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空中,午后的暖陽為天空增添了絲絲暖意。馬車悠悠的駛進城中,車簾一角被掀開,“小城不大,倒還挺熱鬧的嘛!”鐘離姒錦心情頗好,今日可以不用吃干糧了?!肮樱〗裢硎且诔侵行菡麊??”
“嗯,采購一些生活用品,這是回程途中的最后一個小城?!惫略伦蟠鸬?。其實他們備的用品夠多的了,孤月左只是瞧鐘離姒錦不太喜歡吃干糧,故意繞了一下罷了。
“??!最后一座小城嗎?”鐘離姒錦問道。
“嗯!返程耽擱的實在是過于久了,今日休整一下,走小路盡快回府。”孤月左趕著馬車,沒有回頭看鐘離姒錦。
“好吧!”鐘離姒錦縮回了馬車,略一思索:如此也好,語墨交代的事情也拖的夠久的了。
馬車在一處酒樓前停了下來。鐘離姒錦滿身活力,進了酒樓點了一桌子好菜。見到鐘離姒錦這般,孤月左玩心忽起:“你點這么多菜你有銀子嗎?”
“沒有!”鐘離姒錦筷子并沒有停下,答的誠實。
“那你還敢點這么多?”孤月左好奇了。
“這不是還有公子你嗎?”鐘離姒錦答道。
“我要是不給呢!”孤月左說道。聽此,鐘離姒錦抬頭看了一眼孤月左,“這種缺德事兒,公子您確實能夠干的出來!”低下頭接著吃,“不過,公子的錢袋在我這里,那我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聽完鐘離姒錦的話,孤月左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確實沒有錢袋。“你什么時候拿去的?”
“公子受傷時。我又沒有銀子給公子買藥,自然是只能將公子的錢袋拿走。不過公子似乎是習慣了將錢袋放在我這里,即便是我受寒感染風寒之時公子也沒有將錢袋拿走?!辩婋x姒錦頭也沒抬,答道。沒看到鐘離姒錦的窘迫樣子,孤月左心情不太美好,拿起筷子也吃了幾口。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周圍是酒樓中的嘈雜聲,其中幾道聲音特別突出。
“柳公子,你就彈一曲吧!我們幾人的身份也不辱沒了你!”一聽就知道是個敗家的二世祖。
“楊少爺能來賞聽你的琴音,可以說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這個聲音更是張揚。
“就是??!你到底彈不彈!”先前的聲音接著說道。被稱作楊少爺?shù)娜诉t遲沒有開口,那個柳公子也是沒有說話,更是沒有彈琴。那兩個紈绔子弟沖著所謂的柳公子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什么效果。只見那個楊少爺微微抬手,示意那兩人不要再說了,“哎!江毅,子淵,你們不要這么粗魯嘛!柳公子是風雅之人,莫要嚇到柳公子了!不知柳公子如何才能彈奏一曲讓我等一飽耳福呢?”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回復(fù),楊少爺脾氣上來了,“柳清逸!本少爺已經(jīng)夠給你面子了!不過是個供人賞玩的玩意兒罷了!真當自己是根蔥了!”這話說的極其難聽,但也沒人敢反駁,這個楊少爺可是這小城中的一霸,一般人不會上趕子去得罪他。都替那個柳公子捏了一把汗。
“楊少爺當真想聽在下的琴聲?”明明是個男兒身,偏偏這聲音軟糯勾人,讓人聽之骨頭微蘇。本來鐘離姒錦的注意力并沒有全部被那邊的吵鬧給吸引過去,這聲音一出,下意識轉(zhuǎn)頭,只見高臺之上一人席地而坐,一身水墨衣,一根青色發(fā)帶松松垮垮的將長發(fā)綁起一半,散在身后,耳邊留了些許碎發(fā)。淡雅如霧的水眸,不點而朱的嘴唇,白如凝脂的肌膚,生得是風流韻致。一把古琴橫在身前,琴側(cè)香煙裊裊,臺前紗幔輕飄。
“美!果然美!”鐘離姒錦贊不絕口。見此,孤月左微微不快,“你還吃不吃了?”
“有此美人在前自然是賞美人要緊!”鐘離姒錦的眼光一直未離開過那邊的高臺。聽此,孤月左心中生氣一股無名火,強行掰回鐘離姒錦的腦袋,“賞我便夠了!我還比不過一個酒樓彈琴的嗎!”
