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畫舫陳情
攝政王府之中有一片翠綠的竹林,平日里少有人會(huì)來此,竹林之中有一條小道直通深處,竹林之后設(shè)了一處書房,孤月左平日處理事情都會(huì)來此處,這里清幽安靜,又無人打擾,孤月左本來也不喜喧鬧,這里剛好方便他行事。此時(shí),孤月左正坐于書房桌案之后,桌案上一副山河地圖擺開,孤月左微微凝眉看著面前的地圖,右手指著圖中的一處路徑,片刻又將手拿開了,搖了搖頭,似乎是此路不通,看著地圖細(xì)細(xì)研究,似乎是在思索著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寧啟自外頭走了進(jìn)來,孤月左抬頭看了他一眼后繼續(xù)看著面前的地圖,“天禹荊國公的人到哪里了?還有幾日能到達(dá)盛京城?”
“回稟公子,荊國公愛子心切,此次竟然親自來了天璃尋回花雁修,此時(shí)荊國公一行已經(jīng)到達(dá)了尚嬈城,預(yù)計(jì)最快還有七日才能到達(dá)盛京城。”寧啟回答道。
“七日?”孤月左輕聲念道,半晌緩緩的說道:“七日也太久了!想必荊國公思子心切,定然是想要快些見到自己的兒子。”寧啟抬頭看了一眼孤月左,他沒有明白孤月左這話是什么意思。
“寧啟,你過來?!惫略伦笳泻糁鴮巻?,寧啟走了過去,孤月左指著地圖說道:“寧啟,你帶人從盛京出發(fā),繞這條路,快馬加鞭去接應(yīng)荊國公,三日內(nèi)我要見到荊國公!”
“是!”寧啟答道。隨后面露難色接著說道,“公子,接到消息說是荊國公帶了不少人來。荊國公因?yàn)榭紤]到小侯爺自小的脾性,所以帶了許多婢女隨侍,這些婢女都是不會(huì)武功的柔弱嬌女子。屬下去接應(yīng)荊國公雖然可以繞小道,三日之內(nèi)將荊國公一人帶來還可以做到,但是要將這樣的一個(gè)隊(duì)伍帶回來,三日怕是不夠的?!?p> 聽此孤月左思索了一會(huì)兒說道:“花雁修自己帶的人夠多的,你只需將荊國公一人帶來便夠了!”
“是,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說完離開了書房。
鐘離姒錦一人待在碧落院中,喝完了雞湯又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一會(huì),天色已黑還未見到孤月左和寧啟回來。這可是絕好的機(jī)會(huì),那件事情拖了這么久,今日定要完成,想到此處鐘離姒錦立馬就要往外跑去。結(jié)果剛到院子口便碰上了花雁修。
“小錦兒!你去哪?”花雁修叫住了鐘離姒錦。
“花雁修?我有要緊事情要做,你先自己玩會(huì)好嗎!”說著便要離開,但是花雁修跟了上去,“你能有什么要緊事情?有多要緊?這是要去哪?帶上我唄!”
“花雁修你別搗亂行嗎?為何你身上香氣這般重?”鐘離姒錦打了個(gè)噴嚏,揉了揉鼻子,被花雁修身上的香氣刺的鼻子有些不舒服。
“今日將雞丟給寧啟之后我便回去沐浴了,洗了八次,這身上的花露是我新研制的,香嗎?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送你一些。不用跟我客氣的?!被ㄑ阈拚f道。鐘離姒錦停了下來,“花雁修我真的有事,你別跟著我好嗎?”
“看你行色匆匆,定然沒有好事,我自然是要跟著湊些熱鬧的。”花雁修笑著說道。
“你要怎樣才答應(yīng)不跟著我?”鐘離姒錦真的是頭疼,自從她知道府中西南角的閣樓有異之后便一直想去探探,可是每次都被人阻攔,這興中的郁結(jié)之情難以疏解。心中想著每次走院門都會(huì)被阻止,下次不走門口了,要走屋頂,反正哪里都好!想到此處覺得不對,為何還要咒自己此次不成?呸呸呸!才沒有下次了!
