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暗流涌動
天啟皇宮御書房內(nèi),天啟帝臉色不善,面色中帶了些許憔悴。常公公從門外走進稟報道:“陛下,清河王世子來了,在外面候著,陛下現(xiàn)在可要見見?”
“讓他進來吧?!弊绷松碜拥戎\蘇進來。
“見過皇伯伯,皇......”錦蘇的話還沒說完,天啟帝就打斷道:“行了,免禮吧!”
“謝皇伯伯!”錦蘇依言直起身子站在了天啟帝面前。
“都走了?”天啟帝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來,
“一切安排妥當(dāng),皇伯伯不用費心!”錦蘇知道天啟帝問的是什么,開口答道。
“你小子平日里沒個正形,辦事情也還是個有分寸的?!碧靻⒌坼e開奏折看了錦蘇一眼。
“多謝皇伯伯夸獎!那不知皇伯伯此時叫我前來有何事要吩咐呢?”錦蘇問道。
“長街刺殺一案過去這般久了,可有查出什么來?原本這使團走了草草結(jié)案便可,但是這背后潛藏的可不止刺殺使團這般簡單,無論如何朕都要知道一個結(jié)果!”天啟帝說道,放下了奏折繼續(xù)說道:“還有櫻貴妃被殺一案,朕要你嚴查!”
“皇伯伯放心,這兩個案件我會嚴查到底,定會將事情查個清清楚楚!”話落,似乎是猶豫了一會之后說道:“皇伯伯,其實近來我發(fā)現(xiàn)這兩件事情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實際上這幕后黑手有可能是同一人!”
“好啊!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陰謀!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膽子這般大!如今外國使團已經(jīng)離開了,你放開了手查,也不怕在外國使臣面前丟了臉面!”天啟帝怒氣十分旺盛。
“皇伯伯,我怕這案件牽扯到的人會讓皇伯伯為難?!卞\蘇思索了一會,還是決定給天啟帝打個預(yù)防針。
“聽你這意思,是有目標了?”天啟帝也不傻,聽到錦蘇這般說,心中清楚,定然是錦蘇查到了些什么,“說來聽聽,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會讓朕為難!”
“目前還只是懷疑,還未有確切的證據(jù)。還請皇伯伯寬限幾日,待我查出確鑿的證據(jù)時再告知皇伯伯吧!”錦蘇答道,
“也罷,朕有些累了,你回去吧!”天啟帝揉了揉眉心。
“皇伯伯保重身體,侄兒告退!”說完便退出了御書房。
出了御書房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一陣涼風(fēng)吹過錦蘇裹緊了外袍,初冬季節(jié),晚風(fēng)涼意甚重。本想直接出宮,但是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朝著永樂宮的方向走去。走至永樂宮的宮門外,便聽得一道歌聲傳來:“歲月不堪數(shù)故人不知處,最是人間留不住……”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嘆了口氣抬腳進了永樂宮,守門的小太監(jiān)本想稟報卻被錦蘇抬手攔住了,朝著坐在長廊下唱歌的錦棠走去。
“……只往事還如青絲纏梳,無端把韶光負,三千紅塵路寥寥九州土…………”
走進廊下,手輕輕的拍了怕錦棠的肩膀,“…………無關(guān)青云路無關(guān)詩書,無你處無江湖。”唱完最后一句,錦棠抬頭看著錦蘇:“怎么樣?好聽嗎?”聲音微微沙啞。
“世子!您快勸勸我家公主吧!公主都在這里練習(xí)了一個下午了!不管奴婢怎么勸,公主就是不聽!”半夏看到錦棠這個樣子心中著急,看到錦蘇來了心下大喜,她家公主雖然和錦世子吵吵鬧鬧的,但卻也最聽錦世子的話。
“吩咐小廚房做些荸薺梨湯來!”錦蘇吩咐道。
“是!”半夏說完便退下了。
“你這又是何苦?”錦蘇嘆了口氣在錦棠身邊坐下。
“錦蘇,小白答應(yīng)我了,他還會再來的!”錦棠揚起一抹笑容。
“傻丫頭!”錦蘇敲了一下錦棠的頭,繼而說道:“這天底下多少好男兒,為何偏偏非那個白庭不可?”
“錦蘇,你有喜歡的人嗎?就是那種見到時歡喜,不見時牽掛的人?!笨戳隋\蘇一眼,笑了笑帶了些揶揄:“想來你也是沒有的!誰人不知錦大世子風(fēng)流成性??!真是不知道將來哪位女俠可以收了你!為民除害!”
聽此,錦蘇眼眸微動,輕聲呢喃:“沒有嗎?”無言半晌,錦蘇看著錦棠說道:“這個世界上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緣分的,有些人只是有緣無分。錦棠,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可明白?”