“公子您確實是美,只是……”鐘離姒錦話還未說完,意識到點什么,“等等!公子您是在和那個柳琴師較勁,這比的還是相貌?”鐘離姒錦一臉的驚奇。
“是!我見不得你對著別的男人犯花癡!你只能對著我犯花癡!我的相貌還不夠讓你花癡嗎!”孤月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控說出這般話來。
鐘離姒錦咽了口唾沫,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怎么回事?鐘離姒錦!你清醒一點!可不要事情還沒有辦完,就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公子,您可真會說笑!”躲開了孤月左的眼神,“公子!您聽,這謎語有些意思!”
在孤月左和鐘離姒錦說話這檔口,那邊楊少爺聽得柳清逸開口恍了會兒神,緩過來后依舊是態(tài)度跋扈:“本少爺若不是為了聽琴,來此處作甚!”
“我的規(guī)矩一向是每日只彈一曲,如若三位少爺能夠解了我這謎語,我便破了我這規(guī)矩,三位意下如何?”柳清逸緩緩的說道。
“謎語而已!”
“那三位少爺聽好了!這謎面是:三個先生聽琴來!打一個字?!?p> 知道鐘離姒錦是在轉(zhuǎn)移話題,孤月左冷然說道:“謎語而已,能有什么意思!”
“小二過來!”只見鐘離姒錦招來了小二。
“客官,您有何吩咐?”小二忙走了過來。
鐘離姒錦掏出一塊碎銀子給了小二,開口問道:“這個柳清逸是什么來頭?”
“這個柳清逸是本地有名的琴師,不管哪家酒樓,茶館只要能請的動柳琴師來彈奏一曲,那定然是賓客滿盈,生意紅火。我們老板花了重金好容易請柳琴師在我們酒樓彈奏三日,哪成想會遇到今日這事兒呢!這個楊少爺是縣令的兒子,我們這里離京都較遠,這縣令吶算是這里的土皇帝了,也是個得罪不起的。柳琴師一向有個規(guī)矩,一日只彈一曲,偏偏這個楊少爺來的遲了,未能聽見琴音,這怎肯罷休?”拿了銀子,這小二哥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是一清二楚。
“多謝告知!”
“不客氣,客官您有事再叫我!”小二說完便離開了。
“公子,你說我們是不是不適合進酒樓啊?”鐘離姒錦煞有其事的問道。
“何意?”孤月左不解其意。
“公子您看,自我們往回走,加上今日總共進了三次酒樓。第一次是個黑店,我差點沒命,公子您又是中毒又是中箭的。第二次,遇到個紈绔子弟,公子您的傷口直接裂開了。今日,又碰上了這樣的不和諧的事情!”鐘離姒錦掰著手指頭數(shù)的認真。末了感嘆一句:“公子!我們不宜進酒樓!”孤月左一臉無語。鐘離姒錦停頓了一會后繼續(xù)說道:“公子,既然這事被我們撞上了,那這閑事我們能不管嗎?”
孤月左正準備說話,只是鐘離姒錦一錘定音的說道:“公子您也覺得不能的對吧!哎!這一天天的!”說完便朝著那邊走去。孤月左一頭黑線,“我們可以不管的!”沒辦法,起身跟了上去。
“三位兄臺!這謎底可解出來了?”鐘離姒錦在那一桌坐下了。
“你誰呀你!”其中名喚江毅的公子哥一臉不屑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位解開這謎底了沒?”鐘離姒錦笑著問道。聽此,那三人一臉為難。“難不成你解出來了?”楊少爺問道。
“沒錯,我還真解出來了!”鐘離姒錦答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是個什么字?”楊少爺一臉的蔑視。
“是個‘犇’字!”鐘離姒錦也沒打算賣關(guān)子,直接就說出了答案。
“‘犇’字?怎么就是個‘犇’字了?你可別胡扯?!睏钌贍敳恍?。
“你若是不信,問問柳琴師不就好了!”鐘離姒錦滿臉自信。
“這位姑娘答對了,就是個‘犇’字!”柳清逸開口說道。
“你看,我沒有說錯吧!”
“為何是個‘犇’字?你可能說出這其中深意?”跟著楊少爺?shù)牧硪晃粏咀鲎訙Y的問道。
“有句俗語叫對牛彈琴,這牛哪里聽得懂琴音呢?柳琴師要是對著三位彈琴那可不就是對著三頭牛彈琴嗎?”鐘離姒錦一席話讓那三個公子哥火氣直冒。
“你居然敢拐著彎的罵我!”楊少爺怒氣旺盛。
“這位兄臺說的哪里話,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說是猜字謎,其實猜的是柳琴師的心思!”鐘離姒錦說的頭頭是道。那三位聽此就要來打鐘離姒錦,但是孤月左只一招便將那三人丟出了酒樓。
“公子威武!”鐘離姒錦贊了一句后,便跑到了柳清逸面前,一個坐在臺上,一個站在臺下,場面莫名和諧。鐘離姒錦仰著頭對著柳清逸說道:“我為柳琴師解決了麻煩,不知能否有幸能夠聽到柳琴師的琴音呢?”