“那你要怎樣才能帶上我呢?”花雁修不答反問。鐘離姒錦盯著花雁修看了一會(huì),看這樣子花雁修是擺脫不掉了,咧嘴假笑了一下,“我不去了行嗎?”說完便往回走。
“我就說你沒什么要緊的事情,那既然不去了,就跟我去一個(gè)地方好了!”說著,便拉起鐘離姒錦便往府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鐘離姒錦問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花雁修神神秘秘的不說,鐘離姒錦便也不再問了,任由他拉著往外走去。走至回廊下的孤月左剛巧看見這一幕,便也悄聲跟了上去。
花雁修拉著鐘離姒錦來到了穆清河邊。鐘離姒錦眨了眨眼睛,怎么來這里了?
“早便聽說天璃有四景,一為煙陽城祁玉山紅楓,二為鳳都城的石窟佛象,三為封和城的溶洞奇景,這四嘛就是這京都盛京的穆清河夜景。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當(dāng)真是美!小錦兒,我今日包了一艘畫舫,不知小錦兒可愿與我一醉方休呢?”花雁修說道。鐘離姒錦看了看湖面,燈光璀璨,樂調(diào)悠揚(yáng),輕紗微動(dòng),一派奢靡之景。來都來了喝點(diǎn)酒也可緩解一下自己心中的郁悶,邁開步伐朝著畫舫走去,“好??!誰先跑了誰是王八!”
“小錦兒就是爽快!”花雁修也跟上了鐘離姒錦。上了畫舫后鐘離姒錦發(fā)現(xiàn)這艘畫舫上很安靜,空無一人,與湖邊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下奇怪,這可不是花雁修的風(fēng)格。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花雁修不見了,難不成是方才湖邊人多擠散了?正是疑惑間,只見花雁修揭開畫舫的輕紗走了出來,手中捧著一束和鈴花慢慢的走到了鐘離姒錦面前,將和鈴花遞給了鐘離姒錦,在鐘離姒錦接花的那一刻,漫天的和鈴花瓣飄灑下來。鐘離姒錦抬頭看了看,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展顏一笑,眉眼彎彎。
“小錦兒,在天禹,和鈴花是表達(dá)愛意的花,今日我送你漫天和鈴花雨,以及這一束和鈴花來表達(dá)我的心思,你可愿接受?可愿隨我回天禹,做我的夫人?”花雁修溫柔的說道,聲音軟糯,細(xì)聽還帶了一絲蠱惑的意味?;ㄑ阈薜脑捓亓绥婋x姒錦的注意力。看著花雁修那真誠無比的眼神,鐘離姒錦緩緩開口說道:“我想知道,你洗了一天的澡,哪里來的時(shí)間布置這些?還有,你是如何悄無聲息進(jìn)的內(nèi)倉,明明你是隨我一起上的畫舫,但我上來時(shí)這里卻空無一人?!睉{鐘離姒錦的功力,她不至于連花雁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畫舫里而不知,所以這艘畫舫定然有蹊蹺。
花雁修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鐘離姒錦這樣的一句話,嘆了口氣,“小錦兒,這種時(shí)候你有必要這般煞風(fēng)景不解風(fēng)情嗎?”
“我只是好奇,你又在鬧哪一出?”鐘離姒錦懷疑的看著花雁修。
“我心悅于你,想娶你為妻,僅此而已!”花雁修說道。
“你我差距甚遠(yuǎn),而你眼光又奇高,這如何能夠?qū)ξ覂A心?不是玩笑捉弄又是為了哪般?”鐘離姒錦笑著說道。
“我像是在乎身份地位這些世俗教條的人嗎?我眼光是高,而你剛好達(dá)到了我要求的高度,入了我的眼!”花雁修說道。
“花雁修,你來真的?”花雁修說的這般認(rèn)真,這讓鐘離姒錦不得不相信了。
“哎呦!奴家都看不下去了,我說姑娘啊,這位公子為了今夜能夠向你表達(dá)心意,這里的一切可都是他親自來布置的。能得如此郎君,姑娘你又有何不愿呢?即便姑娘這心是冰做的,那也該化了!”鐘離姒錦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誰來了,果然一轉(zhuǎn)頭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忘憂。忘憂是這穆清河畫舫的主人,在還未上畫舫前鐘離姒錦便知道今夜能夠見到忘憂,卻沒想到是在此般情形之下,瞧這情況,忘憂怕是知道今夜這情況的。鐘離姒錦見到忘憂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是忘憂可就不那么淡定了。鐘離姒錦不是在攝政王府嗎?怎的和這位小侯爺扯上關(guān)系了?
