紛告誡自家的青壯男人不要去縣城,小心送了命。讓他們就留在村里守護村民好了。
馮若蘭從爹爹輪椅后走出來,大聲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若是不去馳援龍門關(guān),等叛軍控制了依蘭縣,他們會更加殘忍地報復(fù)杏花村,這只是時間的問題??梢俏覀冏屑毣I謀,妥善安排,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呢。”
“對!大家都看到我四弟制作炸藥的威力了吧?”馮佳聲高聲說,“我們僅憑一筐炸藥,還有石頭,就打得叛軍幾百騎兵丟盔棄甲、傷亡慘重。這樣的武器不管是用來守護我們村莊或是用到龍門關(guān)的戰(zhàn)場上一定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說不定會改變依蘭縣的戰(zhàn)局呢?如果我們幫官兵守住了龍門關(guān),收復(fù)了依蘭縣,各位,那我們不僅安全了,而且還能撈上一份功勞。大家的前程、杏花村的未來還會遠嗎?”
“隊長說得有道理啊!”保安隊的隊員們回憶起山里的那場戰(zhàn)斗,紛紛覺得炸藥若用在龍門關(guān)戰(zhàn)場一定會有很大的效果,他們的前程一定會非常遠大。
“可是,我們還有炸藥嗎?”一個保安隊員問。
馮佳聲聞言有些泄氣,他在山里打得太過癮了,沒注意把炸藥用完了。
“炸藥沒有了可以再做,馳援龍門關(guān)也不必趕在今日。我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既要有辦法防止山里的叛軍下山進犯杏花村,也要保證馳援龍門關(guān)的人帶夠足量的炸藥?!瘪T若蘭看向爹爹,得到他的贊許后繼續(xù)說道,“其實我爹爹心中已有溝壑,需要全村男女老少齊心合力,不知各位可愿意聽從安排?”
村民們聽了交頭接耳,互相點頭,最終都高舉起手臂說愿意。
里正還準備要勸說村民們趕緊逃難去的,見此只得歇了心思。
接下來,杏花村的村民們都進入了緊張有序的備戰(zhàn)階段。一部分保安隊員戍衛(wèi)村莊,村里的木匠、鐵匠都行動起來。獨輪車、鐵蒺藜、拒馬樁、木棍、大刀、長矛,一件件武器接連出爐,武裝村民。
沈家的窯廠和鑄鐵工區(qū)都全面開工了。沈家孝子們這才知道今天他們以為的家主和祖先顯靈原來是馮家制造的火藥手雷所致。
馮若蘭讓大伯順便給她做了個兩個匕首,她因此也見識到了此這個時期人們煉鐵的情形。
鑄鐵工區(qū)和大批打鐵師傅都屬于沈家,此時人們是高豎爐煉鐵,還用到了皮囊鼓風(fēng)器。鑄鐵用木炭熔煉,用石灰石脫硫,再通過脫碳熱處理得到滲碳鋼,再將其鍛打成器件。
可馮若蘭要制作的匕首需要更高的要求,她指導(dǎo)大伯運用炒鋼的技術(shù),用馬尿和動物油脂淬火,也進行冷水淬火,結(jié)果造出來的匕首質(zhì)量大大地提升了。
打鐵的師傅們見識到舉人老爺家一個小女孩兒的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之后,都驚訝地合不攏嘴。他們也十分感謝馮家愿意把這樣高端的技術(shù)無私的拿出來與他們分享。他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馮家深不可測的力量,也感受到了馮家人的高尚的人格魅力。
村里的老幼婦孺負責(zé)收集物資。一擔(dān)擔(dān)物資運到沈家窯廠,煅燒出來的物資又運到馮家去。馮佳越家里前后各門有保安隊值守,防護嚴密,最是莊嚴神秘。馮君寶老漢坐在里面的屋子前,不許任何人靠近,連連里正和馮家族老來了都被他趕了出去。人們都知道那是馮文甫馮舉人在里面指導(dǎo)自家親二哥和侄子們制造手雷。
馮佳越在里面和二哥、侄子們把一個個手制造了出來,整齊地碼在筐里,再用藤條封了起來。
從鑄鐵工區(qū)出來,馮若蘭已經(jīng)畫好了一份圖紙。此刻,她正拿著一張圖紙給三伯和他帶領(lǐng)的一隊村民解釋,讓們在山里和村子周圍布置陷阱……
經(jīng)過半個白天加一個黑夜的緊張勞作,杏花村的村民們都準備好了。在每個人的心里,懼怕的分量一再被壓縮,信心在增長。
第二天一大早,杏花村的人都動身了,他們?nèi)慷技性诖遄忧暗膹V場上互相鼓勵,互相道珍重。留在村里的村民都以馮佳越為首,馳援依蘭縣的村民均以馮佳聲是瞻。
馳援依蘭縣的隊伍開拔了。臨行前,馮佳越在馮佳聲耳邊悄聲說:“解了龍門關(guān)之危后,迅速回援,我怕杏花村抵擋不住山里的匪軍?!?p> “是!”馮佳聲鄭重地點了下頭。
行進的道路上,騎馬坐車的,拿著大刀長矛的,背著弓箭的,提著木棍的,扛著鋤頭的,推著獨輪車載著石頭的杏花村勇士們,浩浩蕩蕩近三百多人朝著依蘭縣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