“聽我彈琴,費用可是很高的,我怕你付不起?!绷逡莶⒉毁I鐘離姒錦的賬。鐘離姒錦尷尬一笑,“柳琴師說笑了,你我知音談錢傷感情!”
“不談錢我虧了!”柳清逸接的順口。
“柳琴師妙論!”鐘離姒錦真心的感嘆了一句。
“謬贊!”柳清逸自謙一句。
“既然人家不想彈,你也別在這里自討沒趣了,吃完還要趕路。”孤月左走過來嘲諷了鐘離姒錦一句,拉著她往原來的位子走去。只是二人剛轉(zhuǎn)身,便聽得柳清逸那軟軟糯糯的身音傳來:“在下覺得這位姑娘說的在理,錢財易得,知音難覓!在下愿為姑娘彈奏一曲!”
“當真!”鐘離姒錦歡喜的轉(zhuǎn)身。
“自然,在下還想與姑娘交個朋友,不知姑娘可愿?”柳清逸說道。只是鐘離姒錦還未說話,孤月左開口道:“她不愿!”
“別聽他瞎說!能與柳琴師交朋友求之不得!”鐘離姒錦笑呵呵的否定了孤月左的話,鐘離姒錦話落,琴聲揚起,眾人都被琴音吸引。孤月左氣的想打人,眼神掠過高臺時,瞥到柳清逸看向他,眼神之中滿是得意和炫耀,更是氣的頭疼。
一曲畢眾人久久無法回神,鐘離姒錦帶頭鼓掌,“好!”叫好聲一片。柳清逸起身下了高臺,走到鐘離姒錦面前,“姑娘怎么稱呼?”
“我叫姒錦!”鐘離姒錦答道。
“姒錦。那我喚你錦兒可好?”柳清逸開口問道。
“可以啊!”鐘離姒錦是沒覺得有什么,畢竟自己的師傅,好友忘憂,以及白庭都這么稱呼自己??墒枪略伦髤s是不樂意了,自己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這個柳清逸和鐘離姒錦這才第一次見面就叫的如此親密,他心里的不快感陡升。
“該趕路了!”黑著臉就要拉鐘離姒錦離開。
“錦兒!不妨多留幾日,我?guī)阍谶@煙陽城里逛逛,這煙陽城雖然是邊陲小城,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這好玩的好吃的也是不少。你也說了,你我知音,這才剛見便要分別,我這心里有些不舍!”柳清逸說的情真意切。鐘離姒錦是個貪玩的,聽到這煙陽城好吃的好玩的不少便是心動了,心下醞釀著情緒,轉(zhuǎn)頭一臉可憐巴巴的看著孤月左,“公子~最后一個城了~也不多留!三日!就留三日!”明知鐘離姒錦這幅可憐相是裝的,但是孤月左就是沒辦法拒絕。
“公子,您不說話我就當您同意了!”當即喜笑顏開,“柳琴師,這煙陽城都有什么好玩的呀!”
“叫我清逸便好,柳琴師顯得生分了?!绷逡菁m正鐘離姒錦的稱呼。
“好,我記下了。”
“既然要留三日,那總該要有個落腳的地方,若是不嫌棄,錦兒你去我府中住吧?!绷逡菡f道。
“嫌棄!”孤月左面帶不善,連著語氣也有些陰沉。
“我又沒有邀請你!就算你不嫌棄,那也要看我嫌不嫌棄你啊!”柳清逸針鋒相對的回了一句。
“姒錦!跟我住客棧!不然……”
“我們走!”孤月左還沒說完,柳清逸就拉著鐘離姒錦走了。
“你!給我站住!”孤月左氣極,卻還不能發(fā)泄,他們不停,自己只好跟上。
“你不是嫌棄嗎?跟上來作甚?”柳清逸繼續(xù)補刀。
“我這丫鬟腦子笨,要是被你拐走了,誰來伺候我!”孤月左答道。
“哦~原來如此!”柳清逸這語氣在孤月左聽來有些陰陽怪氣。本來可以消停了,結(jié)果鐘離姒錦插嘴道:“那個,公子啊,我得提醒您一句,咱們的馬車還在酒樓門口停著,您看是不是要把它趕過來?”
“一輛馬車而已!我還買的起!”孤月左說的闊氣。
看著那二人并排走著,孤月左心中的火氣一直沒法消,插到二人中間,將兩人分開,覺得氣順了不少。孤月左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這么幼稚的一天。這要是被白庭瞧見了怕是要感嘆一句,千年鐵樹終于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