“哦?這位娘子也認(rèn)為我該答應(yīng)了這樁姻緣?”鐘離姒錦一挑眉毛看著忘憂。忘憂臉色變化不停,最終扯出一抹笑容,“這位公子是在向姑娘表達(dá)心意,如何選擇還在姑娘,旁人又如何做的了主。”
“小錦兒,你可愿?”花雁修又問了一遍。鐘離姒錦還未開口便聽得孤月左那冷硬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她愿與不愿,我若不松口你都帶不走她!”
“孤月左你什么意思?小錦兒又不是你的附屬品!想不想走是她的意愿,與你何干!”花雁修原本看向鐘離姒錦溫柔的眼神在看向孤月左時(shí)凌厲了不少。
“她是我攝政王府的丫鬟,賣身契在我手上!我若不松口,誰能帶她走!”孤月左強(qiáng)硬的說道。
“開個(gè)價(jià)吧!我為小錦兒贖身!”花雁修說道。他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多少他都付的起。
“我知小侯爺財(cái)大氣粗,但是我暫時(shí)還不打算放她自由!”說著便拉起鐘離姒錦的手便要離開。
“孤月左!本侯爺想要的,自然有法子得到,你攔的了一時(shí),攔的了一世嗎?小錦兒是個(gè)人有自己的思想,她可不是任由你擺布的物品!”隨后看向鐘離姒錦,“小錦兒,等我?!惫略伦蟛蛔鲈u(píng)價(jià),推開花雁修離開了穆清湖。孤月左拉著鐘離姒錦走的很快,鐘離姒錦有些跟不上了,“公子!您走慢些成嗎?我跟不上了!”聽此孤月左停了下來松開了鐘離姒錦,盯著她問道:“為何不拒絕!”
“啊?”鐘離姒錦被孤月左這突然的一問,問的有些懵,沒反應(yīng)過來。
“你是不是在怪我壞了你的姻緣,你是不是很想當(dāng)侯爺夫人!”孤月左問道。
“沒有啊?!辩婋x姒錦總算是知道了孤月左說的是什么了,“花雁修此人心思多變,讓人捉摸不透,要是與這樣的人相伴一生,豈不是很累?”
“你說的很對!花雁修此人不是托付終身的良人!”說完便往前走去,這次走的慢了許多,聽到鐘離姒錦不僅對花雁修無意,反而心中還有所提防,心下松了一口氣,心情愉悅不少。
“公子,您方才那般生氣作什么?”鐘離姒錦跟了上去,歪著頭看向孤月左。
“生氣?我生氣了嗎?我才沒有生氣!”孤月左矢口否認(rèn)。
“公子,您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何時(shí)能改?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生氣了!”鐘離姒錦笑著說道。
“我不喜歡旁人隨意動(dòng)我的東西,不管是物還是人,他花雁修越過我想要拐走我的丫鬟,我自然是心中不悅,不想讓其得逞!”孤月左說了個(gè)看起來很有道理的理由。
“這樣嗎?雖然合理但不合情?!辩婋x姒錦問道,明顯是不信孤月左的解釋的。聽此孤月左不作回答。
“公子為何不言語了?心虛了?”孤月左還是不答。
“莫不是公子被我說中了心思?公子到底為何要與花雁修置氣?”孤月左繼續(xù)不答。
“其實(shí)我一直不明白,公子好像一直都看不慣花雁修,莫不是花雁修占了公子的院子,所以公子心生怨懟?”鐘離姒錦一直在猜測著,但是孤月左始終不答話,鐘離姒錦越猜神思越開闊,眼睛一亮,說道“我看公子是……”
“我吃醋了!”也許是煩了鐘離姒錦,孤月左突然回頭看向鐘離姒錦。
“咳咳!”鐘離姒錦被孤月左這話驚到了,倒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咳了幾聲,隨后說道:“我看公子您今日與花雁修一樣搭錯(cuò)了筋,公子您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明日便該好了。”鐘離姒錦說道。
“花雁修有句話說的不錯(cuò),你果真十分不解風(fēng)情!”孤月左說道。
“公子怎知花雁修說了……公子!原來您早就到了?”
“那又怎樣?”
“原來公子您還有這癖好!”
“我什么癖好!”
“沒什么!”鐘離姒錦說完笑著跑了。
“你把話說清楚!”見鐘離姒錦跑了,孤月左也跟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鬧市人群中。夜?jié)u漸幽深,偶然的幾家燈火像遠(yuǎn)飛的螢火蟲,忽閃忽閃的越來越昏暗,整個(gè)盛京城似是籠罩在夢幻里。