“我明白!不過你這句話說的不對!我有你這么好的哥哥,怎么會受到傷害呢,對吧!”錦棠笑著說道。
“你?。 秉c了一下錦棠的鼻子,還欲說些什么,半夏回來了,“世子,荸薺梨湯好了?!苯舆^半夏遞過來的碗伸到錦棠面前,“喝了,你自己聽聽你的嗓子都成什么樣了!”
“啊?。 卞\棠張開了口。
“干嘛?”錦蘇略帶嫌棄,“難道還要我喂你不成?”
“啊啊!”錦棠用手指了指自己張開的嘴,意思十分明顯。錦蘇無奈用勺子舀起一勺湯汁送進錦棠的嘴里。
“好甜!”
“我喂的能不甜嗎!”
“切!”
天啟京都自從各國使團離開后就十分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不真實。清晨,月光熹微,細雨綿綿。雨絲飄飄揚揚地下著,雨絲細細的,像一根根銀針,又像一根根晶亮的銀絲,閃閃發(fā)光。錦蘇抬腳走出府門,抬頭看了看天空啐了一句:“這天氣還真是晦氣!”
“世子,既然不想出門那這朝就不去上了,反正您也沒上過幾次朝,皇上也不會怪罪于您!”一程說道。
“往日也就罷了,只是今日不一樣!”說完抬腳往停在門前的馬車走去。
“有什么不一樣?”一程不明白。
“一程!還不給本世子撐傘!”錦蘇發(fā)現(xiàn)他自己都走進雨里了,結(jié)果一程還杵在那里不動,吼了一聲。
馬車行動起來,帶起絲絲水珠。行至半路,雨大了些,錦蘇掀起車簾朝外看了看,雨天,天空陰沉,長街上的小攤販比平日少了些許,相較平日而言今日冷清了些?;蕦m入口,來上朝的官員無不抱怨這天氣陰冷,衣擺上都濺了些水。
“喲!這不是清河王世子嗎?可真是稀客,怎的今日來早朝了?”禮部尚書開口打趣道。
“瞧張大人這話說的!本世子來早朝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往日不怎么來那也是皇伯伯厚愛,可我也不可恃寵而嬌不是?”錦蘇笑著回答。
“錦大世子這是打算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又一個官員打趣之聲響起。
“徐大人,你們這一個個的都大驚小怪的干什么?本世子來上個早朝而已。再說了,為皇伯伯分憂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錦蘇不來早朝的原因就是在此處,他不喜與這些人客套。
“這話啊誰說都不覺得奇怪,但是從世子你的口中說出來那可就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禮部尚書開口道。
“今兒個沒出太陽,是不是就是本世子來早朝了?”錦蘇自嘲一句。
“哈哈哈哈!那也說不定啊世子!”眾人哄笑。
“那可真是對不住各位了!因我之故惹來這么個壞天氣!”眾人笑鬧著往承明殿走去。
帝駕前來,眾人跪拜迎接,等天啟帝坐下,眾人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常公公清了清嗓子,高呼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嗓音尖細貫穿大殿內(nèi)外,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些,房頂上,街上,濺起了一層白蒙蒙的霧,宛如飄渺的素紗。雨點斜打在地面的積水上,激起了朵朵水花。水花落在地上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個個小水泡,頗為有趣。只是這般好景無人有閑心欣賞。
大殿內(nèi)陸續(xù)有官員說了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聽的天啟帝昏昏欲睡。此時一道爽朗的聲音在大殿響起,“啟稟陛下!臣有事啟奏!”錦蘇難得有嚴肅正經(jīng)的時候。天啟帝坐直了身子,看到錦蘇來上朝他也是奇怪了一會。
“啟稟陛下,之前的長街刺殺以及櫻貴妃一案,臣已經(jīng)查清楚了!今早收到有力證據(jù)證實了臣之前的猜測,前后兩樁案件系為同一人策劃,目的為何臣不敢妄自揣測,一切事由及證據(jù)皆在此盒之中。選在此時上奏,也是因為怕拖久了橫生變故,望陛下明查!”錦蘇微微弓腰,雙手奉上一個木盒。眾人竊竊私語,不知道這木盒之中到底裝了什么。天啟帝使了個眼色,常公公連忙下去,接過木盒遞給了天啟帝。
打開木盒,里面有幾封書信,幾份畫押證詞,一份奏折。天啟拿起奏折,翻開,臉色愈漸凝重,最后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的不行。底下站著的大臣個個都是人精,這察言觀色的本事那是一流,見天啟帝此般神色怕是大事不妙,遂大氣都不敢出,一片死寂?!芭荆 钡囊宦?,天啟帝合上了奏折。抬眼看向下方,片刻后,壓著怒氣問道:“太子,解釋一下吧!朕給你這個機會!”
太子錦皓本來抱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誰承想天啟帝突然讓他解釋,一時有些懵然,也有些心慌,怕是那折子中的內(nèi)容與自己脫不了關(guān)系,下意識的看向了錦蘇。錦蘇自將那個木盒遞上去之后便一直乖乖的站著,頭微低看著自己的腳尖,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朕叫你解釋,太子何故緊盯著錦蘇,難不成這錦蘇身上寫了你辯解的理由?”天啟帝這話說的不高不低卻讓錦皓心中一顫,立馬跪下,“父皇明查!兒臣也不是愚笨之人,此般情景兒臣也能夠猜到那折子中的內(nèi)容定然與兒臣脫不開干系!只是兒臣什么也沒做過,所以無法解釋!兒臣身正不怕影子斜,還望父皇明查!”
“好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推的一干二凈!這些你作何解釋!”天啟帝聽完太子的話怒火大盛,從龍椅上直直起立,順手將那個木盒連帶著里面的的東西和那份奏折扔到了太子腳下!此刻,忽然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隨后一個怒雷咆哮著從天而降。在這很少出現(xiàn)雷電的初冬季節(jié),這道驚雷不僅驚了天地,那膽量稍微小點的官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嚇的一哆嗦。大雨越來越瘋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狂風(fēng)追著暴雨,暴雨趕著狂風(fēng),風(fēng)和雨聯(lián)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云,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耧L(fēng)卷著暴雨像無數(shù)條鞭子,狠命地往房子上抽打。“嘩嘩”的雨聲撞擊著眾人的心靈。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陛下息怒!”眾人紛紛跪下。
錦皓顫抖的撿起地上的奏折看了起來,僅僅看到一半,他便跪不住了,癱坐在地上。他知道,他完了!這奏折之上一件件,一樁樁清清楚楚,邏輯清晰,有憑有據(jù),讓他辨無可辨!可怕的是,那些他無意間的舉動竟然都成了案件的證明,這讓他無言可辯。丟了折子,伏在地上,“父皇!兒臣冤枉!父皇明鑒??!這折子兒臣無法辯解!但是這折子上所說的事情皆為誣告!父皇明查?。 ?p> “誣告?這些信件呢!這些都是太子你的親筆手書啊!”天啟帝氣的在高臺上走來走去。
“筆跡,筆跡可以模仿的!可以模仿的!父皇!”錦皓存有那么一絲希望。
“筆跡可以模仿,那么朕問你,你的私印旁人也能模仿不成!”
聽此,錦皓慢慢抬起頭,踉蹌著站了起來,“所以,父皇這是認定兒臣有罪了?”錦皓知道自己今天這是有口也說不清了。天啟帝本就怒氣很盛,錦皓這般態(tài)度和動作無疑是火上澆油,天啟帝一怒之下,擬旨廢儲!
“來人!擬旨!太子錦皓心懷反意,欺君罔上!刺殺他國使臣,謀害后妃!不忠不義不孝!即刻起廢除其太子之位,貶為庶民,從皇家玉蝶除名,押入經(jīng)歷司,至死不出!”旨意一出朝野震動。
“還請陛下三思啊!”眾臣勸告,畢竟儲位廢立不可草率。
“三思!你們讓朕如何三思!”
“陛下!這事情到底為何,臣等都還……”
“不清楚是吧!來,常公公,給朕念!都給朕豎起耳朵聽好了!”天啟帝往椅子上一坐,常公公忙下了高臺,撿起奏折念了起來。最后一個字落下,群臣神情凝重,這還真的是辨無可辨吶!
“都聽清楚了嗎?還三思嗎?”天啟帝怒意未消,“這么大的罪,朕饒他一命已是網(wǎng)開一面了!”
“陛下!雖……”
“誰敢再勸,同罪論處!來人,給朕拆了他的太子冠!押往經(jīng)歷司!”
侍衛(wèi)應(yīng)聲入內(nèi),伸手拆了太子金冠,發(fā)絲散落,遮住了錦皓的大半張臉,神情難測,不言不語任由侍衛(wèi)將自己押出大殿。
大殿安靜良久,天啟帝順了順氣,揉揉眉心,看了常公公一眼,常公公得令,“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半晌無人答話,常公公尖細的聲音再次傳來“退朝!”
“恭送陛下!”
眾人對今天的事情都還心有余悸,這兩件事情都是天啟帝心中的怒氣所在,如今這兩件事情的背后之人居然都是太子,雖然眾人對此事來的突然存有疑慮,但是那樁樁件件著實無法反駁,再加上天啟帝已然處決,此事便不能再提。錦蘇自從將木盒遞上后便未發(fā)一言,此時踏出大殿,風(fēng)勢減弱了,世界又歸于平靜。抬眼望去,大雨仍在下著,狂風(fēng)卻消失得一干二凈。雨滴像斷了線的珠子連綿不斷地從屋檐落下,在地上開起了花,回頭看了一眼大殿,勾唇一笑,陽光明媚,撐開傘踏進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